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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源的不解是有道理的,毕竟他可是让段青带槐木进来好几次了,一路畅行无阻,照道理这点事对于圣学会而言就更简单了。

却见楚宴修微微一笑,说道,“普通木头自然轻而易举,但这截木头里藏了点东西,所以就有点麻烦了。”

“什么东西?”

“一个有趣的小妖精,体形很小,只要内外廷侍卫不仔细查就查不出来。”

秦源一听,当时就有点火大了。

“楚宴修,但凡是妖精就会有妖气,只要有妖气入宫,剑庙就会发现,这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特么要我去送死你就直说。”

楚宴修道,“所以才要将它藏在千年赤松木之内啊,这样它的妖气就会完全掩盖,剑庙的剑阵是感应不出来的。难不成让你去送死,对我们有好处?”

秦源想了想,又问,“不是,你们带妖精进来做什么?”

“这个你不用管,反正有用便是。我们想来想去,只有你送进来最合适。”楚宴修压低声音说道,“只要你能拿到内廷卫的批条,说是内廷卫要的东西,那负责外廷的锦衣卫就不会细查。”

秦源沉默了下。

楚宴修说的倒是没错,现在景王遇刺案引发的锦衣卫血洗还在继续,而很多线索都是内廷卫提供的,所以驻守外廷的锦衣卫不敢惹内廷卫的人。

只要外廷锦衣卫那没问题,那么进了后宫,这些内廷卫就更没问题了。

关键是,这妖精引进来之后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如果真是“灌顶”要用,那自己岂不是助纣为虐,坑了指挥使老婆么?

可是反过来,如果不帮他们,那么他们也不会再信任自己,到时候也很难打探出“灌顶”的事情,还是帮不了钟瑾仪。

不过沉吟了一小会儿之后,秦源就有了主意。

帮,必须帮!

然后也在木头里藏个纸人,到时候这东西去了哪,到底有什么用,不就一清二楚了?

我可真特么是天才。

于是立即一脸“毅然”地说道,“行,既然是会里要求的,那我也只能试试了。”

顿了顿,又一脸忧伤地说道,“不过,若是被发现了,你们记得要照顾好我的大哥和小妹。”

楚宴修笑道,“秦兄太小看你自己了,你可不是一般人,便是被抓了,不是还有景王么?你要是被砍了,他找谁研究二龙戏凤去?”

“滚蛋,真要是落到锦衣卫手里,景王那癫子能有用?你特么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看秦源似乎真有些生气了,楚宴修终于收了不正经的笑,说道,“秦兄,此事确有风险,但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的。以后你就会知道,我们做这些的意义所在。”

秦源心想,狗屁的意义,还不是为了谁当皇帝?

百家当权这世界就一定好了么?当初百家争鸣,天下是不是大乱?后来呢,独尊儒术,又有几个朝代让百姓过好日子了?

剑修虽没百家博大精深,但也有它自己的哲学体系,例如惩强扶弱、兼济天下,或是选才唯能、实力为尊,看起来也不比百家弱多少。

反正在秦源看来,百家也好剑修也好,谁当皇帝都无所谓,只要那个人想当好皇帝就行。

不过,为了表现出自己站在百家这头,他也只好做出一副认同的样子。

说道,“行了,这些我都知道。家父在世的时候,便常与我说圣学会所作为何。这天下本就是我们百家的天下……我们应当要回来的。”

楚宴修听罢,略带苦色地一笑,“要不要得回来,没人知道。但从圣学会总坛到皇宫,需要很多尸骨铺路就是了。或许你我迟早都会是其中之一……到时候,我尽量死得离你近些,这样聊起天来也方便。毕竟,再找不到比秦兄更有趣的人了。”

“你最好死远点,看到你就烦。”秦源笑骂了一句,又道,“行了,赶紧说那木头我上哪取。”

“明晚亥时,城东草悦茶社,那里会有一个人等你。”

“知道了,回去吧,没你的晚饭。”

“小气!我请你去吃暗食?”

“不去,忙着呢。”

“你这厮,不识好歹。”

楚宴修骂了一句,只好悻悻而走,但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返了回来。

从兜里掏出一小包东西,放到桌上。

“收好它,万一遇到急事,扬了即可,便是大宗师也扛不住。”

秦源微微一愣,问道,“这是?”

“你心心念念的万蛊猩红散。”

楚宴修叹了口气,又道,“药老二十年才练出三剂,我身上就一剂,现在跟你一人一半,省得你总说我小气。记着,遇大宗师别心疼,全撒了才有用,这是最低剂量。”

说完,又潇洒地一个转身往外走去。

秦源怔怔地看着楚宴修,心想这小子还算是有点良心的么。

不过这么珍贵的东西,居然扬了用?

什么家庭啊这么造!

当然是要喂在机关上了!

待楚宴修出门,秦源就立即将万蛊猩红散兑了一点水,然后小心地涂抹在几个关键的暗器之上。

也没有全用完,剩了一部分,打算涂抹在以后新出的机关上。

毕竟楚宴修说的最低剂量,是指扬在空中,那么如果融在水里形成毒汁,进入人体的话,那所需剂量应该会小很多。

忙活完这些,天就已经快黑了。

他正要打算去做点晚饭,却见钟瑾仪进来了。

钟瑾仪依旧带着黄金面具,但是她进门的时候,秦源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气场与平时有点不太一样。

似乎少了些居高临下?

秦源怀疑可能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毕竟突然有了二弟助阵,自然会比以往更有底气。

以前看到钟瑾仪,总归是有些英雄气短的。

但现在看到钟瑾仪,他的脑海里只会飘过四个字。

摸过,抱过。

呵呵,到底只是个女人!

好了,脑补完毕,该跪下行礼了……

“属下参见大人!”

钟瑾仪微微颔首,然后走到桌案后坐下,那是她的固定专座。

“起来吧。”

待秦源起来以后,钟瑾仪却诡异地沉默了好一会儿。

直到秦源忍不住想开口问的时候,她这才开始说话。

“本使有点私事要找你帮忙,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秦源一愣,但是马上说道,“大人请吩咐,属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倒不用那么严重。”

钟瑾仪先是悄悄咽了口唾液,然后尽量以淡淡的语气说道,“本使……本使今年三十有六,至今未纳夫,因而家中甚……略急。家父……咳咳,家父脾气有些许暴躁,近日多番逼问本使婚事……而那日你与我饮酒,故而……你明白了吗?”

语无伦次、冷汗淋漓,钟瑾仪说到这里,差不多已经喘不上气来了,差点就想夺门而走。

事情是这样的。

自从上次看到钟瑾仪与秦源喝酒之后,钟父钟载成就认定钟瑾仪喜欢太监,对此耿耿于怀日久,终于在前两天压抑不住心结,联合钟母楚南红,对女儿展开了逼问。

钟瑾仪虽反复解释她并无此好且身心健全,但无奈那夜两人醉饮太欢,且秦源舍己救钟瑾仪的“事迹”太过感人,老两口说什么都不肯相信。

话说钟瑾仪虽然性子拧,但钟载成也不是吃素的。

这位前绍成帝跟前一等贴身侍卫、凭三千精骑连克漠北十三镇的威远大将军、镇守关中十年无妖匪之患的前新原州牧,当场就放下狠话来,说她要是敢跟太监苟且坏了门风,便逐她出家门。

加上母亲一番哭哭啼啼,苦苦相劝,甚至连远在几千里外修行的亲大哥也专程赶回来“哭谏”,弄得她心烦意乱,有苦难言。

无奈之下,既然否定不了这层关系,她只好换了个思路,随口说了句,“你们怎知他定然是太监?”

结果……全家人顿时都露出了震惊,但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们都认定,秦源是钟瑾仪私下里养的“面首”,因为不好意思公开,所以借了职务之便,将他弄到后宫,以小太监的身份豢养起来。

随之而来的是,全家人的喜极而泣。

面首不面首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仪儿喜欢他,他也喜欢仪儿,这般良配还等什么?

钟父、钟母以及钟家大哥立即提出,让她把秦源带到家里,办个家宴,好好“畅谈”一番。

钟家大哥甚至连见面礼都准备好了,据说是一个黄阶的法宝!

而此时,可怜的秦源一脸懵逼,压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我真不是太监!

秦源干脆地问道,“大人,需要属下做什么,能否直言?”

钟瑾仪也知道自己表达地有点乱,于是在一番挣扎后,终于直截了当地说道,“本使的意思,你让你去赴一趟家宴。期间他们问起你的真实身份,你便说是本使从宫外把你弄进来的,名为太监实为密探,即可。”

秦源联系了下上下文,这才恍然大悟,只是又有点不确信,忙问,“大人,也就是说属下得说自己……不是真太监是吧?”

钟瑾仪点点头,“对,你就假装……不是太监!”

“大人这话就不对了,”秦源立即一副严肃状,“怎么能是假装呢?属下本来就不是太监,一直都不是!”

钟瑾仪默默地重新打量了秦源一番,然后叹为观止地说道,“对,便是要有这份自信,方能说得跟真的一样。”

说完,又不由心道,小秦子骗人的功夫果然出类拔萃,方才那一句,差点自己都恍惚了一下。

是个人才!

秦源却是在心里呵呵一笑,呐,我都已经跟你明说了,是你自己不信的。

日后得知真相,你可别说我骗你。

不过,他现在终于完全明白,钟瑾仪要他做什么了。

简而言之,就是惨遭父母催婚的大龄剩女,要自己假扮她男朋友,而且是身体零部件完整的那种,然后回家去骗她父母。

这种事秦源本来是有点抵触的,毕竟虽然不知道钟瑾仪的父母是谁,但是他也隐约知道她家世了得,这特么万一被识破,弄不好就血溅当场……

不过下一秒,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特么的,这能被识破什么?

自己现在方方面面的零部件一个都不缺,甚至不谦虚地说那部分还是高配版,所以说自己不是真太监,难道错了?

其二,在这个世界上,自己是唯一一个抱了又摸了钟瑾仪的男人,而且到现在还牵肠挂肚地为她想辙,阻止百家的灌顶呢,难道这还够不上男朋友的标准?

如果这都不算爱,那可真就扯了蛋。

想到这里,他就立即说道,“大人,属下虽然不才,但愿为大人分忧的一腔热血却从未减少半分,此事大人便放心吧,属下定然做得全无纰漏。”

钟瑾仪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本使是相信你的。但是出发之前,本使还要提醒你一下,那便是本使的父亲性情豪爽,不拘小节,他的话你多听少接。

另外,本使的大哥在外游历多年,性情……与常人略有些差异,若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你也无须太过介意。

还有,他们要你做什么,你就尽量陪着,千万别与他们争执,要不然……”

秦源皱了皱眉,忙问,“要不然如何?”

钟瑾仪叹了口气,然后话锋一转,问道,“绍成七年,朝廷平漠北匈蛮之战,你听说过么?”

秦源想了想,觉得依稀好像听人讲过。

于是说道,“听过,说是当时朝廷这边的一个主帅只带了三千人跑去招降匈蛮,匈蛮假意答应,却暗地在金帐外设下埋伏,不过好在我方将士神勇,当场斩杀了那匈蛮首领,又趁势连克漠北十三镇……”

钟瑾仪淡淡道,“那主帅就是家父,同行的还有本使的兄长。不过杀对方首领的原因却不是对方埋伏。”

“那是?”

“是因为匈蛮首领非要用他们的奶酒做会盟酒,对家父与兄长带去的竹叶青置之不理,于是他二人大约是觉得失了面子,就……”

“啊这……”

秦源嘴角猛地一抽,突然就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合着漠北匈蛮几乎被全歼,十余年都不敢踏足故乡半步,是因为一杯酒?

特么的,这钟家人是不是多少都有点不正常?

如果说钟瑾仪是社交恐惧症的话,那她爹和她大哥就是妥妥的社交牛逼症了啊!

觉得没面子,直接就上大砍刀,不光砍了人家老大,而且还从漠南一路砍到漠北……就因为他娘的人家不喝他们带的酒?

钟瑾仪看了眼一脸见了鬼表情的秦源,怕他又不敢去了,忙补充道,“本使说这些无非是让你小心些罢了。你放心,如今他二人的脾气,大约应该已收敛许多。而且有本使在,谅他们也不敢……太过分。”

秦源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然后有些僵硬地笑道,“呵呵……有钟大人在,属下自是放心的……大人,吃完饭属下就可以马上回来了吧?就,最近比较忙,晚上还得去找姓赵的老太监。”

“自然可以了。”

秦源稍稍松了口气,心想不过是吃个饭而已,总不至于吃得当场掀桌子抽砍刀吧?

钟瑾仪说完,又从纳石中拿出了一套衣服,淡淡道,“你换上这身吧,今晚就莫穿那太监服了。”

说完,就自觉地走到了屋外。

秦源很快就换好了衣服,那是一件素青色绣金线的长袍,配黑色的长靴,中间配一根白玉银丝的腰带。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秦源不由心中一惊,原来“玉树临风”这四个字竟不是空穴来风?

钟瑾仪看到秦源出来时,没说什么,但清冷的双眸还是忍不住在他身上停留了一息。

心中想到,小秦子换了身衣服,竟也……竟也不错。

钟瑾仪的想法止于“不错”二字,便收了心绪,随即大袖一挥,一把飞剑便悄然悬停于院中。

秦源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一脸毅然决然地跳上飞剑,与钟瑾仪飞驰而去。

……

位于长安街核心之地,又闹中取静的钟府,今夜张灯结彩、分外喜庆。

“张灯结彩”,是钟家老大钟瑾元的意思。

虽然管家老赵也提过,今日并非小姐大婚,只是男方第一次上门,用不着如此阵仗,更不用着从门口到宴厅都铺上红毯,两旁还摆满鲜花,至于传菜的丫鬟身上也戴着朵大红花,这就更离谱了……

但赵老管家终究是被罚在后院蹲马步了。

宴客厅门口,身材修长、面如刀削棱角分明的钟瑾元正忙得不亦乐乎。

第一百六十三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老婆

“那棵树上,把我爹书房的夜明珠拿出来挂上,今夜的月色不是很好,那夜明珠恍如明月,当可再添些氛围。”

“把那花挪一挪,显得咱庭院更大一些,大了显气势。”

“那谁,你怎生还穿着青衣?快换喜庆些的。”

在钟瑾元的指挥下,现场的丫鬟、仆人们忙成一团,都急匆匆地穿梭着。

家主钟载成背着双手,忽然一脸严肃地出现在钟瑾元跟前。

拧着眉毛,钟载成冷声道,“瑾元,为父只是让你布置地隆重些,莫失体面便可,你怎生弄如此大阵仗?”

“爹,你怎生还未认清形势?”钟瑾元擦了擦汗,一脸正色道,“仪妹三十六年才好不容易寻到一个她不打他,他又甘愿为她去死的男人,这种机会您觉着还会有第二次?您扪心自问,咱们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钟载成嘴角的一撇胡子顿时微微一抖,然后自言自语道,“也对,不过那树上挂夜明珠……”

“爹,这时候您还在意夜明珠?要是那小子对夜明珠有意思,您好意思不送给人家?”

“爹不是这个意思。”钟载成重重地叹了口气,“爹是说,其实爹还有颗更大的夜明珠,那是陛下登基那年赏的,回头我给你拿出来挂上。”

“哎哟,您也不早说,走走走,赶紧去拿!”

钟载成在宝贝儿子的陪同下往藏宝阁走去,一边走他又一边叮嘱道,“瑾元啊,要说这夜明珠还是小事。关键是,你这性子一定要收收,回头千万别吓到人家。”

钟瑾元道,“爹你放心,在外修行这么些年,我早已脱胎换骨了。倒是您啊,一会儿千万要把脾气按住了,那小子才十六岁,有些失礼的地方可能难免,咱可不能对付匈蛮王似的,一言不合就揍人家。”

钟载成一瞪眼,道,“说甚混账话?那是仪儿未来的夫婿,也是我未来的好女婿,我能那般对他?”

