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是蹭到了红色的颜料,等佩容端来热水伺候慧美人洗手,慧美人这才惊觉被热水碰到手背有阵阵刺痛传来。
本是沾染红色粉末的那块皮肤渐渐有血丝隐现。
傅茜妤这才发觉不对,忙吩咐人去请太医。
宝簪才挑了帘子出去,外面秦照川正到院子来给皇贵妃请平安脉,“您来了就好,奴婢正要去寻您呢。”
秦照川面上一紧:“怎么了,可是小皇子身上的湿疹又严重了。”
“不是六皇子,是慧美人。”
宝簪一面引着秦照川往里走,一面解释:“慧美人手背上不知沾染了什么东西,碰到水皮肤竟然出现条条血丝,还有刺痛感,瞧着可吓人。”
秦照川脸上一惊,也不敢耽误,赶紧拎着药箱往正殿方向去。
彼时,湘悦用帕子包着冰块给慧美人镇疼,傅茜妤见太医来,抬手免去礼节,急切道:“你快去瞧瞧,慧美人到底沾染了什么东西!”
“是。”
秦照川拱了拱,便转身示意湘悦将包裹着慧美人的手帕拿开,等瞧见白皙的肌肤上一道道鲜红可怖的血丝时,面上顿时浮现凌厉之色。
花楹瞧着太医脸色不好,不由也跟着悬心,讪讪问:“太医,我们主子是怎么了?”
秦太医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从药箱里,拿了一颗药丸递到花楹手中,让她先伺候慧美人用下。
瞧着他如此郑重的模样,傅茜妤隐约觉得不是好事,便耐着性子等着秦照川的解释。
时间一点点过去。
吃了药丸的慧美人渐渐觉得皮肤上的刺痛灼热感已经好了不少,手背上的血痕也跟着慢慢变淡,这才松了一口气。
“秦太医,你现在可以告诉本宫,慧美人到底是怎么了吗?”
秦照川拱手道:“原本微臣也不敢确定,但瞧着小主才吃了解毒药丸便所有好转,微臣大抵能确定,小主是中毒了!”
“中毒!”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慧美人自己,惊得脸色惨白,好半晌也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慧美人出身不高,虽有公主傍身,但自从安贤皇贵妃薨逝后,她的恩宠早就没了,谁又会废这么大的心思来暗害她?
傅茜妤眯了眯眼睛,冷然问:“知道是中了什么毒吗?”
秦照川却摇头:“这个微臣也说不上来,但瞧着这症状,必然不是寻常毒物,请娘娘给微臣些许时间,微臣回去之后定然会仔细翻看医书。”
“好,那这件事便交给你了。”
说着,傅茜妤又问花楹,“你们来华阳宫之前,可还记得你家主子吃了什么,用了什么?或者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花楹拧眉想了许久,也没想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傅茜妤眸中忽然划过一抹幽光,沉沉问:“这段时间,你们有没有接触过碧霄宫或是颜雪宫的人?”
花楹眼前一亮,“奴婢想起来了,来您这之前,我们在御花园碰到了钱婕妤,奴婢记得,当时我们主子下去请安时被裙摆绊了一跤,就是那个时候钱婕妤托了我们主子一把。”
“果然呢。”
“娘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茜妤静静看着慧美人,将生产那日钱婕妤在颜雪宫待了整整两个时辰的事情告诉了她。
慧美人听后也是觉得奇怪,可是稍稍一想,便懂得了其中的弯弯绕绕,恨恨道:“如今嫔妾帮着娘娘料理六宫之事,进出华阳宫的次数也是最多,必然时不时会接触到孩子们,如此一来,若是孩子们有个三长两短,那么嫔妾便是首当其冲。”
秦照川趁机说:“六皇子得湿疹的事情,这是众所皆知的,而这毒药遇水则会泡发,想必钱婕妤就是算准了,六皇子不能碰水,那这毒粉便会悄无声息被六皇子吸入腹中,即便碰了水,六皇子又不会说话,到时候只能哭,若乳母在是个不惊醒的,必然不会放在心上。”
一字字分析下来,众人只觉后背听得阵阵发寒,傅茜妤冷笑:“她们果然好手段。”
慧美人蹙眉道:“可是,这柔昭仪和您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若是争宠,这满宫里谁的恩宠能比得上她?争地位?她这样的出身, 便是太后也不会同意的。”
“若我说,她是为了报仇呢?”
“报仇?”
慧美人愣住了,静静之后,唏嘘道:“娘娘,您难不成早就知道了?”
见傅茜妤不言语,慧美人已然猜到,眼前人是不愿将自己卷入旋涡中,可如今别人已经对她下手。
若不将这两人绳之以法,只怕来日端淑也会保不住……
说着,慧美人屈膝跪在了傅茜妤面前,郑重道:“娘娘,嫔妾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可如今宫中能帮娘娘的,唯有嫔妾和莲嫔,可眼下莲嫔产期在即,您必然不愿看到她涉险,娘娘, 您若信得过嫔妾,嫔妾原为娘娘效劳,不为其他,就为咱们这几个孩子!这也是身为人母的心,不是吗?”
屋内静了静,傅茜妤脸上满是动容,伸手将人搀扶起来,正色道:“可你要知道,这条路,前头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毕竟,眼下柔昭仪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
慧美人反握住傅茜妤的手,眼神同样坚定:“可是眼下咱们已经没了其他的退路不是吗?娘娘,敌人已经动手了,若咱们再不出手,只怕将来莲嫔的孩子也不能善终。”
如此说定,傅茜妤也不再隐瞒,将先前查到的事情一股脑地都告诉了慧美人。
慧美人听后脸色虽有些难看,但却渐渐镇定,心里更是越来越清晰,这件事她必须去做。
“所以,她就是庶人柳氏的妹妹,进宫就是为了给柳氏报仇。”
“不错,当日安贤皇贵妃的死便是她一手促成,但因为王氏离奇自尽,皇上也不愿再继续追查下去,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提起安贤皇贵妃,慧美人脸上逐渐涌现怒色。
不管旁人怎么议论皇贵妃的不是,可她眼里,这些年若无皇贵妃庇佑,她又岂能平安产女?
皇贵妃于她而言,不啻是再生父母。
“旁人的,嫔妾可以不计较,但牵涉皇贵妃,嫔妾就不能装作看不见,娘娘,接下来该怎么做,您尽管吩咐嫔妾!嫔妾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