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恒浅笑着,他也觉得这个外号挺莫名其妙,但他更觉得顾寒做春梦好笑,跟佛子这个称呼太不匹配了。
顾寒却始终沉默着,任由对面两人开他玩笑,安静的有些过了头。
楚恒也不想太过分了,就此安静下来不再说什么。
茶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只有彼此打量的视线,等了好一会儿顾寒才开口,“我不该带这串佛珠?”
“你若想知道就不该带,既然带了便是想要与过去划清界限。”
“可我还是会梦见。”
“因为你欠了她,她不甘心。”
苏瑾托腮,“你有慧根,也有佛骨,你该做和尚,但你断不开和她的痴缠。一世错,生生世世都是错。
你欠她一世情,她断你飞升路,因果不解,你们生生世世都会纠缠下去,无解。”
这话信息量有点大了,楚恒忍不住提问,“所以她到底是人还是鬼?”
“关我屁事。”苏瑾嫌弃瞥他一眼,根本不在意。
楚恒识趣闭嘴,只是安静看向顾寒,没想到一个玩笑的称呼竟然是真的。
顾寒也再次陷入了沉默,手指抚摸上了佛珠,一下下拨弄着,像是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到心安。
几分钟后顾寒再次看向苏瑾,“我应当如何做才能断了与她的因果。”
“简单,要么你杀了她,让她对你执念化作憎恨。要么你放弃一身佛骨,跟她纠缠这一世。
自然,没有慧根没有佛骨,以后每一世你都只会是普通人。”
楚恒小小的提出疑问,“如果他不放弃佛骨,是不是会有什么成就。”
苏瑾抱臂,朝顾寒抬了抬下巴,“知道佛门圣子吗?”
“知道,慧清师父与我说过,圣子是天生佛骨,传佛法、渡众生,千年才会有一个这样的圣子。”
顾寒抬眸淡淡看着苏瑾,刚刚苏瑾说他有佛骨。
苏瑾点头,继续说,“佛门圣子是可以飞升的,千年间经历十次转世,累积足够的功德便可成佛,也就是说的人间飞升。
虽然千年期限未到,但你已经是第十二世,而前两世你都因为她未能成佛,若这一世还是如此,你依旧活不过三十五岁,并彻底和飞升无缘。
但你欠她是真,外人干涉不了,也就只有这两个结果。要么你杀了她,要么就此放弃,没有第三个选项。”
顾寒沉默,不管是那个梦中的女人,还是什么佛门圣子,这些对他而言都是陌生的,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选哪一种。
楚恒也是同样的想法,他伸手搭在苏瑾肩膀上,“我有一点疑问。”
苏瑾不善的看着他,“你最好问的不是废话。”
“我保证不是。”楚恒表情严肃,“你既然说顾寒是佛门圣子,应该是很有天赋的,为什么在此之前感觉不到气?”
“他身上有很强的印记,封闭他的感知气,断了他入门佛法的可能。前两世都是如此,所以我才说那个女人断了他的飞升路。”
楚恒不由吸了口凉气,“那他们算是两情相悦,还是啥?”
“都不算。”
苏瑾看向沉默的顾寒,向他伸出手,“给钱,下面的话要收费。”
顾寒没有迟疑,从随身的皮夹里拿出一张支票写上数字递了过去,“不够的我再写。”
苏瑾拿了过来,一千万的数字就很吉利,他点点头还算满意。
“我可以让你想起前几世的记忆,不过只能有你和她相关的事,再多的我做不到。”苏瑾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我还有一个条件。”
顾寒也不迟疑,“你说。”
“我要你的血,这样一杯。”苏瑾点了点茶杯,小的茶杯并不多,但的确是个很奇怪的要求。
楚恒下意识不开心,眼神定格在苏瑾脸上,为什么要别的人,是因为他这几天没有受伤吗?
苏瑾凉凉看他一眼,“你想我咬他一口?”
“那还是要血吧,就别咬了,他肯定没洗澡!”
楚恒快速开口,比起上嘴咬,一点血就行了,苏瑾肯定只能咬他的。
苏瑾默默翻了个白眼,觉得楚恒事情挺多的,有点子晦气。
楚恒彻底安静下来,等待顾寒的答案。
顾寒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出去,“我让医生过来抽血。”
苏瑾点头,对楚恒说,“让荣青过来,带上那面镜子。”
楚恒也不耽误,立刻就去打电话了。
半个小时后医生赶到,抽了顾寒一管血,苏瑾也没急着拿,等到荣青带着一堆家伙事风风火火进来。
荣青一样样往外拿,“乾坤镜、黄符、朱砂、笔、红线、铜钱,还差啥不,我现在就去买。”
“差你出去。”
“好嘞!”
荣青应下一句,放下东西扭头就走,还很贴心的把门给关上了,并且守在门外等着。
苏瑾也没耽误,拿起朱砂笔在乾坤镜镜面画下一道符,又取了顾寒一滴血滴在上面。
镜面泛起点点涟漪,乾坤镜发出一阵红光向空中投放出影像来。
庄严的石庙内,巨大金佛下盘膝跪着个身穿黄色袈裟的青年,由年长的和尚为他洒水净身后,黄色袈裟被替换成白色袈裟。
像是在举行某种仪式,结束后青年起身,大殿中的和尚皆恭敬唤一声圣子。
佛门圣子,佛门千年一个,是要等待千年之后圣子出现,佛门助圣子历劫千年成佛。
很明显这不是圣子的第一世,在礼成后圣子便离开了佛寺,开始游历人世。
化缘,传佛法,救苦难。
很多画面都是一闪而过,但三人已经能清楚看到圣子做的那一切,并不只是顶着那一个名号而已。
他除过作乱的恶鬼、渡过惨死的冤魂、点化刚开灵智的小妖庇护一方百姓、也曾在瘟疫蔓延时翻遍医书,以身试药,救下无数人命。
他是佛门圣子,也担得起那一声声的圣僧。
直到他遇见一个被沉塘的小姑娘,于心不忍将她救起。
人命于佛门中最是珍贵,他一心救人,却不知这一救便是再也摆脱不了。
那姑娘一身湿透,虽是未露肌肤,圣子也只是抓住竹笼将她拉出,放她出来,并不曾碰她分毫,那姑娘依旧赖上了他。
她说她无家可归,说自己已经被圣子看去了身子,她说要嫁他为妻。
而佛门中人怎能娶妻,更何况佛门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