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承眉宇间满是疲倦,他直接无视宓妃求饶的目光,毫不犹疑道:“宓妃陷害妃嫔,罪大恶极,废除妃位,贬为庶人,终身幽禁行宫。”
圣旨一下,众人皆是唏嘘不已。
本以为皇帝会顾及两国情谊,不会严惩,可此番宓妃的事情却又毫不留情。
大安国虽是富饶但兵力不强,也是因为一直依附大靖,这才有安稳日子可过。
比起云家手握兵权,大安国实在是不足为惧。
宓妃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等她开口出声,就已经被侍卫给拖了下去。
至于那侍卫和名唤四儿的宫女,自然也不会有好下场。
屋子一下子安静下来。
赵元承目光落在禧妃身上,柔声道:“你的为人朕岂会不知,更不会叫旁人冤枉了你。”
这件事禧妃确实委屈,可事情从发生到现在她始终不曾落泪,却因赵元承马后炮的话,动容到热泪滚滚。
傅茜妤心底难免叹息。
背景再强大的女人,若是生了恋爱脑,无论什么事都会被牵着鼻子走。
就会分不清,皇帝所说的话到底是真心疼爱,还是在计较过这背后利益得失说出来的。
可不管怎么样,赵元承在处理宓妃这件事上,确实毫不留情。
既然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傅茜妤也不好多待,便道:“禧妃今晚受了委屈,皇上该好生安慰才是。”
原本赵元承也不打算走,便顺着皇贵妃的话说:“嗯,时辰不早了,你们都先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是,臣妾告退。”
如是,傅茜妤和莲婕妤一前一后出了广陵殿。
才出了门就听得莲婕妤叹息一声:“皇上到底还是在乎禧妃的。”
傅茜妤扭头看她,瞧着她眼底的落寞不由一惊,笑着说:“禧妃母家位高权重,皇上自然会多疼爱她些。”
自觉失言,莲婕妤讪讪:“嫔妾并不是嫉妒禧妃娘娘,而是觉得,觉得……”
“你才得宠,一时冷却下来难免会觉得孤寂,可君恩如流水,匆匆不回头,你越是在意什么,越是握不住。”
莲婕妤一颗心听得怦怦直跳。
她知道傅茜妤的话是为自己好,可当年与皇帝匆匆一面便已情根深种,如今能再度陪在他身边,已然觉得是老天垂怜。
当真是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目送莲婕妤离开,傅茜妤忍不住叹道:“这天下对谁动情都不能对皇上动情,她这样情痴,迟早会吃苦头的。”
灵芸不懂这些,只笑着上前搀扶主子,劝道:“您晨起便觉得腰痛,今天又闹了这么一出,还是赶紧回去歇息吧。”
——
这日,连连下了几场雨,闷热的夏天难得清凉下来。
柔嫔心情不错,便带着绿珠去了御花园采摘荷花回去插瓶。
行至碧峰亭时听见有稚童清脆的欢笑声,妃嫔们都跟着皇帝去了行宫,公主皇子们也自然跟着一起去。
唯有二皇子赵景佑因养在庄和太妃身边,所以并未跟随而去。
柔嫔心神一晃,忙加快了脚步,果然瞧见几个宫女太监们正陪着二皇子放风筝。
如今他已经快两岁了,眉宇间和他的母妃简直是一模一样,瞧着他嬉笑玩闹的样子,柔嫔竟不觉红了眼眶。
绿珠瞧着主子的脸色颇为奇怪,“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没,没事。”
柔嫔声音有些哽咽,忙整理仪容走了过去。
有眼尖的宫女见柔嫔来了,忙不迭下跪请安,二皇子被乳母提醒着朝柔嫔行礼,“给柔娘娘请安。”
柔嫔蹲在二皇子面前,怜爱地打量着他:“真乖。”
有瞧见二皇子玩得满头是汗,深怕他着凉,竟情不自禁掏出手帕替他擦汗,温柔地说:“景佑,柔娘娘也很喜欢玩风筝呢,介不介意柔娘娘跟你一起玩?”
二皇子被庄和太妃教养得很好,皱了皱眉还是点头道:“可以,但这风筝是祖母亲手给佑儿做的,柔娘娘可得小心些,别弄坏了才好。”
柔嫔满心欢喜,兴高采烈地问:“景佑很喜欢风筝吗?”
小孩子点点头,认真道:“祖母说,母妃去了天上,只要佑儿放风筝,母妃就能看到佑儿了,所以佑儿喜欢。”
一番话竟说得柔嫔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哽咽道:“柔娘娘的姐姐也去了天上,那我们一起放,这样景佑的母妃,柔娘娘的姐姐就都能看到了。”
虽是第一次见面,但小家伙却一点都不排斥眼前的人,反倒十分亲昵地抬手替柔嫔擦去眼泪,软软地应道:“好。”
一旁的乳母也觉得稀奇,二皇子很认生,除却身边亲近的人,便是皇帝来了,他也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没想到头一次见柔嫔,却能熟悉的这么快。
就这样,原本是来御湖采摘荷花的柔嫔竟陪着二皇子玩了一下午,直到太阳偏西时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别。
临别前,二皇子还软软说,明日他还会来御花园玩。
柔嫔很高兴,笑着应:“景佑喜欢吃什么糕点,明天柔娘娘亲手做一些带来可好?”
小家伙面上欢喜,心里却记得祖母的话,一板一眼道:“那可不行,祖母说了,甜食吃多了,牙齿里就要长小虫了。”
“景佑真聪明。”
见时辰差不多了,乳母便抱着二皇子告辞。
绿珠见主子那依依不舍的眼神,笑着说:“主子若是喜欢二皇子,何不求得皇上恩典,将二皇子养在身边?”
柔嫔却轻轻一叹,轻声道:“罢了,跟在太妃身边,他会过得很自在,可若养在我身边,他这一生就毁了。”
绿珠却笑:“娘娘得皇上宠爱,将来必然是富贵无极的,又怎么会毁了二皇子一生?”
柔嫔红唇微微勾起,眼底满是讽刺:“宠爱?哼,皇上确实宠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