楚南红坐在房间里,正细心打扮,看到从房门口路过的丈夫和儿子,不由欣慰地一笑。

这爷俩,总算是知道好歹了。

……

秦源跟着钟瑾仪到达钟府时,果断被钟府的架势吓了一跳。

好家伙,红毯铺地、鲜花夹道,门口还站了十余位丫鬟、仆人,分成两列,夹道欢迎。

迎接皇帝也不过如此吧?

而他身旁的钟瑾仪,则躲在黄金面具后面,深沉地叹了口气。

猜到大哥会兴师动众,却没想到他会这般兴师动众……我堂堂钟瑾仪,如今已沦落如此地步了么?

就在这时,只见钟瑾元翩然而至。

“哟,秦公子,久候多时了。快快快,里面请。”

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热情劲儿扑面而来,秦源赶紧冲他拱拱手,说道,“多谢,敢问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我哥,钟瑾元。”钟瑾仪淡淡地说道。

“哦,原来是瑾元大哥,失敬失敬。”

“嗨,见外了,走走走,咱们去宴厅。”

说着,就上来执起秦源的手,无比热情地往里走去。

两旁的丫鬟和仆人立即齐齐弯腰,又异口同声道,“欢迎秦公子入府。”

显然是专门排练过的,要不然不可能这么齐。

钟瑾仪现在只有一个感悟,那就是面具真是好东西,要不然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脸往哪放了。

钟瑾元一边带着秦源往里走,一边开始忍不住打听。

“听说秦公子今年不过二八的年纪?”

“对,在下……确是十六,不过马上就十七了。”

“嘿嘿,不急,年岁不是问题。”钟瑾元笑道,“舍妹也不过年方四八,往实岁上说,也不过三十……左右罢了。这般年纪,最是知道疼人的。”

秦源顿时眉头微微一皱,心想钟瑾仪不是三十六么,怎么说着说着就变成三十了。

啊……啊等下!

舍妹年方四八?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

对了,在寻仙会里面,好像也有个逗比一直试图勾引自己去见他“舍妹”,然后口口声声说他妹才“年方四八”的!

他叫阿牛?

不会这么巧吧,钟瑾元就是阿牛?

一想钟瑾仪之前敢说过,她大哥一直在外修行……这么一算,钟瑾元就是阿牛的概率,几乎高达八成!

好家伙,他如果是阿牛大佬,那特么……是不是攒了不少上等的妖材?

身为妹夫,跟他要点不过分吧?

这么一想,秦源心里顿时有了计划。

要是这个计划能顺利,做出一两个顶级的墨家机关可就有望了!

心里这么想着,但秦源不动声色,笑呵呵地跟着钟瑾元来到了宴厅门口。

这时,他忽然看到了一个硕大无比的夜明珠,诡异地挂在一颗树上。

不由眉头一皱,心想夜明珠挂树上,这是什么姿势?

倒是好看,很像一轮明月。

钟瑾元发现秦源果然对此感兴趣,于是笑道,“此夜明珠可还入眼?回头我让管家装盒子里,你带走便是。”

钟瑾仪惊讶地瞪大了眼,心想此夜明珠是爹的心头宝,平时都不舍得拿出来,你说送就送?

大哥出门修行这些年,连爹的皮鞭都不怕了?

秦源这边立即被吓了一跳,他虽然没有当过土豪,但是这么大又这么亮的夜明珠,千金难买他还是知道的,对方说送就送……这可他吗的刺激啊。

不过由此他心下也越发欣喜,如果连这种东西都能说送就送,那让他送些高品级的妖材,岂不是也有希望?

好极好极,这趟没白来,嘿嘿。

“岂敢岂敢,君子不夺人所好。”

一边推辞着,一边进了宴客厅,却见一精神奕奕的中年人与一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端坐席间,心想这应该就是钟瑾仪的父母了,于是赶紧行晚辈大礼拜见。

拜见完毕,又从纳石之中,掏出早已备好的礼物,乃是一方砚台。

这砚台,自然是从余万修手里抢来的那方。

砚台既是文宝,又是法宝,对他一个小太监而言,自然是极上台面的礼品了。

秦老艺术家本来是不打算送礼的,但是现在他觉得不送点礼实在说不过去。

一来,人家这么大阵仗请他,他好歹也是个体面人,怎么好意思什么都不送?毕竟,虽然钟瑾仪是让他假冒一下,但他可是打算假戏真做的。

二来,既然想从阿牛甚至准老丈人这求些资源,没有投入怎么行?舍不得孩子,能套到一二品妖材……和老婆?

第一百六十四章 难道我说错话了?

“钟伯父,晚辈第一次来,却蒙伯父、伯母及瑾元大哥如此款待,着实受宠若惊。”

秦源一面说着寒暄话,一面又双手将法宝砚台放到钟载成的跟前,又诚挚地说道,“来得仓促,未带什么像样的东西,此砚台虽不值什么,但看着模样尚可,聊表心意,还望伯父勿要嫌弃。”

秦老艺术家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所以一套寒暄的话说得自是漂亮至极。

私心里想着,礼多人不怪,他老钟家就算家大业大,看不上这黄阶的法宝,可这东西对于自己而言可是宝贝,他们总能感受到自己这炙热的诚意吧?

然而,话刚说完,他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在座的除了楚南红笑吟吟地说了几句客气话之外,钟载成和钟瑾元竟然都沉默了。

气氛忽然有些诡异。

秦源很困惑,赶紧回想自己有没有说错什么?

没错啊,身为晚辈,自己见面先行大礼,然后又送了见面礼,而且还是双手奉上,又自谦至极,每个细节都体现了对人家的尊重,这特么能错哪?

平心而论,他没说错什么,只是听的人不对。

此时,钟载成沉默地和钟瑾元对视了一眼,用眼神迅速地做个了简短的沟通。

钟载成:瑾元,此子不过密探之职,却见面便送法宝一件,还说什么不是像样的东西,若非是想暗示其财力颇厚,压我钟家一头?

钟瑾元:爹,息怒!他不过十六罢了,年少逞强、不知天高地厚是情有可原的,咱忍了他这一次吧!

钟载成:爹自然不是如此心胸狭隘之人。爹甚至在想,是不是咱们的阵势太过,以至于让他自惭形秽,故而才强充胖子!你看,便是如此,爹依旧在自醒,你也切不可鲁莽。

钟瑾元:爹你放心!为了仪妹,今日他便是骂我辱我,我都可隐忍不发……只是,这场面上,是不是得找回来?

钟载成:你酌办!

秦源是不知道这父子俩一个眼神接一个眼神的在沟通啥,要是能知道的话,他肯定当场喷出一口老血来。

简短而有效的沟通很快就结束了。

钟瑾元立即笑呵呵地对秦源说道,“秦公子有心了,如此说来,我也需送你个见面礼,要不然仪妹要说我小气了。”

说着,笑呵呵地又看了钟瑾仪一眼,表示老哥我这可是在给你挣面子!

高不可攀的内廷卫指挥使钟瑾仪大人,现在微低着头,说什么也不敢看自己的亲大哥一眼。

自己大哥和父亲在想什么,她还能不知道么?

本来就已经够尴尬了,还非得带上她。

钟瑾仪现在已经摘下面罩了,可她很想赶紧再把面罩戴上,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吃饭。

这边,钟瑾元随手一掏,便从纳石之中掏出一物,放到秦源手里。

“此物唤作‘虫妖壶’。虫妖入壶后少则七日,多则三十日便会认主,现在里头镇压了八十一只虫妖,都剧毒无比。其中有两只是三品,便是二品大宗师被咬,亦需分气抗毒,于实战中极有意义。”

秦源一听,登时喜从心来。

这东西简直跟雾偶阵是绝配啊!雾偶一起,任你二品大宗师也首先得眼前一茫,这个时候突然放出一堆虫子,被咬一口岂不是大概率事件?

二品大宗师虽然不至于被三品毒虫咬太伤,但如果他需要分神去抗毒,那么自己下一个机关的命中率岂不是能提升一些?

别看只是“一些”,如果每个环节的机关的命中率都能提升“一些”,那累积起来就是很大了啊。

到时候再出一个终极机关,再加上自己的“隐守”神功和仙气加成,击败二品大宗师不是梦!

此时,只听钟瑾元傲然道,“此虫妖壶是我入幽云山妖族故地寻了七天七夜方才获得,当然也不值什么,无非是玄阶中品的法宝罢了,不过聊表心意,还请秦公子勿要嫌弃。”

秦源听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好家伙,玄阶!中品!

便是那方黄阶的砚台,就已经千金难求了,这玄阶中品的法宝,恐怕就是大宗师都眼馋吧?

要知道人族和妖族几场大战之后,双方都耗尽了底蕴,无数法宝随着主人陨落。现如今传世的法宝极少,要想得到像样点的法宝,必须深入幽云山之类的妖族遗迹,或是霸水河之类的古战场遗迹才能找到。

可那种地方,凝聚了多少远古天才与大妖的气息?普通修者要想进到这种地方,能活下来的十不存一,便是大宗师也不敢贸然进入,这种情况下,还想寻得未被破坏的法宝,可想而知其难度有多大。

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钟瑾元九成九就是阿牛。

毕竟听钟瑾仪说他也不过三十九岁,如果不是有仙气傍身,且已经相对成熟地掌握了仙气使用之法,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找到了玄阶中品的法宝,而且说送人就送人?

仙气,仙气!从这个角度来看,拥有仙气的人,将会获得更多常人无法拥有的资源,从而形成滚雪球般的优势。

终有一天,这世界的普通大宗师们,哪怕你是一品都会变成次等,而拥有仙气者才是最顶尖的存在。

秦源心中一阵激荡,但很快又恢复了心绪,忙客气道,“瑾元大哥,此物是你深入妖域历尽艰险所得,如此贵重的宝物,在下岂敢窃据?”

“嗯?”却只见钟瑾元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口气,然后冷眼看着秦源,“何为历尽艰险?不过是随手捡的罢了,你莫不是瞧不上?”

这厮莫非是认为我钟家能拿出这等宝物,已是颇为不易了?

爹,我有点忍不住了!

正襟危坐的钟载成连忙咳嗽一声,暗暗提醒:元儿,此子少不更事,为了仪儿你要千万忍耐,爹知道你受委屈了!可……咱现在不是弱势么?

这边,秦源一脸懵逼,心想自己又说错话了吗?

坐在他身边的钟瑾仪则深深地叹了口气,内心一片灰暗。

三十六年未觅得夫婿,这件事难道真的只是她一个人的责任吗?

第一百六十五章 所谓夫有夫纲

钟瑾仪本想置身事外,赶紧吃完饭,隐约给家里有个交代便是了。

但是现在,看着一脸迷茫的秦源,她有些于心不忍,毕竟这是自己最得力的手下,而且说到底也是自己让他来趟这浑水的。

于是,她赶紧先给了钟瑾元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他不要逼人太甚,否则她可能会提前掀桌子。

然后又给了秦源一个眼神,告诉他赶紧接了这东西,勿要多言。

秦源看看钟瑾仪,又看看钟瑾元,脑袋接连转了好几个弯,这才明白问题出在哪了。

原来,这位阿牛兄在意的不是法宝,而是在意他的逼格啊!

自己刚才太多嘴了,说什么“历尽艰险”,扯那蛋干什么,堂堂牛哥得到这种法宝,不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应该直接表现出,这种法宝对牛哥而言只是小意思的状态啊!

吗的,还是太年轻了!

于是他赶紧站起来,换了个姿势,说道,“瑾元大哥,在下的意思是,这份厚礼对于您而言虽不值什么,但对于在下而言简直就是如同天物神器,故而惴惴不安,仿若有以椟换珠之感,当真惭愧!”

这一套词下来,钟瑾元的脸色果然好看了许久,甚至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秦公子客气了。我钟家待你这般,又不是图你什么,只要你与仪妹两情相悦、白头偕老便足以。来,东西拿好,日后如有需要,只管来提。”

说着,他便豪横地将虫妖壶塞到了秦源手里。

秦源这下也不再客气,赶紧说道,“那就却之不恭了,多谢大哥!”

“这就对啦!”钟瑾元哈哈一笑,又冲身后的赵老管家挥了挥手,说道,“赵管家,你去把外边的夜明珠也包起来,回头一并送与秦公子。”

赵老管家刚从后院罚完蹲马步回来,这会儿腿还酸着呢,一听这话当时就又面露苦色。

哎哟喂,那可是皇上御赐的东西,怎可随意送人?万一要是让皇上知道了,这怎么解释?

求救似的看向老爷钟载成,却见钟载成轻叹了口气,给了他一个认可的眼神。

送吧送吧,元儿都说出口了还能不送吗?

谁让咱现在是弱势一方?

秦源一听还送那么大夜明珠,又惊了一下,但是有了前车之鉴,他现在也不敢推辞了,赶紧起身致谢,收下就完事儿!

现在他明白了,钟瑾仪三十六岁未嫁,在座的这几位都难逃责任……

而且他也明白了,为什么钟载成战功赫赫,且为官有道,把辖地治理得井井有条,却在壮年时便辞官归家。

就他这脾气,谁能跟他共事啊?没得罪皇帝,都算他运气好了!

此时,秦源虽然一脑门子汗,但终究还是惊喜居多。

以大舅子、准岳父这阔绰的劲儿,以后跟他们要点高品级的妖材,他们难道会吝啬?

好家伙,本来以为指挥使老婆的大腿就够粗了,没想到她娘家的大腿更粗……

没的说,接下去肯定要好好套套近乎了,只不过一定要注意说话的方式,方才只说错两句钟瑾元就黑脸,要是再说错,怕不是得掀桌子了。

不过好歹是老表演艺术家了,秦源现在也初步掌握了跟他们的沟通技巧,那就是尽力贬低自己,抬高对方。

要给他们一种,自己能被钟瑾仪看上,简直是积了八辈子德的样子。

一番小小的意外后,气氛终于回到了正轨。

开宴,倒酒。

秦源双手执酒杯,挨个敬酒,碰杯时酒杯放低,言必称谢,然后又一口干掉,不留一滴,细节做得极为到位。

他这般客气,终于初步赢回了些好感,钟家父子也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当然,两父子也不欺负人,有来有往,尤其是钟瑾元,秦源越客气,他也越客气,敬酒之时也少不得双手执杯,常常露出“受宠若惊”状。

装呢是有点装的,但是谁让他们现在是“弱势”呢?可不就怕这准姑爷跑了,仪儿就要孤独终老了么?

“来来来,秦老弟,干了这杯。”

“好的,钟大哥,感情深一口闷,我闷了啊!”

“好一个感情深一口闷,你别动,老哥我先闷为敬。”

钟瑾仪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越看越心生讶异。

小秦子……这么快就与兄长如此熟络了?

他仿佛已经拿准了兄长与父亲的心思?

能与他们相处如此愉快的,他怕是第一个了吧?

以往,那些媒人介绍过来的公子,不光要被自己打,还经常被兄长打……父亲倒是不出手,但是会看着哼冷气不说话。

……

酒过三巡,就照例来到了家长“拷问”环节。

这回,倒是钟母楚南红先开的口。

“秦公子,你是如何与仪儿相识,又如何进的宫啊?随口聊聊,你勿见怪啊,呵呵。”

她这话刚出口,钟载成和钟瑾元就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他。

钟瑾仪也不由看了秦源一眼,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还是用眼神告诉他,这个问题很重要。

秦源一听就明白了,这话表面上是问恋爱经过,但实际上……可以换成另一种表述。

“你既然不是太监,那是怎么入宫的?如果是仪儿帮你入宫的,那么在入宫前你是怎么认识仪儿的?”

