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魂可将所有失去的记忆全部找回来,但对魂魄伤害太大,下一世或成痴傻。”南荣婳轻声道。
巴奇听后呆立原地,不过仅思考了片刻,他便咬了咬牙说道:
“请南荣姑娘为我搜魂!冯瑶她是无辜的,我不能让她受到牵连!”
南荣婳看他坚定的眼神,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搜魂过程中,不能被人打扰,否则搜魂者和被搜魂者都会受到反噬。
于是沈临鹤搬了把椅子坐到了房间门口,翘着二郎腿对各个经过的人严防死守。
房间内,巴奇盘腿坐在地上。
南荣婳一手执着灯笼,一手张开五指虚虚对着巴奇的头顶。
随着她眼睛轻轻闭上,手中的灯笼也发出了暗暗的光芒。
一缕白烟轻飘飘的从巴奇的头顶缓缓流入了南荣婳的掌心。
而巴奇的记忆也如同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一样,在南荣婳脑海中一点点展现——
‘上次你找的人我很满意,’白色幕离之下,年轻女子的声音传来,‘这次需要你找这三个人。’
两根如玉的手指捏着一张纸条从幕离下递出来。
巴奇战战兢兢地接过,将纸条小心翼翼地展开,只见上面写道:
庆历十三年元月十五戌时生人,京城西南方向;
庆历十四年十月初一酉时生人,京城正东方向;
庆历十八年十一月初一子时生人,京城正南方向。
巴奇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贵人。’
幕离下的女子开口道:‘上次你说客栈中就有我要找的人,我这次来便带她走吧,她人呢?’
巴奇神色有些紧张,‘上…上次是…是我搞错了,记错了那人的生辰,下次我再给您找一个更合适的吧!’
‘哦?’贵人的声音清浅,但传入巴奇耳中却让他有些发颤。
‘贵人,先前那些女子…怎都没有回家看看啊,您那不休沐吗?’巴奇强装镇定,说出了他的疑问。
贵人沉默了片刻,这片刻时间巴奇手心已出了薄薄一层汗。
‘她们啊,在我那待得太过舒坦,一日都不想回家了。’
贵人的声音有些虚无缥缈,巴奇一时不知是真是假。
‘我们的交易,你告诉别人了?’
巴奇赶忙摇头,‘没有没有,小的从始至终谁都没说!’
‘唔…最好是这样。’
贵人起身再不说什么,抬步便往外去。
巴奇迟疑了片刻,走到二楼廊中,悄悄朝下看去。
见贵人已快走到客栈门口了,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此时,冯瑶看到巴奇在二楼栏杆处,她瞅了瞅没有人注意这边,赶紧上前几步压低了声音问道:
“巴奇,你上次跟我说我的生辰与贵人要求的一样,那贵人什么时候带我走啊?”
巴奇心中一惊,赶忙向楼下望去。
只见贵人的身影似乎停了停,头向他们的方向转过来。
巴奇赶紧拉着冯瑶往后退,退到贵人看不见的角度。
‘怎么了?’冯瑶纳闷道。
巴奇顾不上回答她,他的心不知为何怦怦跳个不停。
半晌他才敢向前轻轻挪动步子,一点一点朝下望去。
一楼大堂中早已没了贵人的身影,门前停着的马车也不见了。
巴奇长舒一口气,暗道贵人应该不至于如此耳聪目明,连二楼的声音都能听到。
‘发生什么事了?’冯瑶忍不住再次问道。
巴奇看了看冯瑶,想将贵人的事告诉她,但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只说道:‘贵人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了,这次就…就不需要你去了。’
冯瑶目露失望的表情。
他知道冯瑶急切地想要摆脱这里,贵人可以说是她如今唯一的希望。
但巴奇既然已经察觉到此事有异,定不能让她去涉险。
其实,原本他并不在意那些女子的去向。
可前两日在大街上,偶然见到了其中一个女子的父亲。
老人家目露担忧,问巴奇为何女儿从不回家看看,连只字片语都不曾留。
他的女儿是很孝顺乖巧的,还说去当一年值便回家孝敬他,可已经一年又两个月了,仍不见人影。
如此,巴奇才开始留意。
后来发现,竟然所有被贵人带走的女子都未曾回过家!
七天之后,按照约定好的时间,贵人再次与巴奇见面要接走上次要的人。
巴奇战战兢兢,说道:‘贵人且容小的再找一找,这次实在没有找到…’
‘没有找到,还是不想找?’贵人声音冰冷,‘若是不想找,那以后便都不用找了!’
话音刚落,贵人猛地一挥手,巴奇瞬间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伴着血腥气。
然后下一刻他便觉得身体中一阵剧痛。
撕心裂肺的疼让他想要高喊出来,可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再也喊不出声了。
睁开眼,便看到自己魂魄离体的一幕。
再然后,他觉得被什么狠狠拍了一下,脑袋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夕了。
-
南荣婳缓缓睁开双眼,手轻轻落下。
一阵困倦感袭来,她走回椅子上靠着椅背休息。
沈临鹤听到房中有了声响,赶忙推开门进去,但看了一眼面前的情形就顿住了脚。
只见南荣婳坐在桌边一只胳膊撑着头,似乎在闭目养神。
而…房间中不知何时冒出来两个勾司人,正是上次在邓籍房间带走琼娘魂魄的那两个。
张大和孙二与沈临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反倒是巴奇晃了晃脑袋,有气无力地说道:
“两位大人是来带我走的吗?”
南荣婳似乎被这说话声吵醒,她睁开眼看到张大和孙二点了点头,算打过招呼了。
“二位勾司人每次反应都很迅速。”
张大和孙二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挂上了大大的笑容,差一点嘴角就要咧到耳朵根了。
恭敬地朝南荣婳行了一礼,张大说道:
“还是南荣姑娘手眼通天、能力无敌、万鬼莫从啊!”
这…
南荣婳挑了挑眉,怎么面前这二位一次比一次夸张?
“地府是有什么变故吗?”南荣婳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原因了。
孙二赶紧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兄弟二人单纯地崇拜南荣姑娘!”
但这话说的,连沈临鹤都听出了不单纯…
张大看了看南荣婳一脸的不信,赶紧说道:
“那年在边境战场,我二人就已经领教过姑娘的厉害了,如今到了京城,姑娘的能力是更胜一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