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道感知从她的掌下延伸入万海坡,如一棵大树的树根一样,向地下的各个方向不断伸展。
广阔无垠的沙漠中,女子的背影显得更加纤细。
沙漠中的风呼嚎起来,好似在嘲笑她欲以一人之力来对抗这滔天怨气。
可当南荣婳睁开双眼,缓缓站起,四周的一切如同震慑于她的威压之下,瞬间便静止了。
她的衣裙和长发也随之停止了飘动。
就像时间在她的身边停滞了一样。
众人看着眼前的一幕,震撼得沉默许久。
直到一名士兵喃喃道:
“这是…神仙吗?”
众人这才恍然惊醒,看着返身一步步往回走的南荣婳,一个个站得挺直,目露敬畏之色。
而蔺宜的视线一直凝在南荣婳的裙摆上,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失落。
待南荣婳走近了,他抬眸直直看着南荣婳,沉声道:
“你到底是谁,你们来万海坡究竟是为了什么?”
南荣婳的眸子向一旁竖着耳朵听这边动静的士兵们扫过去,士兵们忙一个个转过头去,腰背笔直地站立着。
南荣婳看了蔺宜一眼,“边走边说吧。”
随后,她便转过身朝内走去。
沈临鹤自然地跟在她身边。
蔺宜看着并肩而行的两人,心中有些道不明的意味。
回身嘱咐了驻守此地的士兵几句,蔺宜赶紧快走几步跟上了二人。
待走出百步远,确保那些士兵再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后,蔺宜没好气地问道:
“怎么样,现在能说了吗?”
沈临鹤一下站定,回身勾着唇道:
“既然我们这一路要同行,而且前方尚不知有何危险,我们必定要互帮互助,如此,告诉你也无妨。”
“我母亲的魂魄被困在万海坡下,我们这一趟,便是来寻我母亲的魂魄。”
蔺宜原本皱着眉歪着身子听他讲,可沈临鹤的话一说出口,蔺宜便面带惊讶地站直了身体。
“你…母亲的…魂魄?”
沈临鹤点点头,“我母亲没有死,但是魂魄从京城飘到了这千里外的沙漠下面,我们要将她带回去。”
蔺宜听到这不着边际的话,先是冷哼一声。
可想起方才南荣婳的动作,他的心中又开始动摇起来。
南荣婳继续向前走着,但走得很慢,她的目光望向沙漠上空的虚空之处。
时不时停下来,好似在听着什么。
片刻后,她长长叹出一口气。
“这沙漠上,到处飘散着怨气,怨气会侵蚀活人的魂魄,你们跟好我,不要离得太远。”
三人继续前行,蔺宜半信半疑地跟在他们两个身后。
不过,三人所经之地,那些如海浪般模样的东西确实消散了。
而待他们走过,却又重新在他们身后汇聚。
蔺宜看着这一切,心中震惊非常。
而南荣婳却如闲庭信步,慢慢向前走着,声音平静道:
“方才,我感觉到沙漠中心有明显的能量波动,若没猜错,沈夫人与储位故去将士的魂魄应是那处。”
随后,她回头看了一眼蔺宜,“而你要找到的人,恰好在他们上方。”
蔺宜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之后,惊喜道:
“你的意思是,我的人和商队的人还活着?!”
南荣婳摇摇头,“那处有活人的气息,至于是你的人还是商队的人,我不清楚。”
蔺宜平复了一下心绪,“只要有人还活着,就有希望。”
说完,他猛地反应过来,他竟然在不知不觉间相信了南荣婳的话。
“你…有异能?”蔺宜轻声问道,“莫非像国师那样吗?”
“呵…”沈临鹤轻笑一声,“东平寒月已经不是国师了,圣上的旨意应该过几日便会到陇州。”
蔺宜一怔,挠了挠头,“哦,看来京中又发生大事了。”
说完,他自嘲地笑了笑,“陇州地处偏僻,有什么事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就拿那次皇宫上方有异象来说,都过去大半个月了,消息才传到陇州。”
沈临鹤看蔺宜一眼,见他目光中有掩不住的失落,问道:
“你想离开陇州?”
蔺宜心中一慌,有些磕绊说道:
“才没有!长史说当年跟随沈老国公的将士后来有一些留在了陇州,比如廖司马,可他们年纪愈发大了,再过几年,驻守陇州的人就越来越少了,陇州偏僻荒凉,京中官员无人愿意来此,长史让我和兄弟们留在陇州,好保此地安稳。”
沈临鹤笑了笑,不再说话。
三人一直朝沙漠深处走着,走了一个时辰后,红色的夕阳只剩了半张脸露在外面。
其余一半像是被这沙漠吞噬了一般。
蔺宜有些奇怪道:
“平日里,若是走到此处,早该碰上两三次流沙了,怎么今日如此平静?”
三人走上一处凸起的沙丘,向周围望去,蔺宜忽地皱起了眉头,喃喃说道:
“不对啊…这地形怎会变化如此大?”
沈临鹤也看着远处一个个鼓起的沙丘,从这个角度看来,竟像是荒地中的一处处坟包。
“莫非以前的万海坡不是这副样子?”
“嗯,”蔺宜面色有些沉重,“往日刮大风或者有流沙时,地形会随之改变,但根据季节不同、天气不同,总能推断出大致的模样和沙丘走势。”
他顿了顿,又认真朝周围地形看去,“可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变化如此之大,根本无法推断。”
“那岂不是无法确定流沙什么时候会出现了?”
蔺宜面色难看地点点头,低声道:
“只能按照经验,和此刻的地形来推断了,但一定要小心,流沙变化极快,有可能上一瞬发现流沙,下一瞬便陷入其中了。”
说完,他又懊恼地叹了口气,“都怪我,要是知道此间地形竟发生如此大的变化,我定然不会让他们冒险的!”
话音刚落,三人便感觉到脚下的沙子开始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