看样子三人还是有点不太相信,所以这个问题必须回答得合乎逻辑才行。

于是想了想之后,秦源说道,“说起来,我与钟大人也是缘分不浅。数月前,我与舍妹、家兄一同为逃避仇家来京,却不想仇家紧追不舍,那日又来索命。

晚辈虽有些修为,却是双拳难敌四手。此时正巧钟大人路过,蒙她仗义相救,这才脱险。

然后,她兴是见我资质不错,便问我可愿为内廷卫效力?我正愁无路投奔,便答应了。哪知内廷卫只要女性,我若想入宫,便需成为太监。可我又不想做太监,便找钟大人哭诉,钟大人瞧着心烦,便帮我买通了净身房……”

话刚说到这里,只听钟载成便淡淡道,“仪儿,净身房那些老太监,除了认钱……嘴可不太严。”

钟瑾仪忙说道,“知道,查了他们些罪状,让他们都回家养老去了。”

楚南红还欲再问,却被钟载成用眼神打断了。

问是问不出什么的,但他是不是真太监,回头一探便知——至于怎么探,他早已想好了。

“如此甚好。”此时,钟瑾元点了点头,又微笑着问道,“对了,你怎生还叫她钟大人?”

秦源一愣,连忙说道,“习惯了……在内廷,怕被人瞧出来,故而不敢有丝毫懈怠。”

钟瑾元摆了摆手,大笑道,“内廷是内廷,私下是私下,你既然与仪妹情真意切,那也该改改口了。莫怕,仪妹若是不耐烦,我为你做主。”

楚南红也微微一笑,“私下里,还是随便些好。你二人在内廷的关系,不宜带到家中,若不然会影响感情。”

钟载成也一脸严肃道,“我钟家虽比你秦家多了些基业,但也绝非势利人家!你既然是仪儿未来的夫婿,那也不必低她一头。”

“对,所谓夫有夫纲,切莫把宫里的规矩带家里来。该怎么喊,你自己想想。”钟瑾元又笑呵呵地提醒道。

为了把这桩婚事给定稳了,这一家三口也真是费劲了心思。

“这……”秦源咧了咧嘴,然后询问地看向钟瑾仪。

钟瑾仪也没料到还会有这出,又长叹了一口气,恨不得当场遁走。

但终究是用清冷的眼神,告诉秦源自己看着办,反正她今天已经没脸了。

于是,秦源就安耐住心中的喜悦,颇是“勉强”地喊了一声。

“仪儿。”

钟瑾仪在这之前从未想过,还有除了家人以外的人这么喊她。

更没有想过,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太监这么喊她。

这种感觉很奇怪,她很抗拒,但又隐约觉得,自己好像也不讨厌?

但她终究不能承认。

于是含糊地发出了一个声音,也不知道是答应还是拒绝,然后默默地给自己斟了杯酒,一饮而尽,试图以此宣泄情绪,顺便蒙混过关。

可当她放下酒杯的时候,忽然看到三道冰冷的眼神齐刷刷地向自己射来。

尤其是钟载成的,脸色黑得像抹了炭。

钟瑾仪心中无奈地长叹一声,把酒狠狠地咽下去之后,终于打起心绪,应了声。

“嗯!”

第一百六十七章 验明正身

暖色调的烛光打在钟瑾仪那一贯清冷的脸上,如一寒幽潭洒上了月光,莫名有了一丝轻柔。

但也仅仅只是看上去而已,那张精致的脸蛋上更多的还是冷淡,而眸子里则流淌着一丝无奈。

其实这种观感是非常棒的。

你想啊,一个冷若冰霜、高高在上的女子,被你强迫了……心不甘情不愿地做着她有点抗拒,但是你却很喜欢的事情。

就很有内味儿不是么?

可惜,只应了声“嗯”,好比是蜻蜓点水,只起波澜不起浪。

总归是差那么点意思。

秦老艺术家是很想好好浪一把的,毕竟欺凌の女上司这种番他还是很喜欢的。

不过眼下时机还未成熟,浪得不好容易挨揍,所以只好点到为止。

一顿晚宴吃得甚是愉快,除了钟瑾仪觉得心累,其余的可谓宾主尽欢。

吃完饭,钟瑾仪用眼神示意秦源可以告辞了,但是秦源这会儿却改了主意。

还没跟老丈人、大舅子好好培养下感情呢,这怎么能走?

来都来了,还由得着她?

于是在钟瑾仪投来目光后,他当着钟家人的面,冲她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就立即把钟瑾仪给卖了。

“伯父、伯母、瑾元大哥,我看时间不早了,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秦源拱拱手道。

钟载成、钟瑾元方才分明是看到钟瑾仪催促、秦源点头的,此时两人都再次朝钟瑾仪投去了冷冷的目光。

有这么赶人家的么?

不对,难不成这里头有猫腻?

父子俩对视一眼,彼此确认好眼神,于是立刻就打消了原定的喝茶环节,转而进行下一个至关重要的环节。

验明正身!

仪儿如此着急催他回去,弄不好是怕露馅!

“秦公子,不着急,既然来了,岂有吃顿饭便走的道理啊?”

钟瑾元立即笑呵呵地走了过去,然后搭住秦源的肩膀,说道,“走,咱家后花园有个温泉,我这便带你去泡泡。”

钟瑾仪一听,登时脸色微微一变,忙道,“哥,不必了。他晚上还有事,需立即回宫。”

她越这么说,钟瑾元、钟载成和楚南红便越觉不妙。

三人都不是普通人,什么阵仗没见过,这番细节怎能逃脱他们的眼睛?

此时三人都心里咯噔一下,几乎不约而同地认定,秦源很可能就是太监,否则仪儿怎会遮遮掩掩?

钟瑾元忍不住了,立即架着秦源连拉带拖地往后花园温泉走去,边走边说道,“有什么事比泡澡还重要?走,泡完再说!”

秦源一脸不情愿,“不要了吧,钟大哥,在下确实有事。”

钟瑾元见秦源躲躲闪闪,心里越发灰暗。

完了,这怕真是个太监!

这么一想,他顿时又怒从中来。

好大的胆子,竟然拿我当痴人一般戏耍,枉我还从几千里外赶回来!

本想先揍一顿再说,但终究不肯放弃那一丝幻想,毕竟这妹夫他怎么看怎么满意,万一不是太监呢?

于是黑脸道,“不泡澡就别叫我大哥,走走走,泡澡去!”

秦源就这么被钟瑾元强拉着去了后花园,钟瑾仪几次想阻拦,但都被钟载成喝住了。

钟载成坐在客厅,手里捧着一碗茶盏,却是提起又放下,放下又提起,焦躁地很。

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与爹说实话,他到底是不是太监?”

钟瑾仪知道瞒不住了,只好叹了口气,说道,“爹,我已然而立有六了,有些事你们能否不要再管?”

楚南红一听,登时“哎哟”了一声,眼眶泛起红来。

“仪儿啊,这么说他还真是太监了?你、你这是何苦呢?你可知道,你哥来的时候有多高兴,你爹又有多高兴?现在、现在你让他们情何以堪啊?”

钟载成阴沉着脸,浑身透着杀气,忽然“嘭”地一声就把茶盏给捏碎了,滚烫的热水从他手里淌下来,却仿若没有任何感觉。

老眼之中,只有无边无际的绝望。

自己,到底是没有那命啊!

钟瑾仪见状,也不想再多做解释,只是淡淡道,“今日之事,与他无关,全然是我的主意。你们知道的,我要他来他不敢不来。爹,你要责罚,责罚女儿便是,不要为难他。”

钟载成看着女儿那张明明很漂亮却怎么也找不到夫婿的脸,不由怒火攻心,嘭地一掌拍在了身旁的案几之上。

那案几霎时间如同炸裂一般,四分五裂地崩散开来,吓得旁边站着的两个丫鬟花容失色地后退了两步!

钟载成喘着气,指着钟瑾仪怒吼道,“你、你还有脸说?你且坐好,待你哥验明正身,看我怎么处置他,还有你!”

……

钟家后花园,温泉。

钟瑾元二话不说,就把自己托了个什么都不剩,然后噗通跳进泉水中,又看着秦源道,“秦公子,托啊!”

秦源呵呵一笑,“这个……要全部都托吗?”

钟瑾元可不是那种婉转的性格,立即拉下脸说道,“对,全部,一点都不许剩!你不托,我就帮你托!”

心里却在哀嚎。

完了完了,这么扭扭捏捏的,这肯定是太监啊!

仪妹啊仪妹,你这是……

咦?

这这这……

钟瑾元忽然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里飞起几条血丝。

他双臂用力地张开,扶在温泉的边缘上,身上的肌肉一块块地凸起,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滑到泉底去。

轰隆隆,轰隆隆,天边仿若响起了惊雷之声,而他的眼前,又仿若有一条巨龙盘旋。

他一动不动地盯在某处,视线随着它的移动而移动,一刻都不曾挪开,直到它被泉水漫过。

此时,秦源已经托了个干干净净,迈着轻松而自信的步伐,进入了温泉之中。

虽然秦源知道钟瑾元为什么惊讶,但还是被他盯得有些心里发毛。

特么的,有必要这么看么,不就是比寻常的更霸气了些么?

可此刻,钟瑾元的心里又何曾不发毛?

他、他竟然真的不是太监!

他有壶嘴!

而且他那壶嘴……竟如此威武,比自己的……竟还要略胜几分?

仪妹的眼光,竟如此毒辣?

震惊过后,钟瑾元便是一阵狂喜。

仪妹,仪妹终于有主了,老钟家祖宗显灵了啊!

但是片刻之后,他又安耐住心情,心道眼见未必为实,万一那是障眼法呢?

不行,必须勘验一下,此事马虎不得!

于是仅仅泡了一小会儿澡,他便急急地起来穿衣,然后对秦源说道,“来来来,秦老弟,你不是也有几分修为么?我们来过两招。”

“啊,现在?”

“对,就现在,我是个急性子,你莫介意。”钟瑾元笑盈盈道。

秦源无奈,只好又从泉水中出来,穿上衣服。

第一百六十八章 让她给你端茶倒水亦无不可

钟瑾元怕伤到好妹夫,便折了两根树枝,一人一根,权且当剑。

两道身影很快就纠缠在一起,偌大的花园里原本平静如水,但随着比试的进行,渐渐地刮起大风来。

钟瑾元原本听说的是,秦源有七品之资,但是打着打着,他惊讶地发现,对方的实力远不止七品!

在三招过后,他就完全确定了!

这小子,竟然达到了六品,而且还隐隐有六品上阶之象!

好小子,十六岁便是六品上阶,这般资质便是当年的自己,也有所不及!

这绝对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啊!

震惊……欣喜……狂喜!

钟瑾元在内心不停地咆哮。

看来,是自己错了,爹爹错了,娘亲也错了!

仪妹不是不喜男人,而是她对男人挑剔的很,普通人家的公子根本入不了她的眼,所以她才会见一个打一个!

且看如今,她要么不出手,一出手便为我钟家觅得如此奇才!

以我钟家的实力,加上自己的仙遇,必能将此奇才养成大器!如此一来,我钟家便如虎添翼,看旧时得罪的那些人,谁还敢再起歹心?

倘若自己再修仙有成,到时便是那皇帝,也得礼让三分!

这世道,本就是实力为尊!

想不到仪妹竟有如此手段,这般人老珠黄的年纪,竟还能骗得……咳咳,竟还能博得这等少年人杰的垂青!

秦源这次确是露出了六品上阶的实力,毕竟他现在已是四品,底牌是够的。

最重要的是,只有这样,才能让钟家更加重视自己——他们重视自己了,才会源源不断给自己资源不是么?

钟瑾元打到此时,已无心恋战,于是立即进入了最后的环节。

只见他忽地暴起,身影骤然化作一道青光,悄无声息地便来到了秦源跟前,随后一招“海底捞月”。

精确命中。

啾啾,啾啾啾……

钟瑾元顿时仰天长笑。

“哈哈哈,秦老弟好功夫、好修为、好大的资质!”

笑罢,终于松手。

目测加实测,现在他终于确定,秦公子是铁铮铮的好汉子!

秦源也知道他的用意,因而刚才并没有躲他这招。不过说实话,他就是想躲闪,可能也闪不过,除非用出隐守。

这钟瑾元的实力,确实恐怖!

把树枝丢到一旁,秦源笑着对钟瑾元说道,“惭愧,与钟大哥比起来,却是不值一提了。”

老规矩,贬低自己,抬高对方。

这话说得钟瑾元通体舒泰,不禁拍了拍秦源的肩,有些没底气地说道,“差不多差不多,伯仲之间吧。”

两人正说话时,钟瑾仪急匆匆地进了后花园。

方才花园内剑气大作,她以为是秦源被识破,亲哥暴怒之下起了杀心,于是赶紧过来阻拦。

可来到之后,眼前的这一幕,却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只见钟瑾元搭着秦源的背,亲切地如同多年的老友,脸上亦带着如蜂蜜般化不开的香甜笑容。

怎生……这般了?

钟瑾元看到亲妹,立即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道,“仪妹,你好眼光、好手段,大哥佩服。”

说罢,一个纵身便往客厅跑去,找父亲大人报喜去也。

钟瑾仪莫名其妙地看着钟瑾元的背影远去,然后转过头来问秦源,“你……没事吧?”

秦源呵呵一笑,“没事,瑾元大哥热情得紧,是个豪爽汉子,我与他意气相投,相谈甚欢。”

“相谈……甚欢?”

钟瑾仪觉得肯定有哪里不对,但是一时间又想不出到底哪不对了?

想了一会儿,她还是决定先让秦源回去为妙,以免夜长梦多。

于是大袖轻轻一甩,正色道,“既然这样,那你便赶紧回去吧。今日之事,你切莫与人外人道,要不然本使绝不饶你,知道了吗?”

秦源心想,对相公这般呼来喝去的,你礼貌吗?

就在这时,只见三道身影又如风而至,刹那间便出现在二人跟前。

不是钟瑾元、钟载成和楚南红,又能是谁?

此刻,三人都脸色不善地看着钟瑾仪。

只听钟瑾元大声道,“仪妹!什么叫绝不饶你?你怎生这般与秦公子说话?”

钟载成同样黑脸,怒气冲冲地瞪着女儿,冷声道,“怎么,难不成你平时,也这般与秦公子说话的?再跟你说一遍,宫里是宫里,家中是家中,你若再把宫里的那一套带回家中,别怪为父动家法!”

“是啊是啊,仪儿你这脾气该改改了!”

楚南红更是一脸苦口婆心地劝道,“哪有对自家相公这样呼来喝去的?这也是秦公子脾气好,要是换了你爹和你哥这种脾气的你试试?”

楚南红性子软,说这话时是红着眼眶的,不过眼里含着的是欣喜和激动的泪水。

因为就在刚才,钟瑾元跑进客堂,与他们说了现在仍犹在耳畔的六个字。

“此子是真汉子!”

那一霎那,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而钟载成更是瞪圆了眼睛。

“当真,如何勘验的?”

“看了,也摸了!如假包换!”

钟瑾元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此子年方十六,便已是六品上阶之资,堪称奇才!”

楚南红只记得当时自己的脑海一片空白,而当家的则直接跳了起来,拉起自己二话不说地就冲到了这里!

……

可怜的钟大人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妩媚清亮的眸子圆睁着,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父母和亲哥,当真像个委屈的小媳妇。

在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恍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而且是一个极不真切又混乱至极的梦。

这到底是自己的父母亲哥,还是小秦子的父母亲哥?

小秦子此刻不是应该已经被验明正身了么,为何……他们不仅不发怒,反倒是比刚才更呵护他了?

而自己只是随口说了一句,父亲竟然要请家法?

