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婵瞪大了眼睛:“姑娘!不行啊!您的清白……”
“出去!”薛翎厉喝。
倘若被那群死士发现了,她们都得死!
命都要没了,清白算什么?
小婵见她态度坚决,也只好退到隔壁。
不多时,雨停了。
屋檐上传来细微的人语。
“跟丢了……”
“就在这寺中,跑不了!”
“挨屋找,绝不能让他逃掉!”
薛翎心头一颤,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啊!”
尖叫声传出,那些人的脚步朝着这屋走来。
她立刻翻过来压在谢知舟身上,扯落肩衣,学着话本中青楼女子柔媚叫道:“啊~夫君,您弄疼妾身了!”
果然,屋外脚步声一顿。
她便又含羞忍辱地晃起来,直将整个床榻摇得嘎吱作响:“不、不成了……求求夫君,放过妾身吧……”
那些死士也是男人,深夜里听到这话,都气血沸腾。
有人忍不住伸手戳开窗纸,只见床帐中两道人影起起伏伏,一时口干舌燥,移不开眼。
“看够了?”
为首之人冷喝,那人才赶忙收回目光。
“哼,寺庙里也敢玩这么花,下一间!”
随着脚步声远去,薛翎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下去了,可也不敢懈怠,只是从谢知舟身上下来,继续摇动着床榻。
嘎吱、嘎吱、嘎吱……
不知摇了多久,直到屋外再无动静,她才停下。
因怕人没走干净也不敢唤小婵,只能这般静静躺在他身边……
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从前。
因着谢瑶芝,她其实很早就见过他了。
彼时这人还不是探花郎,但极为守礼,总是远远站着,客气疏离地唤她一声薛姑娘。
她也秉着高门规矩回一声谢公子,两相无事。
真正熟识起来其实是在一次酷暑游湖,她热得要命,端了紫苏饮子躲到大树下,不顾规矩大口大口喝了起来,冷不防抬头,却看见谢知舟从树后走出。
他约莫也是来躲凉的,却比她更不规矩,捋起长袖,脱了靴子赤脚踩在地上。
“薛姑娘?”
“谢公子?”
两人相视一怔,接着都笑了起来。
就像发现了彼此的秘密,原来都不是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般规矩之人。
反而此后相处更加自在……
薛翎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整座卧佛寺也静悄悄的,只有得了首辅命令的和尚还站在门口,不解地频频远眺。
怪了,不是说要接应一个重伤之人吗?
这夜雨都下过两场,怎的人还是没来?
莫不是死了吧?
京中,晏家。
影子拉响风铃时,楚若颜迷迷瞪瞪睁开眼:“有结果了?”
晏铮看她一脸困倦,俯身在额前亲了亲:“没事,你继续睡,我去处理就是。”
女子打了个哈欠,裹上被褥便睡了过去。
晏铮定定看了片刻,起身出屋,孟扬已神色凝重地站在外面:“公子,事成了,冯家死士已经撤走,谢探花进了卧佛寺,也安全了,只是……”
他这一停顿,立时换来晏铮一记眼风:“有什么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孟扬低头:“是,只是那卧佛寺的和尚没能接应上谢探花……”
“他自己逃的?他有那本事?”晏铮刚说完,影子便在旁边比了个“没有”的手势。
目光又落到孟扬脸上,只见他斟酌道:“这个……是曹家的薛姑娘出手相救,保了谢探花一条命。”
晏铮眉梢一挑,随即便听到熟悉的声音从后传来:“你说,是谁救了他?”
回头望去,楚若颜披了外氅出来。
夫妇二人听孟扬将发生的一切说了,面面相觑良久,才道:“还真是赶早不如赶巧,表姐这都能跟谢知舟碰上,只能说是天意了吧?”
晏铮小心观察她的脸色:“你不担心?之前不是说怕你表姐嫁过去受磋磨吗?”
楚若颜叹了口气:“表姐若是不愿,又怎会牺牲清白也要救他?二人之间分明是有情意的,既然如此,又哪能因为一些还未发生的磨难,便畏惧不前?”
晏铮点了点头,孟扬忽拍脑门:“哎呀糟了,属下先前不知是薛姑娘救了探花,所以将消息递给南平伯府,让他们明早上去接人了!”
“什么?”
翌日,天明。
谢知舟睁开眼,便看见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眉如远黛,秀若芝兰,此刻清清浅浅地呼吸着,都能感受到她的气息拂面。
他瞬间僵住,昨夜、昨夜……应该没有发生什么吧?
可这一回想,顿时有些活色生香的记忆涌入脑海。
他昨夜其实并没有完全昏过去,迷迷糊糊间,是能感受到女子娇弱的身躯、起伏的动作……可她为何要这样做?
薛翎这时也醒了过来,看见他目中的犹豫不定,脸色瞬间冷下。
“谢公子放心,事急从权只为救人,薛翎不会纠缠你。”
原来是为救他!
谢知舟忙要解释,却见她穿好衣裳毫不犹豫往外。
只能拦道:“薛姑娘,我并非……唔!”
不料这一动扯到伤处,后背立时又浸出血。
薛翎停下,却没回头:“你的伤根本没好,想活就别乱动。那边有金疮药,待会儿你若自己不便,我就让小婵替你上药。”
她这一言不合就决绝要走的架势,终是让谢知舟急了。
他不顾伤势叫道:“薛姑娘,是我误会,我向你道歉!但你为救我牺牲了清白,无论如何,知舟都不能负你,稍后我便请祖母三书六礼到曹家下聘,你可愿意?”
薛翎浑身一震,还未来得及开口,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进来:“我不愿意!”
旋即谢老夫人大步冲进来,看着二人同居一室,且孙儿还躺在女子闺中,登时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下贱!趁着我孙儿伤重就爬了他的床,不愧是生父与男人苟合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