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科画上的不是别的,确确实实是个美人,和一边汤伯奇所画的别无两样。
但只有一点不一样,就是脸。
李科画歌姬的下半脸竟有一层若隐若现的面纱!
“神乎其技!”安有梁俯下身细细看着,嘴里感叹道,“犹抱琵芭半遮面,这样隐藏的含蓄的美才是让人痴狂啊。”
文人都有傲气,汤伯奇像是不服气般,问道:“汤兄,安有梁不懂画,你倒说说看,这写生,写生,不把脸画全了怎么算?”
“诶呀,这画都讲意境,留白,汤兄虽画的惟妙惟肖,但却是太过直白,我一看就是个美人”祝安山摸了摸下巴,一脸的不好意思,道:“可李兄的却巧思的加上了一面纱,让我一看知道这是个美人,但究竟有多美呢,我只能认真的去看了,去遐想了。”
李科不禁点点头,心想祝安山还是有点水准的,面纱之下的神秘和美不知吸引了多少人忍不住去幻想,就像自己穿越前疫情那几年,路上的女生男生都戴上了口罩,一瞬间大街上不知道多出了多少美女,让人看得应接不暇。
汤伯奇一撇嘴,道:“让你们俩评画不公平,就让这小娘子来评一番,她说谁好,谁就是好,要是李兄赢了,这江南四大才子最后一个位置便交由你来。”
“小娘子你喜欢哪一幅?”
四人齐齐将目光转向一侧静立的歌姬,她缓缓踱步上前,步伐中带着一种仿佛心中早有定论的从容。
那双明眸在两幅画作间流转,细细比较,时而凝视左幅,时而右转右图,最终,她朱唇轻启:“李公子的画作中,尤以那双眼睛最为传神,与我心中之影最为契合,其韵致无双,要我选的话,各位公子可别生气,我愿选左边这幅。”
歌姬手点了点李科的画。
汤伯奇此刻轻蔑地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哼气,随即不客气地一屁股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既不转脸,也不回头,只顾着闷头啜饮着手中的茶水,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
李科被安有梁强拉着坐在位置上,和这祝安山齐声庆贺着李科的加入,一时倒了好几杯酒一饮而尽。
而那歌姬将要走时,李科忙叫住她,道:“将我这幅画带走吧,权当你的劳苦费,长时间坐着不动一定累了吧。”
李科深知做一个人体模特是有多无聊和累,他曾在大学期间便去坐人体模特赚钱,一小时只得二十元。
而这个歌姬,看样子汤伯奇叫了人家,却是不会给予报酬的。
而那歌姬转身惊喜地合不住嘴,伸手小心的轻轻摸着绢布,最后再次谢着李科便把画作搬走了。
歌姬走后不久,李科一桌吃的热闹,安有梁给其他两个没去送别的学着唱了《送别》,却是怎么也唱不着调,最后还是请了李科来指导。
正当其乐融融的时候,忽然,楼下响起一阵急促脚步以及惊疑的声音,脚步噔噔噔的上来,是庄云他正按着一把大刀。
他一下站在李科一桌旁,把桌上其余三人吓得不轻,纷纷猜测着李科难道还是个会武艺的?
只听庄云,抄起桌上的酒便喝,道:“李郎快走,有人要来抓你。”
随即楼下更是响起一片惊叫混乱的声音。
“走,走这。”庄云已经翻出了窗口站在檐梁上。
噔噔噔的上楼声急促传来。
“三位兄台我们来日再会!”李科抱拳面部改色道,接着便学着庄云一个撑手翻出窗户,颇像香港电影里的古惑仔,不过他站顶在倾斜的瓦片上时,晃了晃,差点要摔倒。
还好庄云大手一捞,一扶,便把李科救了起来,急道:“跟我来。”
屋内,一群身穿劲装的汉子,高矮胖瘦不一,但都精神奕奕,面露凶光,眼睛如鹰一般。
领头的是一身条高细且白净的汉子,他扑到窗边,往右看见李科正摇摇晃晃地走这,转而他怒问一边桌的人:“你们是李科的什么人?”
但桌上的安有梁、祝安山和汤伯奇的身份怎么可能会正眼瞧,自顾自的吃着菜喝着东西。
“你们几个快去追!”领头的汉子安排道。
话音甫落,数个身手敏捷的壮汉倏忽间跃出窗棂,踏着屋顶的瓦片,噼啪作响,如离弦之箭般追踪而去。
领头汉子眉锋尖利,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着精光打量着桌上的三人,接着便放下按着刀的手,坐在李科的位置。
“汤伯奇,伯父是两浙一路的安抚使。祝安山,父亲是两浙一路的提举常平。”汉子拿起李科用过的筷子,夹了一片有着细密白色纹路的牛肉片,放到嘴里咀嚼起来,含糊不清,“安有梁,漕运使的儿子。”
接着他咕咚一声咽了下去,拿起庄云没喝完的酒顺了顺,道:“你三人自诩为江南三大才子,这几天是不是还要再寻一位变成四大才子。”
汉子的一番知根知底的话,让桌上三个年轻人不禁惊讶起来,他们疑惑着眼前这个汉子到底是何方圣神?
居然一连道破他们的身份,要知道,他们三人在外规定了必须隐姓埋名,之所以隐姓埋名是因为他们不想让家中的权势影响到自己以及别人对他们才子的判断。
“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那就报上名号来,还有我劝你不要纠缠那个李科,他就是我们找的第四人。”安有梁毫不退缩的会看着那汉子阴冷的目光。
\"你们文人墨客的那些纠葛,我才没心思搅和进去呢。不过实话告诉你们,找那李科,只怕会给你们惹来一身麻烦。\"汉子直截了当地说道。
“少些废话,你是谁?为什么抓李科!”祝安山怒问道。
汉子轻笑一声,道:“在下是皇城司在两浙一路亲事官!”
“而李科,他涉嫌蓄意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