钟瑾仪大概不会想到,钟载成说要“请家法”,真不是吓唬她的。

此时的钟载成何其激动,旁人是万难体会的。

家中有女而立有六,却始终未得出嫁,这些年上至昔日朝中同僚,下至在坊间平头百姓,无不拿他当作茶余饭后的笑料。

说什么他钟家父子俩,连同那女儿都为人跋扈、德行太差,这才倒贴钱也无人敢上门做婿……这些他岂能不知?

可女儿未得出阁本就是事实,他有口难辩,除了装聋作哑假装没听到,还能怎么办?

他本以为这口气是出不了了,没想到今日他老钟家竟是苦尽甘来、柳暗花明了!

女儿不光找了个年轻貌美的少年郎,而且这少年郎竟还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之资,试问京城之内虽富贵权者如云,但哪家的女婿能跟自己的女婿比?

我老钟家的女儿,无人敢娶?

我呸,我钟载成的亲闺女是谁都能娶的吗?那是因为那些公子太差,入不了咱的眼!

想娶我钟某人的女儿,不是一等一的天资,一等一的人品相貌,想都别想!

他都已经计划好了,明天开始他便要走亲访友,散布喜讯,到时候就按照这个说!

都这般打算了,若是钟瑾仪敢搅黄他憋了二十年的扬眉吐气大计,他还能不请家法?

第一百六十九章 羊毛不能逮着一只薅

秦源是个宝,千万要留住,过了这个村再没这个店……这是钟家人达成的共识。

不管钟瑾仪愿不愿意,反正钟载成、楚南红、钟瑾元已经把秦源当成钟家的女婿看待了。

所以,看到钟瑾仪对秦源颐指气使,他们三个就来气。

淫威之下何谈感情?万一人家怕了跑了,你再上哪找这样的男人去?

也不看看你多大的年纪了,占了人家便宜还卖乖,简直不知好歹!

秦老艺术家什么眼神?只一眼就看出了端倪,顿时一颗兴风作浪的心又噗噗地跳了起来。

好家伙,这时候不强化一下自己的地位,更待何时?

于是赶紧替钟瑾仪“解释”道,“伯父、伯母,你们、你们误会了。钟大人平常待我还是很好的……”

一边解释,一边却深吸了一口气,微热着眼眶,四十五度角看着黑洞洞的天空。

一看就是那种被家暴了很多年,不敢说实话的可怜人,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钟载成见状,更是勃然大怒,冲钟瑾仪道,“仪儿,为父是如何教你的?身为女子,当温柔体贴、贤良淑德。你再不济,也学学你娘!”

说完,又调整了下语气,对秦源说道,“秦公子,自今日起,除非公然在外,否则私下里不必惧她,更不必行官礼!你二人既然已经定下终身,那你便是她未来的夫君,你大可行你的夫纲,私下里要她端茶倒水亦无不可!”

顿了顿,又加重语气道,“她若是敢对夫不敬,你便来找我,我钟家素来家风严谨,我钟某人亦绝非偏袒护短之辈,你且放心!”

秦源忙道,“钟伯父,千万别这么说,可折煞晚辈了。在晚辈心里,伯父本就是深明大义的英雄豪杰,仰慕还来不及,又怎会做这般无端的想法!”

嘴上说得诚恳,心里却乐得差点笑出声来。

好家伙,照老爷子这说法,钟瑾仪以后去乾西宫,还得给自己端茶倒水?

喂葡萄行不行啊?

夫纲倒是个好东西,难怪柴莽这厮不肯废除……当然了,她若给自己端茶倒水,自己也会给她铺床叠被,新时代的好男人嘛,怎么会欺负老婆呢?

钟瑾仪终于忍无可忍了,她想过今夜可能会出状况,可怎么也没想到状况会离谱到这种程度。

自己堂堂内廷卫指挥使,见了下属还要给他端茶倒水,他敢喝吗?

而且,自己只是说秦源并非太监,至始至终都未提什么私定终身,怎么他突然就变成什么“夫君”了?

在心里长叹一声,她不禁反问,“爹,你这般还让我如何在内廷当差?”

却话刚出口,只听钟瑾元一声大喝,“爹在跟你说为妻之道,有跟你说在内廷当差的事吗?你一个小小的内廷卫指挥使值什么做的?不能做就别做了,咱钟家还养得起你!”

修仙的,说话就是豪横。

钟载成很赞赏地点了点头,表示元儿说得对!

若是那狗屁指挥使之位助长了女儿的戾气,耽误她终身大事,那不做也罢!

仪儿啊仪儿,我钟家如此显赫,你又有这般慈爱明事理的父母、忠孝明大义的兄长,为何你总找不到夫婿,难道就没有反省过吗?

你爹我,可是日三省吾身啊!

……

钟瑾仪终是被气得拂袖而去,直接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钟载成一脸惭愧,对秦源说道,“钟某人教女无方,秦公子勿要见怪。你放心,回头我会好好与她说说的!”

秦源赶紧说道,“伯父言重了,当真无妨的。”

钟瑾仪的缺席,丝毫不影响钟家父子与秦源的畅聊,于是三人又在花园里备下茶水点心,其乐融融地座谈起来。

期间,自然免不了要问秦源,修为从何而来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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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源自是按照老套路,说是一个墨家高人所教,引得二人又连声称奇,赞秦源造化不小。

说到这里,秦源就觉得是时候跟老丈人、大舅子要点东西了。

于是登时长叹了口气,说道,“钟伯父、瑾元大哥,其实墨家的修行,真是一言难尽啊!我如今虽然已侥幸修至六品上阶,却是到了最吃资源的时候,因而卡在原地,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

钟瑾元一听,顿时哈哈一笑,说道,“贤弟,你且说说,你少了何等资源?”

“哎!不是一般的资源,怕是极难弄到的。就比如说,二品的金刚不破锐翼妖鹰的羽毛,便是常人无法企及的东西。”

钟瑾元听罢,轻描淡写地问道,“哦,那妖鹰的羽毛,对你如此有用?”

“对,十分有用!不瞒您说,这可以制作墨家机关,若是机关制成,不光可提升战力,亦可领悟墨家法门,或能让我突破六品,更上一层!”

钟载成一听,立马对钟瑾元说道,“元儿,就二品妖材罢了,给他弄来。”

钟瑾元点点头,“此鹰妖在长桓山一带出没,我回头去一趟便是。对了,要多少?”

秦源登时双眼闪光,连忙道,“倒是一两只便够!只是那长桓山可是极险之地,便是大宗师也不敢贸入,瑾元大哥你切勿冒险!”

钟瑾元哼了一声,语气又有些不悦,“大宗师不敢贸入,我便不敢贸入了么?”

“不敢不敢!我的意思是……”

“别说了,三天后我便让仪妹带进宫去。”

秦源连声称谢,心中又乐开了花。

有了二品妖鹰的羽毛,那么墨家至宝之一“木鸢”的主材就搞定了!

木鸢涉及三样主材,二品妖鹰羽毛、一品鱼妖的鱼骨,以及二品妖隼的隼爪。

妖鹰的羽毛是覆盖在木鸢表面的,而一品的妖鱼骨作为关键,它是用来做各关节的零部件的,直接影响木鸢的灵活度和战斗力。

他倒是没有一品妖鱼,却是有比一品妖鱼更强的仙灵鱼骨,想必到时候做出来的效果会更好。

现在就缺二品妖隼的隼爪了,不过他不打算跟钟家要。

毕竟,羊毛不能逮着一只薅,而等着他去薅羊毛的势力不有的是?

不就是一些大妖的妖材嘛,众筹就是了!

第一百七十章 嫌犯秦源

窗前月下,钟瑾仪身穿一袭白衣正襟危坐。

跟前是一个紫檀木的茶几,上头没有任何花纹装饰,就连她手中的茶盏也是洁白通透,简单至极。

她向来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做事也只喜欢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所以,在她那,谈婚论嫁是个麻烦事。

如果真有喜欢之人,她还是希望能直接点。

比方说他开个价,自己付钱,付完钱就睡他,睡完第二天还各自忙各自的,若是有了孩子就生下来抚养长大,省去了繁文缛节,也不必举案齐眉、日夜相对,倒也轻便。

是挺轻便,要是放在蓝星上,这类行为大概叫“富婆重金求子”,不过大都属于犯罪活动,或是本土稀有番种,像她这么有诚意的极少。

至于为什么要图这个轻便?

钟瑾仪自己也答不上来,只是她总觉得家里有慈爱明事理的父母、忠孝明大义的兄长——如果他们非要这么形容自己的话——就已经够热闹了,要是再来一个外人一起生活,她怕吃不消。

可惜很无奈,其一是至今她也尚未遇到喜欢之人,这钱花不出去,其二是这么做于礼不合,家中父亲、兄长知道了定然要暴跳如雷,由不得她这般。

所以这个麻烦事,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讲真,此前这件事从未在她内心占有太大的空间,但是今天,她感觉自己突然就被它填满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因为明明她感觉自己依旧没有喜欢的人的。

一杯茶水入喉,微涩,回甘。

茶水的顺滑理不清纷乱的思绪,而思绪中最解不开的那个结,是小秦子到底是不是太监?

以她在内廷卫多年的经验,她不相信内廷之中还会出现假太监。

因为太监进入内廷,要经过净身房、外廷验身官、内廷验身官三层核查,最关键的是内廷验身官自出现“鹊桥案”以后,由剑庙的人担当,所以绝对不可能被蒙混过关。

之前她说秦源是她带进宫去的“假太监”,其实是利用了父兄对内廷没那么了解的漏洞,实际上她也做不到。

但,既然小秦子不是假太监,为何兄长在对他“验身”之后,还如此高兴?

除此之外,根据多年的办案经验,她现在也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线索”。

那日乾西宫醉酒,他占了自己的便宜,莫非是故意的?

那夜雾源谷中月下与他饮酒,他那行酒令中有什么“飞到花丛中,木啊木啊”之语,难不成是行隔空亲吻的调戏之意?

当晚趁倒酒之际,他似乎又对自己多有抚手触腕之举,难不成也是故意的?

当时她不甚在意,但现在看来,他倒真有些假太监、真男子之兆?

钟瑾仪觉得,身为内廷卫指挥使的自己,有必要了解这个真相,只是该怎么了解,还需细细筹划一番。

……

钟瑾仪蹙眉沉思。

夜信微凉,虫噪逾静。

这样的夏天,她已经度过了三十五个,今年是第三十六个。

确切的说,是将将第三十六个……也就是说,这第三十六个只是刚开始……总体来说,生于初夏还未过生日的她,可以不亏心地说目前还只是三十五岁。

要这么说的话,她也可称只是三十出头的年纪,和十六七……二十左右的秦源,年纪相差也不过十岁这样。

钟瑾仪坚持这样认为。

但猛然间,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此刻的自己,不是应当坚守职责,思考如何辨别他真实身份的么,怎生想这些去了?

简直荒唐!

……

花园里,秦源与准岳父、大舅子相谈甚欢,亲如一家。

夜已深,秦源打算告辞,但被钟载成和钟瑾元拦了下来。

“这么晚了,还回去作甚?又不少你张床,在此睡下便是!”钟瑾元直接搭着秦源的肩膀,不容拒绝地说道。

盛情难却,秦源又想起明日还需去取断木,回宫去后再想出来也是麻烦,于是就答应了。

钟瑾元带着秦源来到了一间厢房,然后笑呵呵地跟他说道,“晚上你便安心睡这吧。”

又一只不远处的一个独立小院,说道,“那是仪妹的房间,她每天丑时五刻准时起床,明早你可去门口等她,然后一同去膳厅用早膳,吃完早膳再去宫里。”

钟瑾元带着莫名的笑意就回去了,反正同为男人,路子他是挑给秦源了,中不中用就看他自己的了,总不能直接跟他说,让他去爬仪妹的窗户吧?

钟大舅子想的是,但凡秦源明天从仪妹的院子里出来,那这婚就算定稳了,这小子要再敢反悔,他就可以光明正大把他腿打断,看他从是不从?

讲真,要秦源是普通人,他也不至于如此期待,关键这小子是百年难求的天才,而且这会儿对仪妹爱意正浓,都肯为她赴死,钟瑾元当然想把握机会,避免夜长梦多了。

可见,在钟瑾元心里,大抵自己这亲妹妹,真的已是人老珠黄吧,就怕这准妹夫哪天反悔。

不过,秦源虽然喝了不少酒,但还是很清醒的,他知道现在自己要敢去爬钟瑾仪窗户,钟瑾仪就敢直接把自己捆起来,弄不好还会严刑拷打。

于是悻悻然作罢,安心上床睡觉去也。

……

第二日一早,钟瑾仪准时起床,洗漱完毕、穿上官服,出了院子。

一抬头,却发现秦源正站在门口,等着她。

钟瑾仪微微一愣,事实上昨晚开始她就一直在琢磨这个“嫌犯”,一晚上都是他的身影,现在猛然瞧见,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不过到底是指挥使大人,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淡淡道,“找本使何事?”

秦源无奈地叹了口气,瞧啊,一只直女单身狗耶。

大清早我一个纯爷们,高高兴兴站在门口等你出门,你来句找你何事?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必须给她掰弯了。

于是微微一笑,说道,“找你,自然是跟你一起去用早膳了。”

钟瑾仪秀眉一皱,讶异地重新瞧了秦源一眼,心里升腾起更莫名的感觉。

这家伙,现在连属下都不自称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钟瑾仪攻略

秦源打算攻略钟瑾仪,第一步自然是要获得与她平等对话的权力。

当然,这个过程不能太硬,像偶像剧里保洁小妹直接拿水泼少爷,或是在公司身为属下故意顶撞上司的行为就一定要避免。

毕竟钟瑾仪看上去智商还在线,精神也没问题,不至于号这口。

方才他那一句,确是有些无礼了,但这么做的目的有二,一是让钟瑾仪情绪有个波动,加深印象,二是让她接受一次这种说话方式,以后她就会慢慢习惯。

接下去,他马上轻声补充道,“演戏演全套,大人勿怪。”

钟瑾仪一听,觉得也是这个道理,果然不再多说什么。

“跟我来吧,去用早膳。”

“好。”

秦源说完,便走到钟瑾仪身边,与她几乎挨着肩走向膳厅。

钟瑾仪的记忆中,除了几个最亲近的女性下属敢偶尔与自己走这么近以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自己走这么近。

颇是不习惯,却又找不到理由拒绝,于是只好默认。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远处观望的钟瑾元失望地叹了口气。

居然,不是一起从院子里出来的?

可惜了,说明两人的进度有些慢。

不过这也说明这小子人品不错!

钟家的早膳自然是很丰盛的,花粥、馒头、各色蔬菜、肉食都铺了满满一桌,钟父钟母也在,一家人其乐融融。

“仪儿,早餐宜吃得好一些,不必刻意清淡。”

秦源说着,便用刀片了一小块牛排,放到钟瑾仪的盘子里,表情自然而亲昵。

钟瑾仪又皱了皱眉,心想连“仪儿”都喊上了,他还想怎样?

却是碍于父母在场,又不便发作,只好默默认了。

秦源微笑地看着钟瑾仪,她不情不愿又不得不接受的样子,真是好看。

吃完早膳,要出门之际,秦源对钟瑾仪说道,“仪儿,白天我不打算回宫了,如有人来查寝宫,你帮我打个招呼,就说是你们内廷卫派我外出了。”

钟瑾仪秀眉一蹙,难以置信地看着秦源。

这家伙,现在连这种事都这么坦然了吗?

无正当理由外出不归,被内廷卫抓到可是死罪,他竟然在自己堂堂内廷卫指挥使面前直言不讳,甚至还指派自己给他打掩护?

他是真觉得自己脾气很好,还是觉得自己已经提不起剑了?

“怎么这般眼神看我?”秦源迎着钟瑾仪冷冷的目光,淡淡一笑,“我不是说了么,乾西宫的环境太差,要采办些花木进去,今天就想把这事办了,这样以后你过去坐坐,也舒服一些不是么?”

钟瑾仪安耐住心中的怒火,冷声道,“采办花木我可以派人帮你,但是无故不得在外逗留。若是人人如你这般,内廷岂不是如同客栈,本使如何管理?”

自从出了景王被刺事件之后,内廷确实已加强管理,加上要防范百家混入宫中再行那种仪式,所以现在她已下令,对内廷所有人员都严加盘查,光这十天来就已抓出三四个可疑之人。

这让她意识到,之前延续了上百年的内廷管理制度已经被对手摸透,必须重新部署。

她倒不是怕秦源在外面的出什么乱子,只是在这个档口,如果她自己先开了徇私的口子,那接下来何以服众?

钟瑾仪是这么考虑的,但是在钟载成和楚南红的眼里,就是另一番想象了。

内廷卫里头的事,他们多少也知道一些,那些得了权势的老太监,哪个不是时不时就出宫来逛逛,哪有那么复杂?

说到底,仪儿还是管得太紧啊!

也是,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个喜欢的心上人,仪儿性子又要强,怕是直接拿人家当私物了。

可男人终归是男人,怎么能像私物一般天天带在身边了,竟然连一天的自由都不给,时间一长他能不烦吗?

于是,楚南红就忍不住说道,“仪儿,秦公子难得出来一天,让他在外逛逛也无妨嘛。再说了,若确有采办花木之事,那也是正事,怎么能说无故逗留呢?”

钟载成没说话,却是放下了筷子,严肃地看着钟瑾仪。

钟瑾仪心中无奈,心想再说下去怕是大哥也要杀进来了,她算是看明白了,自从小秦子来了以后,她在家里的地位就又低了一个层次。

于是只好说道,“行了,你要去便去,但是晚上必须回来。”

这话让楚南红嘴角微微一扬,心想看样子仪儿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嘛,你看多会抓关键,还知道让男人晚上回家。

这就对啦!

秦源笑着点点头,然后又对钟瑾仪说道,“行,那你给我写张凭证,就说花木是你们内廷卫采办的,省得到时候外廷锦衣卫借机诈我钱财。”

既然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钟瑾仪也就不多说,从纳石中拿出纸笔,寥寥写了几笔,然后又盖上了内廷卫的大印。

文书凭证到手,秦源心中大安。

如果接下去顺利的话,自己取到断木,派个纸人隐藏在木头上,就可以知道圣学会到底要干嘛了。

说到底,做这些还是为了指挥使老婆啊……所以你就不能给爷笑一个?

钟瑾仪没有笑,但她终归为秦源循了私,这个“私”字,按照秦源的理解,就是私情。

所以,有了第一次,她会慢慢习惯这种“私情”的。

攻略冰山女上司,进度百分之二十,秦源认为已完成。

……

出了膳厅,与钟瑾仪往大门走之际,秦源跟钟瑾仪说道,“清正司那边有消息,说是六月十五,青云阁要派高手刺杀百家书院院首和两位院座。”

钟瑾仪闻言,脸色微微一变,道,“消息可靠?”

“应当可靠,苏若依告诉我的。”秦源又补充道,“另外,你说的那种百家仪式,其实叫灌顶,据说灌顶之后的皇子会显得天赋异禀,但每隔十年八年的要进行一次,否则被灌顶之人就活不了。但灌顶一定会在皇宫进行,因为皇宫之内有某种特殊之气。”

“这……你也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圣学会余言行也已经入京,如果他们真的要灌顶,那么就可能在最近了,你们内廷卫一定要多加防范。”

钟瑾仪彻底震惊了,她怎么也无法想象,只是跟清正司接触过几次的小秦子,居然能探到这么多绝密的信息。

这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到的?

自己是有多大的盛运加身,才能找到如此强悍近妖的密探?

秦源微笑地看着钟瑾仪,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男人如果没有强悍的一面,怎么让女人崇拜呢?尤其是钟瑾仪这种高高在上的女人。

钟瑾仪一路沉吟,直到走到钟府门口,突然又淡淡问道,“那苏若依……似乎与你关系不错么,什么消息都告诉你?”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京城小事

秦源心里一喜,好家伙,这算不算吃醋啊?

稳了稳心绪,他立即轻笑道,“我为他们清正司抓妖,难道就真的只知抓妖么?自然是要与他们熟络一些,才好帮你打听消息。苏若依是不知道这么多的,但是甲字科我还认识不少人,比如那位赵宗镇,甚至那个黄通判。”

他自然不能说都是苏若依告诉他的,因为太过利用女性是不光彩的,虽然可以解释成是为了钟瑾仪,但难免给钟瑾仪留下印象,就是他善于逢场作戏。

所以这个时候,他必须把焦点从善于逢场作戏,转移到他善于交际人缘,前者是贬义,而后者对于男人而言,则是百分百的优点了。

再加上言明是“帮你打探消息”,自然效果更加。

不得不说,已经有了二弟的秦老艺术家,现在开启了全速攻略模式。

反正,在这个世界,男人三妻四妾是被允许的,他也没什么心里负担。

此刻,钟瑾仪心中的震惊已经无以复加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小太监,竟然能与清正司的档头、通判混得如此熟络。

可如果不是如此,他又怎能探得这么多情报?

也对,他便是这人来熟的性格了,能与父亲和大哥这了聊得来,天底下还有谁是他不能熟络的?

这家伙,不光是武学奇才,看来还是交际场上的奇才,让他去做密探,怕是会成为自己执掌内廷卫以后,最得意之作了吧。

想到这里,她就又觉得有趣了,只是脸上依旧一片清冷如故,自是不能让这小混蛋瞧出自己的心境。

否则,他还不越发放肆?

站在门口,钟瑾仪抬手招来飞剑,站在剑上,又与秦源淡淡道,“在外切勿惹是生非,办完事便回宫去。”

秦源冲她扬了扬手,说道,“知道了知道了,回见。”

钟瑾仪御剑飞行,站在剑上,瞧着下头盒子般大小的屋子,心里忽然又乱乱的。

他究竟是不是太监?

他方才连说什么“知道了”,竟有不耐烦之意?

对上官无礼至斯,简直岂有此理!

等下,他又立了如此大功,方才我似乎也没有夸奖于他?

那算打平吧。

小无赖,本使不与他计较!

……

阳光明媚的一天,呼吸着宫外自由的空气,如今身心健全的秦老艺术家,心情格外美好。

想想几个月前,他还为一顿饱饭发愁,现如今却已经是有钱有闲,拿皇宫当高级客栈的人了。

离约定的亥时还早,秦源就打算先随意逛逛。

从钟府出来没多久,他就来到了长安街上。

清晨下过一场小雨,此时地面上依稀尚有水渍,但空气却格外清新了。

京城的繁华,确实不是定县、正县这种小县城能比的。

他的眼前有一座拱桥,名曰知友桥,桥上车马往来,行人如织,桥两盼的早市欣欣向荣。

知友桥下是宽阔的河水,呈南北向流淌,河面上满是一艘艘承载着粮食、茶盐、布匹、商客的船只。

纤夫们在河岸边拉着绳索,绳索深深地嵌入了他们的肌肉,激荡起整齐宏亮的号子,让一艘艘弘舸巨舰缓缓向前。

人、车、马、船云集,商贩叫卖声、纤夫号子声、孩童嬉笑声交织,空气中满满地飘着市井人间气。

此河名为秦淮河,不用说定然是高祖赐名的了。

河两岸有很多青楼、酒肆、客栈,旌旗招展,这会儿已经开门迎客了。

确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景,这里头功劳最大的应该就是京兆尹了,毕竟是他敢在皇帝出巡之前,赶走了盘踞在京城的上万流民。

不过即便如此,河两岸的码头上,还是蹲了很多衣衫旧烂、面黄肌瘦的男人,他们都是在等待雇主找去做短期力工的。

可瘦弱的很难做挣钱的力工,不挣钱的力工活儿又吃不饱饭,吃不饱饭就继续瘦弱……这种循环很难破解。

但不是不能。

秦源晃晃悠悠地闲逛了一阵,正巧看到了盛奎银号,想起景王给自己的三千两银票,正是这个银号的。

于是便施施然进去,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对伙计说要兑换成一千两现银子,而且是五两一锭的那种。

本以为人家未必能一下子拿得出来,可那伙计也是微微一笑,引他到后堂稍坐之后,很快就背着两个沉甸甸的麻布袋进了来。

高祖统一了度量衡,规定十两为一斤,一千两便是一百斤银子。

“客官,您点点。”

“不必了。”

秦源轻松地背起两大袋银子,走到一个水陆码头,把银子往地上一放,然后大声吆喝起来。

“有活干了啊,想干活的都过来。”

呼啦啦一下,瞬间就围拢过来三五十人,一个个都望穿秋水地看着他。

“公子,我什么都会干,价格也便宜!”

“公子你行行好,让我干吧,我一定卖力气!”

秦源呵呵一笑,说道,“你们这些人可不够,给我再去找,起码找到两百个,我才请你们,价格好说。”

一听有这么大的活儿,这些人自是细处往往,立即都一哄而散,纷纷找人去也。

没多久,那些隐藏在各处的流民便纷纷现了身,他们身上的衣服就比之前的差多了,所以不敢明着出来。

在京城的流民太多,官府赶流民也懒得一一核实身份,大多数时候,就是看你穿衣,但凡你衣衫褴褛,便直接将你拉出城外。

这也符合京兆尹本意,驱赶流民,不就是避免让皇帝看到他的子民过得惨么?

秦源身边一下子就围了近三百号人,就像丐帮集结,把秦源给吓了一跳,这种规模的聚集,被官差发现可不得了。

于是只好带他们换了个偏僻的地方。

“来,一人五两,先拿好。”

秦源打开布袋,顿时就亮出了一锭锭银闪闪的元宝。

众人忽然脸上一片震惊,紧接着就爆发出了一阵轰响。

一人五两什么概念?他们干一天才十五到二十个铜子儿,五两银子够他们干小一年的,这还是在天天有活的情况下。

群情激动之下,忽然来了五六个壮硕的汉子,笑呵呵的看着秦源。

众人看着他们,无不露出惊恐之色。

为首一个袒胸汉子冲秦源呵呵一笑,“公子阔气!不知道要干什么活?”

秦源又不是雏儿,自然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老大。

于是问道,“你们是这里的头儿?”

袒胸汉子对秦源自是客气,笑道,“是,是,照规矩,有活儿你得先找我们,我们会分配给他们的。”

“哦,”秦源也回了微微一笑,“那钱是不是也应该先给你们?”

“哈哈,对了,是这样的!公子放心,有咱们在,这活儿一定给您干好了!”

袒胸汉子说着,那些衣衫褴褛的人听着,没有谁敢接话,胆小的甚至低下了头,众人脸上也再没了方才的兴奋之情,仿佛已经知道那钱跟他们无缘了。

秦源不由一笑,指了指银子,说道,“你拿,拿多少是多少。”

袒胸汉子一愣,眼里一阵放光,但手刚刚伸出,就被秦源拿住,咔擦一声便折断了。

剩下四五个汉子见状,顿时杀心顿起,纷纷扑了上来。

于是,咔擦之声不绝于耳。

很快,这些汉子全部躺在地上哀嚎了。

他们的双手全被秦源齐齐折断,而且断得很彻底,相信如果没有神医,是接不回来了。

秦源的好兴致没有被打乱,继续笑吟吟地说道,“来,排好队,一个个来领。”

一人五两,人人有份。

发到了后来不够了,他又去兑了几百两。

忽然,有人跪了下来,流着泪磕头。

接着是一大片。

秦源不觉得这有什么意思,但也没说什么好听的话,只是挑了五六个看上去相对比较健壮的汉子,准备让他们帮忙运下花木,便带着他们离开了。

嗯,做了点小小的好事,真开心。

感觉胸前的红领巾更加鲜艳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这世界乱了

眼下的大成国就是如此,有钱的如他这般,三千两银子也不怎么放在眼里,而穷人呢,可以为了区区十几文抛开尊严,甚至不惜卖命。

如此下去,这世道只会越来越乱,流民也会越来越多,一旦流民被人利用起来,那么一段由白骨和尸体书写的历史就将拉开帷幕。

可是成国的庙堂和皇帝似乎没有意识到这点,仍在疯狂的党争。

夺嫡之争、剑修与百家之争,他们只关注这些,给予这些可怜的流民的目光少之又少,哪怕投过去了,也是一脸嫌弃,就如京兆尹之流。

不知道是因为这是第一个朝代,没有前朝历史可鉴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秦源觉得朝廷在对待流民问题、贫富问题以及豪门兼并问题上,太过漫不经心。

不过,秦源也想不到太多的办法去帮这些流民,毕竟他在蓝星上也只是个年轻的小演员罢了,更何况他也只有一天时间,能做什么呢?

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给他们钱,总归是比不给好。

有了钱他们可以吃饱饭,可以有力气干活、做小买卖,然后再赚钱,就这么活下去……是的,大多数流民不是不愿意干活,只是他们太瘦弱,抢不到什么好活去干。

又或是衣衫太破,甚至干脆没有,不得不一套干净衣服几人轮着穿衣,没得穿的就只能窝在角落。

有了钱,起码就能打破这个死循环。

当然,也许当中有人会去赌坊、勾栏挥霍,也许有人会变懒变坏,但那也无妨,路是他们自己走的,至少给过他们机会了。

总不能因为小部分人的阴暗,而让大部分想活的人,失去活的机会吧。

……

秦源转身走后,身后的繁星再次闪耀,刺破阴仄仄的空气。

三百多人集体喷涌而出的星光,比如任何时候都璀璨、都耀眼、都炫目,恍如潮水,一望无际。

这一波,至少收获了六七千点星光,是秦源修行以来最多的一次。

无数星光蜂拥入体,如同一股股清泉汇入经脉,新老正气澎湃相交、相融,掀起一阵惊天骇浪。

体内正气再次疯狂咆哮起来,若是在以往,突然接受如此多的星光,非让他再次吐血不可。

但这次因为有三分仙气在身,他除了享受突如其来的被填满的感觉,竟毫无其它不适。

好舒服!

秦源再也忍不住,当即坐下盘膝,开始冲击中丹田。

嗡!嗡!

耳畔连续两次轰鸣之后,他便浑身一软,差点舒服地瘫倒在地。

连升两阶,到达四品上阶了!

而且,是四品上阶的巅峰,也就是说,他已经摸到三品大宗师门缘了!

只要升到大宗师,必然带来质的变化,气海的规模、爆发的强度、速度会上升一个量级不说,而且根据他的估计,很可能得以打开百家的其他书籍。

秦源早就想过了,想修完百家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体内修的是墨家正气,再学其他家就要先把墨家正气废掉,他是有多闲才会这么做?

但是百家同气连枝,用墨家正气也可以催发很多百家技能,虽然效果会打折扣,但如果能用得好,作为辅助技能也极为不错。

比如,乐家有些战曲,便可以提升战斗输出,到时候作为辅助技能,哪怕能提升十分之一的输出,那也是足够骇人的。

再比如,药家的炼药术、儒家的战诗词、道家的逍遥术,要是多少能懂一点,打架时加增益不说,以后碰到各家大佬也好坐下来一起吹吹牛皮、增进感情不是?

还有,上了大宗师之后,就能翻看《妖闻广记》的下卷了,如果说上卷已经牛逼如厮,那下卷到底记载了什么,才会如此犹抱琵琶半遮面?

一想到这,秦源心中就充满了狂热。

太弱了,现在的自己还是太弱了!

不提高高在上、如悬剑半空的剑庙,就是寻仙会里的那些大佬,随便出来一个就能碾压自己,自己必须加快晋升,同时尽快琢磨出仙气的奥义,才能有足够的底气,做任何自己爱做的事情!

……

离开水陆码头,秦源身后就多了五个相对壮实的年轻人。

跟他们打听了下,附近有没有花圃的园子,结果被告知在城里没有,城外倒是有几家。

看时间尚早,秦源就跟他们去了趟城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苗圃。

不过刚来到篱笆门外,就闻到了一股扑鼻的血腥味,定睛一看,只见地上躺着七八个流民。

“什么人?”

伴随一声怒喝,从里头便杀出一个持剑的壮汉,二话不说就朝在前面带路的那个流民一剑刺去。

那流氓瞪大了惊恐的双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剑便已经快抵到他的脖子了。

秦源赶紧身影一闪,一脚踢在那壮汉身上,壮汉当即就飞了出去。

又怒道,“说杀就杀,现在没王法了么?”

此时,终于见一个打扮朴素、样貌憨厚的中年人跑了出来,带着哭腔说道,“几位好汉,你们、你们要抢便抢,我、我认了。”

秦源皱了皱眉,问,“什么意思?”

“你们、你们不是来抢的?”那中年人愣了一下,又马上说道,“我、我还以为你们和这些流民一样,是来抢钱的!”

原来,被杀的流民是来抢劫的,那个持剑壮汉则是老板雇来帮忙的,方才见到那带头的流民,还以为也是同伙,故而持剑就杀。

不过,看到秦源一身贵气的装扮后,老板也终于知道不对了。

秦源看老板这副样子,不似在说谎,再说他也没那个时间去调查,只好无奈地摇摇头。

这些流民都骨瘦如柴,怕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会进来抢东西的。

但是苗圃的老板也未必就过得很好,或许被抢之后他也只能做流民了,激怒之下请修者痛下杀手,你又能说他什么呢?

大成律规定,凡抢劫、杀人现行犯,可就地格杀。

这世界,看样子是真的乱套了。

苗圃老板得知秦源是来买花木之后,想赶紧引他进去,却被秦源拒绝了。

他不想自己一看到这些花木,就想起倒在地上的那些流民,和那一地的鲜血。

第一百七十四章 简直有辱斯文

在那几个流民的带领下,秦源又另找了一个苗圃。

跟苗圃老板定了一棵桂花树,三棵柿子树、三棵梧桐树,又指了一堆花,什么月季、牡丹,还有些说不上来的,随手就买了一堆。

反正这些花草都是为了掩护那截断木的,拿到宫里也就暂时种一下。

要想真正打造好乾西宫,那不得先正经去敏妃那取取经吗?

一结账,十二两三钱银子,老板乐得牙不见眼,主动抹了零,还表示可以帮忙运到宫门外边儿,只要下回再照顾他的生意。

开收据时,这大兄弟看秦源是宫里来的,于是又很机灵地问,是开二十两还是三十两?

这是准备帮秦源贪污腐败呢。

秦源当时就摆了摆手,表示用不着收据,自己贪自己的有什么意思?

胡说回来,其实他倒是也有办法报销的,毕竟手里拿着内廷卫的条子,到时候拿着条子和收据去报,只要指挥使老婆不反对,那钱指定能下来。

不过这女人向来刚正不阿,要是被她知道自己为这点银子走邪门歪道,那就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攻略她了——老话都说了,邪不压正,老婆是“正”的,自己若是“邪”的,那还怎么压得住?

还好,众所周知,自己向来富贵不淫、威武不屈,可谓一身正气!

付完钱,秦源留下五个人在苗圃帮忙装花木,又跟他们约定子时运到宫门外即可,便单独离去了。

返回城内已是正午时分,找了家不错的馆子吃过午饭,他便直奔城东的草悦茶社。

这天都还没黑,离亥时是早了点,可秦老艺术家办事向来不嫌早,只在乎安不安全。

这反贼的窝,不先探探怎么能放心?

……

草悦茶社比较偏僻,秦源在城东七绕八拐,让四个纸人一起帮忙,花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找到。

不过找到之后,他也不着急进去,而是假装若无其事地经过,然后派阿大悄悄飞进去查看了下。

草悦茶社不大,前边是仅可容纳五六桌的大堂,装修很简单,后堂则是一个大约二三十平的小院子,院子后边是个小屋,里头只有一张床,和一条黑乎乎的被子,简陋至极。

此刻茶社大门紧闭,里头空无一人。

秦源不放心地让阿大仔细地勘察了下现场,毕竟这世界的阴逼很多,万一有人在附近布了剑阵、机关什么的呢?

吸收了那五六千点星光后,现在阿大已经四品了,办起事来也自然更加利索,很快就勘察完毕,表示四周并无异常。

秦源放下心来,但还是让阿大呆在茶舍之中,又派阿二去了后堂屋中,毕竟那种地方就像陌生的野区,不插几个眼他总担心被人gank。

就说操作这块,不炫耀地说,估计这世界都没人比他更细节了。

夜幕降临。

茶舍里进来一男一女,男的一声白衣,女的一身绿衣,手牵着手,径直来到了后堂屋中。

喃喃私语一阵后,立即开始托衣服。

直奔主题。

秦源都震惊了,两位你们这样礼貌吗,我这正现场直播呢?

简直有辱斯文,没眼看没眼看……啊二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转过头去啊,我意思是……咱不看,但咱还是得继续监视不是吗?

这方面阿二就不如阿大了,想当初阿大躲青楼花魁的床边,看三个时辰就不带眨眼的……

秦源正跟阿二心平气和地沟通着呢,没想到已经完事儿了。

“师妹,狮子才不过五息的时间。”白衣男认真地说道。

“嗯。”女的娇羞点头,“师兄比狮子更厉害。”

穿衣完毕。

“师妹,做完这次,我就带你远走高飞。”

“嗯,好。”

秦源听到这里,就叹了口气,心想前一句就算了,毕竟谁都有状态不佳的时候,但第二句,这FLAG给他立的……像是活不过三天似的。

“一会儿赵师兄来了,我们就按计划行事。”男的又道。

“我……”绿衣女的欲言又止。

“无妨,有我在,你别怕。”

“嗯,你一定要保护我。”

“傻瓜,我不保护你,谁保护你?”男的呵呵一笑,顿了顿,又道,“还有从宫里出来的那个,也需把他抹了。据说他有七品修为,不过料他也不是我二人的对手。”

秦源眉头一皱,心想合着这两位是要搞事情?

还想把自己也抹了……这FLAG一立,他指定就活不过今晚了啊!

不过,这俩货到底是谁,怎么知道自己要来的,又为什么要抹掉自己?

哎,可以肯定的是,百家的这次行动肯定已经泄密了。

他们之中,出了叛徒!

……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一个身穿青衫头戴方帽的男子走进了屋子。

他的手里抱着一截大约长半丈、直径约一尺左右的红色木头,大约这就是穿说中的千年赤松木了,里面应该就藏着那妖精。

此时屋中只剩下绿衣女。

青衫男见到绿衣女,脸上一片惊讶,却是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绿衣女见状,不由主动向前一步,小鸟依人道,“赵师哥,我想了很久了,我喜欢的还是你。”

“赵师哥”闻言,更是震惊地呆若木鸡。

绿衣女轻轻地靠在“赵师哥”的怀中,面带羞涩地说道,“赵师哥,你不喜欢我么?”

就在这时,只见房门猛地被踹了开来,只见先前的白衣男子提着剑,气势汹汹地吼道,“好啊,你们两个竟然背着我……”

“不是的不是的,”绿衣女连忙躲到“赵师哥”背后,“林师哥你误会了!”

此时,赵师哥默不作声地盯着白衣男,却不想,绿衣女悄悄拿出匕首,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后背心。

赵师哥依旧没有出声,显得有些诡异,绿衣女和白衣男都不由一愣,但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白衣男又一剑捅了过去。

却只听“嘭”地一声,“赵师哥”瞬间消失,却而代之的是一个巴掌大、长相奇丑的纸人,正幽幽地悬浮在半空之中。

绿衣女与白衣男见状,登时目瞪口呆,惊骇之色溢于言表!

第一百七十五章 忍不住笑场的食家神通

就在两人惊诧之时,真正的赵师哥终于登场了。

方才那出,自然是秦源的杰作,在知道这俩货想害人之后,他就一直在外面等这位赵师哥来这里。

顺利截住他之后,他又利用纸人阿大变成他的模样,演了这出戏,也好让他看清,里头这两位已经叛变。

让赵师哥活着很重要,因为他是证人,能证明他小秦子又立功了。

亲眼目睹这场大戏之后,赵师哥自然怒发冲冠,大声喝道,“林师弟、潘师妹,没想到你们竟然背叛圣会、残杀同门,到底是谁指使你们的?”

那林师弟冷哼一声,“当然是有人指使了,但是凭什么告诉你?要动手,尽管来啊。”

赵师哥勃然大怒,手腕立即灵活地一抖,只见一把锃亮的……铁勺便落到了他的手里。

铁、铁勺?

秦源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这莫不是食家的高徒?

赵师哥亮出大勺之后,当即身影爆闪,朝林师弟冲去。

却不想,那林师弟毫不犹豫地就抓起绿衣女,朝赵师哥扔去。

可怜的潘姓绿衣女,直到这时口中还喊着“林师哥”,却在下一息,便被勺子击中了脑袋,登时脑壳崩裂,鲜血四溅。

那赵师哥也是痴情,见状又撕心裂肺地喊道,“潘师妹!”

如此一来,那林师弟便趁机扛起木头,飞也似地冲出了房子,消失在夜色之中。

月下,林师弟跑得飞快,不时往身后偷瞧,发现赵师哥没有追上来之后,不由得意地一笑。

只要获得木头,也算不辱使命,到时候得了奖赏,自己就隐姓埋名,再也不入江湖了!

这年头,什么都是假的,包括女人,只有钱、修为才是真的!

寂静而黑暗的街道上,抱着木头的人影在飞速移动。

却正在这时,只见街道的尽头,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林师弟隐约感觉来者不善,不由骤然停步,怀抱着木头,他低声问道,“何人?”

“呵呵,别激动,我是从宫里来的那位。”

秦源不紧不慢地走向林师弟,微笑着说道。

林师弟登时松了口气,冷笑道,“你竟然敢拦我?不过也算你有本事,竟然知道我会往这跑。”

秦源又呵呵一笑,“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追上来的?”

林师弟放好木头,然后从纳石之中也掏出一柄锃亮的勺子,然后指着秦源,轻笑道,“你有本事追上我么?你不过七品的修为而已,知道我是什么修为么?”

林师弟那举着勺子威胁人的样子,秦源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笑。

只好忍着笑,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要杀我,所以不杀了你,今晚我睡不着觉。”

呐,这么正经的回答,已经很尊重食家了对吧?

只听林师弟阴笑一声,“睡不着是吧?可以,我让你睡个够。”

说罢,他忽然正气爆发,当空一挥勺子,只见那勺子立即变得通红炙热,仿若刚从火中取出。

炙热之气顺便爆散,引得空气一阵巨颤,随即空气竟化虚为实,凭空幻化出一条煮熟的鲤鱼来。

那鲤鱼看上去像是煎炸而成,外表焦脆金黄,可到了空中之后,竟立刻变成一丈多长的巨大活物,那焦脆的鱼嘴猛然张开,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朝秦源呼啸而来!

啊这……

秦源脸色登时一变,随后嘴角一咧,再也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好家伙,居然用菜来打架?

这道菜是糖醋鲤鱼吗?好家伙,这也不够威猛啊,你要是做一道鲁帮名菜鲤鱼跃龙门,那没准化鱼成龙了,岂不是更威猛?

秦源开始庆幸,自己幸好学的是墨家,不是食家。

不是说看不起食家,他也知道食家也有其独到之处,但关键是……这真的很难装逼啊!

你看人家修剑,决斗的时候沧浪一声拔出剑来,然后冷冷地说道,“此剑长三尺二寸、宽七寸,净重七斤六两,由天外陨铁打造而成,吹发可断。阁下,你有把握接我这招天外飞仙吗?”

是不是很帅气?

食家呢?唰地拔出一个勺子,你怎么介绍?

此勺长三尺五寸,纯不锈钢打造,净重一斤二两,油炸水煮好帮手……阁下,你有把握让我敲你一下脑壳吗?

完全就没有压迫感了好么。

还有,人家剑客装逼:“听说这里有个人的刀很快,我想找他比比,看是他的刀快,还是我的剑快。”

食家要怎么装逼?

“听说这里有个人认为豆腐脑是甜的,我想找他比比,看豆腐脑到底是甜的,还是咸的。”

完全没有气势啊!

不过话说回来,见识过食家的能力之后,他现在倒越发期待学习其他百家之术了。

……

面对呼啸而来的“糖醋鲤鱼”,秦源岿然不动,反倒是不紧不慢地朝林师弟走去。

很快,黑暗中四个纸人便冲了出来。

在吸收那六七千点星光后,四个纸人现在分别已经达到了四品、五品、五品、六品,战力可谓又上了一个台阶。

阿大、阿二、阿三迅速组阵,轻松困住“鲤鱼”,并将它剁成了鱼肉,可惜很快就消失了,并不能吃。

而阿四已经忍不住朝林师弟杀了过去。

此时秦源自然也不想多浪费时间,便跟着出手了。

林师弟修为倒也不弱,竟有六品上阶之资,秦源考虑还是要留这个活口的,好盘问盘问是何人指使,于是便假意以六品修为与他对战。

当然,在纸人的帮助下,他“险胜”对手。

林师弟被秦源打断了双腿,且深受重伤动弹不得,秦源也“假装”被他的大勺敲出了内伤,倒在地上噗噗地喷了两口血。

可惜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林师弟过来,喷出来的血迹很快就干了。

于是只好又喷了一口……

又过了一小会儿,终于来人了。

只不过不是那位赵师哥,而是余言行。

余言行看着倒在地上的“林师弟”,一脸困惑道,“你……擒的他?”

秦源捂着胸口,“挣扎”着站起了,忍痛又喷了口血,这才点点头说道,“我也六品了,凭着纸人的神通,这才勉强擒了他。”

余言行越发讶异地看着秦源,“你竟有……六品之资?”

秦源苦笑,“机缘巧合,便到了六品上阶了。”

震惊么?震惊的话赶紧拿资源培养我啊!

“小秦子,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又立了一功!”余言行拍了拍秦源的肩,眼里透出比上次更柔和的神色,“不愧是秦三泰的儿子,我们没有看错人。”

第一百七十六章 老婆重要反贼重要?

秦源很清楚,这次任务与其说是圣学会借助他的能量偷运东西进宫,还不如说是对他的一次考验。

圣学会先前依旧不放心他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出现得太突然,且条件太优秀。

就好比在蓝星上,一个美女突然加了你的微信,也不问问你是谁,就跟你聊人生、理想、文学、艺术,你担不担心她转天就会跟你聊她茶山上的爷爷?

圣学会自然也担心这点,毕竟他们要做的事,本身就充满风险,一步错会步步错,导致满盘皆输。

但,秦源的条件实在太过诱人,诱人到什么地步?

全权负责此次行动的余言行判断,如果有他的帮助,或许这次灌顶,有可能不会损失大宗师——而在此前,他们预估在皇宫加强防备的情况下,这次可能会损失两位大宗师。

这种诱惑怎么可能拒绝?

正是因为诱惑巨大,所以他们才更加谨慎。

这几日,余言行重新调查了秦源的背景,确定了他的确是秦三泰之子,包括那个玉扣,经总坛长老鉴别,亦为真品。

所以他根正苗红。

这就解决了一个基本问题——他为什么愿意加入圣学会?

因为是受了父亲的影响,在圣学会中大多数年轻一辈的弟子,多半是受上一辈影响才入会的。

随后,在仓库他冒死报信、在明知道带妖精入宫是死罪的情况下毫不犹豫答应,这次又立了大功,舍命保住木头又救下“赵师兄”,足见其忠诚。

当然,最重要的是,“鹊”也认为他可以信赖。

直到这一刻,秦源在圣学会里的人设才算立起来。

根正苗红、忠诚无畏、天才之资、为人机灵,且在宫里颇有根基,能上下打点关系。

这样的人如果都不敢用,那圣学会也做不成什么大事了。

“小秦子,你的伤要不要紧?若是严重,我且带你去疗伤。”

余言行很关心秦源的伤势,其实他从一开始就很喜欢秦源,觉得这小子鬼点子多,又能吹能扯,浑身都透着灵气。

秦源摆摆手道,“当无大碍,只是他那神通诡异得紧,从未见过,这才受了伤。”

余言行微微一笑,“食家修者的确不多,他们的神通也确是独树一帜,不过你见多就不怪了。”

秦源皱眉道,“对了,这位林师弟怎么知道我们在此地交接,而且还知道是我来接收,难道是我们会里出了叛徒?”

余言行轻叹一声,“会里的情况现在很复杂,日后我慢慢再与你细说。至于此事是何人指使,我大概也有些眉目。”

秦源忙道,“那就好,我就怕余坛主你遭人暗算。”

“呵呵,”余言行轻笑一声,“那我可要谢谢你的关心了。不过你放心,我余言行纵横江湖二十余载,还不至于笨到这种程度。倒是你,在宫里宫外要事事小心。”

顿了顿,又道,“另外,你如此年轻便到了六品上阶,虽是好事,但切忌不可贪心。有机会我带你去趟温灵山,在那好好帮你扶一下正气,底子牢靠些,你修炼起来也安全些。”

秦源一听,觉得薅羊毛的机会又来了。

于是说道,“多谢余坛主!说实话,我最近确是卡在了瓶颈上,难受得紧。”

余言行饶有兴致地问道,“哦,如何瓶颈了,说来听听。”

秦源便将跟钟家父子说过的话又跟余言行说了一遍,然后提出想要二品隼妖的爪子。

余言行沉默了下,随后淡淡一笑,“那东西可不太好弄。不过既然你跟我开口了,我不帮你弄来,未免显得小气了。这样,三天后我会想办法让人带进宫去,到时候你找宴修去要便是。”

秦源心里直呼痛快,自然是连声致谢。

余言行哈哈一笑,摸了摸秦源的脑袋,眼中露出一丝慈爱,“小秦子,你爹……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必如此谢我。”

“咦,我爹救的,不是余坛主你的师兄吗?”

余言行笑而不语。

吾师兄因我而死,秦三泰既是他的救命恩人,那自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惜……他们终究都死了。

“小秦子,”余言行抬头,望着无垠的星空,长叹一声,又淡笑一声,说道,“这天下已经乱了。我未必能看到它好的那一天,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相信,你能看到,我们的后辈也能看到。”

余言行说得风淡云轻,倒映着星空的眼中,却闪着决绝与豪情交织的光芒,在那一刻,秦源仿佛看到了读书时,课本中的古人插画。

陆游、辛弃疾……各种名字在他脑海飘过,这些人的插画形象出奇地一致,都是半抬头仰望着星空,一脸忧色,半带豪情。

大概这就是后人,对读书人风骨的想象。

余言行回去了,秦源抱着木头往宫门外走去,他不知道余言行有没有在后面暗中保护自己,但是他心里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情绪。

特么的,这货弄得跟正派角色似的,都有点不忍心坑他了?

秦源本来就是奔着坑圣学会的心理加入的,他要知道他们的灌顶计划,然后搅黄它,好保住指挥使老婆。

这让他不得不扪心自问:老婆重要还是反贼重要?

答案一下子就清晰了:当然是老婆重要了,而且此事还关系到自己的大舅子、老丈人还有岳母呢。

余言行对自己好,难道他们对自己差了?

答案虽然很清晰,但秦源还是叹了口气。

算了,先不想了。

五个流民已经和花圃老板一同,把满满如小山高的一手推车花木送到宫门外一里处了,秦源把那截木头藏到里面,便和他们告别。

临了,想起什么,又对那五个流民说道,“你们五个,回头去买身好衣服,别再给官府抓了。那些钱记得藏好,合股做小买卖也行,留着备用也行,总之要想活下去,总归还是要靠你们自己。”

五人都是憨厚汉子,闻言都不禁眼眶一湿。

其中一人哽咽道,“公子,你不只救了我们五个,还救了我们五个的父母和孩子,公子你会长命五百岁,会福运无边的!”

唰唰唰,几人头顶又飞出数道金光。

秦源冲他拱了拱手,笑道,“承您吉言了。”

说着,便推车手推车,往宫门内走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这个思想很危险哪!

凭着内廷卫采办文书、内廷太监腰牌,秦源在外廷果然畅行无阻。

哪怕是有外廷锦衣卫要查看,也是粗略地查了一番,见花木之中没有藏人、携带兵器或是危险物品之后,也就顺利放行了。

秦源也是会做人,袖子里藏了些散碎银子,一路发钱发过去,也赢得了外廷锦衣卫的一片笑脸。

事实上每次进宫他都会这么做,渐渐地也攒了不少好人缘,有些锦衣卫看到他,甚至会打个招呼,调侃几句笑话。

安全地抵达乾西宫。

抵达之后来不及把东西卸下,他就先通过传音石,跟指挥使老婆做了报备。

“我已回宫了。买了好些漂亮的花,你要来看看吗?”

这话是很有讲究的,首先没称呼她“仪儿”,但也没喊她“大人”,这是一种试探,可以在风险不大的情况下,测试她能不能接受。

她要是没表露出不满的话,那不好意思,过阵子他可要蹬鼻子上脸,喊“仪儿”了,这叫循序渐进。

其次,光说回宫了那是汇报,此时提一提“看花”,不但非常符合场景显得很自然,而且月下赏花也是一种情调,有助于增加感情。

过了没多久,只听钟瑾仪淡淡地回了一句。

“知道了,我准备回家,不来了。”

哎,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不过秦源觉得这话还是很有信息量的。

自己一汇报她就准备回家,是不是意味着她其实在等自己的音信呢?

须知皇宫四周有结界,如果她回家,那等自己回到皇宫,传音石就不起作用了。

好吧,也有可能是想多了。

不过,一个积极的信号是,她似乎没有反感自己没叫她“大人”?

秦源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又回道,“那好的,路上小心,回去别忘记接着泡澡。”

这种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在蓝星上与心爱的姑娘聊微信的日子,颇是惬意。

不得不多,身体配置齐全以后,再操作起来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知道。”钟瑾仪又冷冷地回了两个字。

秦源听罢,不由嘴角又是一扬。

这个节奏就很好,毕竟自己最后说的那句,可回复也可不回复,以钟瑾仪的性格,正常情况下当以不回复居多,但她还是选择了回复。

进度看来又往前推进了一些啊!

不过聊到这里,他就立即收了传音石,再聊下去就有些没话找话了,这是舔狗的征兆。

哼着小曲儿,秦源心情愉悦地来到厨房,给自己弄了点宵夜。

牛肉面一碗。

一边烧火一边想着,可惜苏秦秦一点修为都没有,要不然给她弄个传音石,晚上煲电话粥也不错。

说起来,上次哭哭啼啼地回去,现在她想开了没有啊?

……

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阿二、阿三、阿四已经忙了一上午了。

阿二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阿三洗完了衣服,水缸里也挑满了谁,阿四得了秦源的真传,厨艺提升颇快,已经煮好了粥,甚至还炒了两个菜。

至于阿大……阿大负责监工,这种活儿它现在已经不亲自动手了,似乎有点官僚主义的倾向,秦源在想要不要在规定时间规定地点,找它谈下话。

毕竟,乾西宫不允许存在比他还牛逼的人。

纸人也不行。

优哉游哉正吃早饭呢,却听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原来是尚寝司和尚食司的人,两人自然是一个来检查寝宫,一个来送粮食的,凑一块儿了。

秦源冲两人呵呵一笑,说道,“两位,快来里头坐会儿。”

尚寝司那人,就是上次与段青一块来过的那位王太监,当时他看到奴婢房有个洞,秦源还给他塞了银子。

不过现在看到秦源,他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哎哟,就不进去打扰了。秦公公,我就是来看看,您这儿有没有坏了的短了的,需要更换的?有您就说,我好赶紧安排。”

这态度,简直就是五星级酒店的管家服务了。

秦源笑道,“没有没有,王公公,别这么客气,该查你还查。”

“嗨,这话说的,您这还有什么可查的。”王太监又是一笑,“要没有啊,我就去下一家了,回头有空您去咱那喝茶。”

说完就挥挥手走了。

再看那送粮的粮倌佬,笑得就更灿烂了,只是有些勉强。

毕竟,这货自从接替齐大山之后,也克扣过秦源的粮食,而且手同样黑。

但是现在,他后悔得从头到脚直抽筋,这会儿看到秦源,额头还冒着冷汗呢。

“秦公公,您看看,这是这次的粮食。”一边说,他一边从小车上搬下来好几袋东西,“以后您的东西我加倍给,要是不够您只管说。对了,前些天我从宫外弄了只土猪,给你宰了一半过来,您尝尝。”

说着,把那半只猪从小车底下掏了出来,用麻袋装好,也不等秦源要求,吭哧吭哧就往厨房里扛去。

不得不说,当初齐大山要是有他一半的殷勤劲儿,来借点钱秦源也不至于给他弄床底下去。

秦源也不说话,就笑呵呵地看他忙活,直到他把所有东西都搬进厨房。

这才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赵公公,让你受累了。”

那赵公公赶忙摇头,“不累不累,这算啥。”

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二话不说就塞到了秦源手里。

然后噗通一声跪下,说道,“秦公公,以前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您大人大量别计较,从今往后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我。”

赵公公能不慌么?

不说如今秦源跟后宫各大司的管事太监能平起平坐,就说如今尚食司归敏妃执掌,而敏妃跟这位小秦子的关系多近,是个人都知道——没听说么,敏妃直接赏他一个食楼呢!

这样的人物,不光他得罪不起,连尚食司的管事都未必能得罪得起!

秦源见状不禁感慨,这后宫果然是权力代表一切啊。

也亏自己押对了宝,如今敏妃翻身,这才投桃报李。

话说,只是搭上敏妃就这样了,那要是搭上皇贵妃会怎样?

算了算了,皇贵妃就两个,一个容妃巴不得自己死呢,肯定没戏,另外一个昭妃,那特么是庆王的生母,可不能瞎搭……

最多也只能泛泛地搭一下,利益关系那种,可总归是少了内味儿。

要是有个皇后就好了,倒是隐约传出皇帝今年可能会立后,不过什么时候立、立谁,也没有确切消息。

这要是跟皇后搭上,别说各司管事太监,就是贵妃、皇贵妃,以及那几位深居简出的总管大太监,见了自己不都得客客气气的?

等下,这思想是不是有点危险,把皇宫当自己家呢这是?

二弟,你怎生这般鲁莽?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大人物与小人物

秦源没有为难赵太监,毕竟宫里的风气就这样,就算他杀了赵太监也改变不了什么,既然人家知错了,那便这样吧。

不过还是嘱咐了他几句,让他以后悠着点,做事别太过分。赵太监头点得跟啄米似的,言称感谢秦公公教诲,至于到底听没听进去,就不得而知了。

刚吃完早膳,楚宴修就登门了。

手里又拎着两条鱼。

“秦兄,我来了!中午我们吃烤鱼?”

秦源看到他的鱼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吼道,“你特么再带鱼来,我把你烤了!”

每次他拿鱼来,自己还得找地方扔,当真是烦。

楚宴修却是眯缝着桃花眼,嘿嘿笑道,“秦兄放心,这次没用醉生梦死水腌制,而且也不是用毒药毒来的,是我亲自下水抓来的。”

秦源依旧很坚决地说道,“那也给我丢出去,你这货说话我现在不信。”

“秦兄这态度,当真是让人寒心!”

楚宴修忿忿地说了句,把鱼斜靠着墙放在屋檐下,但很快又不要脸地坐在条案边,从案下抠出秦源珍藏的好茶,泡了起来。

一边泡一边问,“东西拿来了么?昨晚还顺利吧?”

秦源一把夺回好茶,递给他一盒差的茶叶,然后说道,“顺利个毛,我差点就被人剁了。”

楚宴修眉头一皱,忙问,“怎么了?”

秦源便把昨晚之事大致讲了一遍,然后说道,“你说,咱们圣学会是不是出了叛徒?我不是说那个林师弟,我是说除了他肯定还有,要不然咱们这么机密的事,他能知道?”

楚宴修沉吟了下,说道,“可能是三长老让他这么做的吧。”

“三长老?那他就是叛徒了?”

“是不是叛徒,关键我们说了不算啊……”楚宴修无奈道,“总舵主说了才算。”

秦源纳闷道,“这什么话,都残杀同门了,还不算叛徒?”

“残杀同门未必是三长老的意思,可能是那人自作主张。三长老入会五十年,为圣学会、为天下之心毋庸置疑,只是他对某些事有不同看法。”

“啥意思?”

“以后你就会知道的。”

楚宴修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又说道,“但是这次事件恐怕总舵主也会大怒,到时候会里自有处置,我们不必关心。

至于你,又立了一功,就关心关心到时候有什么赏吧,我们会里向来赏罚分明。”

秦源见楚宴修这么说,便也不再多问了。

但是心里隐约也有些明白,圣学会内部似乎出现了内讧。

大业未成,先起内讧,这组织也不怎么行啊?

“赏不赏的无所谓,”秦源淡淡道,“主要是为了会里的大业,那也是家父的遗愿。”

“秦兄好胸怀。”楚宴修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忽然瞥见放在墙角的树木,问道,“咦,秦兄,你竟然弄来了这么多花木?”

“废话,没有这么多花木作掩护,那木头能运进来?”秦源顿了顿,又说道,“一会你给我帮忙,把这些花木种上。”

“啊这……下午我还有问诊呢。”

“那就现在种,种完再回去。”

“不是吧,我拿你当兄弟,你拿我当苦力?”

“就说干不干吧,不干以后没你饭吃。”

楚宴修叹了口气,“行吧,但是中午必须吃烤鱼啊,那鱼真的没毒。”

于是两人各拿着一把铲子,先把靠墙的地砖一块块挖出来,然后再挖洞,又把花和树一一栽上。

很快,朝南的院墙,也就是正对着寝殿大门的那个墙,墙边就种上了一溜棵桂花树,柿子树和梧桐树,树和树中间则种了各种花。

没什么规划,自然谈不上美观,反正现在就是让它们存活再说,到时候肯定是要重新栽种的。

不过,这么一来,乾西宫终于有点生气,坐在台阶上的时候,心情也会好好很多。

嗯,这就更说明,好好规划下乾西宫很有必要!

种完花木,也差不多午饭的时间了,秦源还是拒绝了吃烤鱼的提议,而是选择吃烤肉。

不得不说,粮倌佬送来的那半只猪确实新鲜,而且肉质很好,在鹅卵石上随便一烤,再沾上醋、酱油、芝麻酱混合的调料,那叫一个满嘴飘香。

楚宴修原本哼哼唧唧很不满,但是吃下第一片烤肉之后,就登时两眼冒出绿光,再也停不下来了。

两人就着酒,足足造了一整条猪大腿,这才都腆着肚子心满意足。

“秦兄,晚上我还来啊,到时候我弄点蔬菜过来,光吃肉有点腻。”

“滚,晚上我有事。”

“有事?”摸了摸满嘴的油,楚宴修嘿嘿一笑,“不会是佳人有约吧?”

秦源皱着眉,说道,“你特么,是不是嘲讽于我?”

“没有没有,”楚宴修连忙摇头,一本正经道,“绝非嘲讽秦兄之意,只是我始终觉得,秦兄与我等丈夫无异,便是你娶个老婆,也实属正常。”

秦源哼了一声,“这还算句人话。”

楚宴修拿着那截木头出了门,很快就回到内廷卫药房的后堂,侍女小翠便跟了进来。

好奇地问道,“那小东西,就藏在木头里面么?”

“对。”点点头,楚宴修正色道,“此妖之血灌顶之时不可或缺,你需小心喂养。另外,每日卯时可打开一条缝,以便让它吸收宫内的灵气。但不可超过一刻钟,否则剑庙就可能发现。”

小翠立即点了点头,“知道了。还是这小东西不知道好不好养,要养半个多月呢。”

“不必担心,别忘了它成年之后可是一品大妖,若是那么容易死,怎会成一品大妖?”

“也对。”

小翠说完,便开始伺候楚宴修,更换白色的医士袍。

“对了,以后咱们的消息不要再给三长老那头的人了。”楚宴修淡淡道,“三长老,怕是真的要与会里背道而行。”

“啊?”小翠一脸惊讶,“这,怎会?”

楚宴修见她惊讶的姿态好看,忍不住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

又道,“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不过不用担心,这天下,是执在那些大人物的手掌里的,我们这些小人物,看看天色,想想出门带不带伞就好了。”

小翠莞尔一笑,“公子,以后你也会成为大人物的。”

楚宴修自嘲地一笑,“我不会的,他们那种手段,我学不来。”

“反正在我眼里,你就是大人物。”小翠替楚宴修系上腰带,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对了,乾西宫那个太监确是有几分本事哦,这么轻易就把东西带进来了。”

楚宴修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微微一笑,“那家伙,倒是有可能成为大人物。据说,连鹊都对他赞赏有加。所以,会里才会这么相信他。”

第一百七十九章 修仙新法

楚宴修向来小心,两人说话之时是设了结界的,外人听不到。

但他没有想到,在他说话的时候,他跟前的那截木头上,就趴着秦源的侦探专家阿二。

通过意识,秦源完整地听到了这段对话,而这段对话,已经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首先,现在他已经确定,那截木头里的东西,就是圣学会“灌顶”用的,也就是说,圣学会的确准备进行新一轮的灌顶。

而楚宴修的最后一句话,“连鹊对他赞赏有加”,就意味着那只“鹊”,非常了解自己。

皇子中,只有景王和庆王跟自己很熟,也只有他们会对自己“赞赏有加”。

那么鹊,到底是景王还是庆王?

秦源想起侍女的那句“要养半个多月”,就基本得出真相了。

墨岛的纸条,上面写着“六月十五保庆王”,而六月十五,离现在也只有半个多月了。

所以……现在基本可以确定,鹊就是庆王!

虽然不知道庆王为什么没有做傀儡的那种消沉,反而是意气风发,但现在秦源不得不相信,他就是“鹊”。

把所有线索串联起来,整件事的真相是——

六月十五,庆王要接受百家灌顶,因为知道皇宫必然比之前防备更严,所以这次百家找了墨岛相助,而墨岛也希望庆王能成为监国太子,到时候好解除朝廷对他们的围困,于是欣然答应。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庆王选择藏在朝兰宫,因为知道的人越少,灌顶成功的几率自然越高。

秦源想到这里,又不由眉头紧皱起来。

那么,六月十五青云阁暗杀百家书院院首,难道只是巧合?

会不会有那种可能,就是青云阁其实也在帮庆王,他们攻打百家书院,来吸引剑庙的注意力,这样庆王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不对……如果青云阁是帮庆王的,那就相当于帮圣学会,这样的话余言行怎么会卖了他们?

秦源想不明白,但很快他又觉得,与其想这个问题,还不如想一个更紧迫、更重要的问题。

如果要灌顶的是庆王,那自己到底要不要搅黄它?

要搅黄很简单,因为他现在几乎掌握了圣学会所有的计划,甚至知道庆王躲在哪,只要告诉钟瑾仪,钟瑾仪再一上报到剑庙,任圣学会派出多少高手,都别想灌顶。

到时候他凭这一件功劳,恐怕就足以平步青云了。

可问题是,一旦这样,庆王就可能活不了。庆王一旦活不了,敏妃、苏秦秦的日子肯定也会难过,到时候容妃卷土重来,再次整她们是板上钉钉的。

而对自己来说,如果失去了庆王这个保护伞,单独面对一家独大的誉王的话,恐怕也很难好过。

毕竟景王这个大阴人,真心不看好他会为了自己而暴露实力。

另外,从个人感情而言,秦源也不希望庆王有事,毕竟经历过那么久的“网聊”,甚至还面过基了,在他眼里庆王就算不是朋友,也起码是比较意气相投的熟人了。

要他亲手毁了灌顶,置庆王于死地,他当真狠不下这个心。

可是,如果不毁掉圣学会的计划,指挥使老婆就要遭殃啊!

特么的,现在这种情况,就是典型的宝押太多了,虽然自己可以出老千,决定盅里的色子是开大还是开小,可问题是不知道开大好还是开小好了啊!

赌钱赌到这份上,也是真特么的失败。

啊等下……

秦源摸着下巴,喃喃自语道,“那可不可以开和啊?”

既让庆王顺利灌顶,又让钟瑾仪免于受到处罚,甚至还能立功,你爱我我爱你,皆大欢喜怎么样?

要是他们能皆大欢喜,那自己可就大小通吃了,到时候哪头都得好。

美妙倒是挺美妙的,可是这种非此即彼的选择题,到底该怎样才能答好呢?

这像不像周旋在两个女朋友间的修罗场?

秦源无奈地叹了口气。

本以为来到这个可以三妻四妾的世界,那种修罗场就不会再有了,没想到还是逃不过。

看来,自己在穿越前,被车子撞飞那一刻的悔过,还是不够深刻,并没有得到谅解,所以才会在这里,以另一种方式继续。

可是,这次自己真的想做个好人啊。

……

秦源坐在寝殿的台阶上,想了半个多时辰,都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

于是只好暂时作罢,开始专心吞吐仙气。

毕竟要想成为大小通吃的庄家,实力是基础,更何况六月十五那天,他自己也有危险。

上次苏若依的鲜血转化成仙气的感觉还在,秦源一边吞吐,一边继续琢磨。

虽然苏若依的血是绝无仅有的特例,但换个角度倒推一下,她血液中的仙气,是怎么来的?

根据她的描述,她的父母也只是普通人,难道她也是仙灵获得者?

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是,同样身怀仙气,自己的血就没有那种治病救人的功能,而且根据老甲发给自己的记载,整个寻仙会也没有相关的案例。

这就奇怪了。

而且还有个问题,根据甲字科人的说法,苏若依的血一开始只是说能治疗创伤,后来发展到能治病,再后来连自己的内伤都可以治疗了。

这说明她体内的仙气在飞速增加?

等下,这是不是说明,血液与仙气之间,有某种转化关系?

如果自己也能让仙气跑到血液之中,那会不会也能加快仙气的吸收?

这个想法的确有些天马行空,毕竟以正气为例,正气都是在经脉中运行的,要让它跑到血液中去,其一是非常费时费力,且有损经脉,其二,是正气到了血液就不受控制,非常危险,其三,随着血液的更换,正气也会自动消失,根本就是浪费。

这种主意,任何一个有修为常识的人听了,怕都会发笑。

但秦源觉得,反正也没有头绪,倒不如试试。

于是,他开始用正气包裹仙气,先将很小的一丝仙气推入一处大穴,然后开始调集大量正气进行施压,渐渐将它从穴位压出去,融入血管。

在西医上,穴位和经脉都是不存在的,但在秦源这样的修为者体内,它们和血管一样,就是真实存在的。

足足花费了一个多时辰,秦源才将那一丝仙气推入到血液之中。

仙气很快失去控制,显得非常兴奋,但并没有疯狂,而是很温润地散布开来。

这个过程竟异常舒服,很快秦源惊讶地发现,从全身的毛孔里,渐渐出现了细小的污垢!

当他再次尝试接驳遍布皇宫内外的浓厚仙气时,顿觉它们犹如一丝丝泉水,清凉地钻入了体内!

那“一丝丝”确实很少,但跟之前相比,至少快了三五倍!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有效!

如果血液内仙气更多呢?

秦源内心大动,兴奋地毛发直竖!

第一百八十章 本王的人,谁都别想动

景阳宫,景王府邸。

精致的茶厅之内,景王盘坐在榻上,漫不经心地煮着今年新出的贡茶。

房间里没有侍女,也没有侍卫,只有一个阿大,以万年不变的抱剑姿势,笔直地站在他的身后。

景王的手指修长,很有节奏地在各种茶具上跳跃,跟前的紫砂罐中,茶水在咕咚咕咚地冒泡,底下的炭火一片通红。

满足地闻着茶叶的馨香,景王往里又添了些凉水,又撒了些凉州产的井盐,待水第二次沸腾之后,他小心翼翼地撇去浮在上头的一层水膜,然后用漏勺打出一勺,放到茶盏里。

茶盏往后一递,他兴致颇高地对身后的阿大说道,“来,尝尝。”

阿大没说什么,接过茶盏立即一饮而尽,然后把茶盏还给景王,又退回刚刚的位置,站好。

景王轻笑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茶要慢慢品,再说这么喝不烫吗?”

阿大没说话,且面不改色,站得像个没知觉的棒槌。

景王无奈地摇了摇头,便不再说什么。

阿大向来便是这副性子,办事与他出剑一样利索,哪怕带他上青楼,他也是一招制敌。

惬意地呷了一口茶,景王看着窗外的柿子树,淡淡道,“小秦子的消息,印证了?”

“从‘黑瞳’那边传来的消息看,近期青云阁确有高手频繁往返雁云山,似乎在商议什么大事,或许六月十五之事为真。”

顿了顿,阿大又冷声补充道,“玉泉宗百里长卿已出关,且在三天前出了山门,只是没人能跟住他,不知道去哪了。”

景王拿着茶盏的手停顿了下,“百里暮云的长子也出来了么……莫非也跟六月十五之事有关?”

“有此可能。”阿大淡淡道,“玉泉宗和青云阁向来交好。”

景王微微一笑,“玉泉宗也想插一脚的话,那到时候就热闹了。到时候我们可能得改改计划,院首自然不能让他们杀,但两个院座可以送给他们。”

“好。”阿大点点头,“关院首的地方我已经找好,保证剑庙也找不到,到时候说起来,院首就是被青云阁掳走的。”

景王轻轻颔首,说道,“你找的地方,本王自然放心。另外,让黑瞳再盯紧点,他们这么多人……要是都不如乾西宫的那位秦壮士顶用,可就好笑了。”

说到这里,他先兀自笑了起来。

“会的。”阿大淡淡地应了声,又道,“誉王最近又开始找庆王的麻烦了,据说会比上次还大。”

景王嘴角浮起一丝莫名的笑意,“这是要继续投石问路呢,他们想逼庆王暴露他在宫里更多的底牌。誉王身后的曾老头不简单,咱们且看萧百长如何给庆王出招吧。”

阿大点点头,又道,“不过,那小秦子可能会成为誉王的目标,毕竟他之前帮过敏妃。”

景王朗声一笑,“那小秦子可不光帮敏妃,他还帮那个苏秦秦呢。本王现在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太监了。哈哈,也是个妙人。”

笑罢,又道,“你关照他一些吧,只要他不投庆王门下,任他跟清正司、内廷卫关系多好,本王都认他是我的人。本王是疯癫,但本王的人,谁都别想动!”

“好。”阿大沉声应道。

……

乾西宫。

秦源已经第三次将体内仙气推至血液之中了,随着血液中的仙气浓度加大,他吸收仙气的速度也在继续提升。

现在的速度,比之前起码提升了十倍有余。

可他依旧觉得很慢,毕竟之前那种速度,本就慢得如同抽丝,即便提升了十倍之后,顶多也就像打点滴。

以最乐观估计,如果老甲他们真的也只是在用这种最蠢的办法吸收仙气,那他们也已经吸收了二十年甚至更多。

这意味着按照现在的速度,他至少要过两年多才能追的上老甲他们。

更何况,老甲他们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吗,存不存在他有更好的办法,却只分享最笨的办法?

秦源觉得存在这种可能。

所以为了追上大佬的步伐,秦源还想继续提升血液中仙气的浓度,但很快就遇到了问题。

他发现随着浓度的提升,血管似乎有膨胀的迹象。

这就很危险了,万一血管爆炸那肯定要躺板板了,后宫也不见得会为他办席,再说办席他也收不到礼金,几个未过门的老婆会不会给他烧纸都不好说。

就算没死,那也少不了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倒是有四个忠心耿耿的纸人伺候,可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呼啦啦,获得二十多道星光。

你看,连星光都觉得弄死自己这事儿,还挺靠谱。

于是不得不放弃这个打算。

欲速则不达,不过他觉得这个问题可以分两种方式来解决。

其一,升上大宗师后,打开药家宝典,看看有没有什么药物可以强固血管的,这样就不怕血管被撑爆。

其二,一边吸收仙气,一边找小妖问问她的食补大法,没准改进改进也能增加仙气呢?

话说,马上就到月底了,新的仙缘会又可以开了,不知道最近大家有没有新的心得?

修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很快天就又黑了。

经过一下午的吞吐,他体内的仙气比最初时增长了至少五倍,但仍旧只能说一点点。

秦源饥肠辘辘,便收了气息,而此时阿四也已经做好了晚饭。

这货居然会摊鸡蛋了,秦源记得自己好像只做过一次,它就记得了。

不过总感觉自己一个人吃,少了点什么,想了想之后,秦源就写了张纸条,让阿大带去给朝兰宫那位,约他一块儿来吃烤肉。

天气已经转热,这半只猪要是不赶紧吃掉,过一两天恐怕就该臭了。

另外,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促使他想尽快与庆王见上一面。

这件事,关系到他能不能和庆王做长久的好基友,也关系到日后能不能真正得到庆王的信任。

秦源认为,庆王在圣学会那夸自己,并不是真正的信任,甚至自己加入圣学会,未必是庆王想看到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食楼惊变

要想安全生产、规范操作,首先就要理清生产关系。

庆王是“鹊”,这点秦源已经确定无疑了,但问题在于,庆王丝毫没有作为傀儡的消沉,反而是意气风发,这就很不对劲。

作为一个只能听命行事的傀儡,他这么拼是图什么呢?

图蛇精再爱他一次?

还是图花妖、鹦鹉妖给他来个别开生面?

都不太成立。

所以秦源高度怀疑,庆王可能已经找到了破解“灌顶”的方法,这次“灌顶”或许是最后一次。

至于原因?

灌顶要借助皇宫内的仙气,而一提起仙气,秦源就想到十八仙灵。

庆王身边有萧百长这样的顶尖高手,又有各怀绝技的三千门客,或许还有皇家留下来的线索,他有没有可能也获得了仙气?

如果获得了仙气,那秦源相信,庆王破解“灌顶”,或者自行灌顶,都不是难事。

那么问题来了,庆王一旦摆脱了“灌顶”的束缚,他会如何针对圣学会的人?

细思极恐。

现在自己加入了圣学会,庆王肯定已经知道,到时候他又会如何对付自己?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庆王未表露身份之前,自己就隐约告诉他,自己仰慕庆王多过圣学会,而且自己信任他“王兄”,也多过圣学会。

如此一来,自己在庆王跟前的地位才能稳固,到时候圣学会与庆王撕破脸,自己就可以免遭其难。

秦源想到这里,不由又心下一惊,想不到这天底下真有智慧和美貌并存的男人,凑巧的是那人竟然还是自己。

没想到啊没想到。

阿大很快就把秦源的纸条带到了朝兰宫,不过过了许久那狐狸都没有出来接,只好又灰溜溜地回来了。

阿大很气恼,在房子里直打转,它觉得狐狸很绝情,说不见面就不见面了,下次见到它一定要戳它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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