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救人!”
金生水绷着脸,继续向濒死的男人输送活性因子。
后座的小女孩原本已经在啜泣,被巡检突如其来的一吼,立马又嚎啕大哭起来。
“我再问你一遍,谁允许你进来了的?”
巡检继续厉声呵斥,一只手已经摸到了后腰,那里放着配枪。
“他要死了,车要爆炸了,你有质问我的功夫不如赶紧救人。”
金生水眼眸阴沉,他察觉到男人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小女孩持续受到惊吓,撕心裂肺地呼喊着爸爸。
似乎被揭开了遮羞布,巡检突然恼羞成怒起来,瞬时拔出了枪,重重抵在了金生水的脸颊。
“我没救吗?我没救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救人了?”
“请救救我女儿……”
车内的男人呢喃了一句,金生水感觉到自己抓着的胳膊骤然一沉。
同样的伤势放在异种身上此刻已然恢复如初了。
凡人果然脆弱不堪啊!
金生水紧紧抓着男人的手腕,耳边是小女孩的嚎啕大哭,枪口戳在脸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他抬头看天,只觉得清晨的阳光异常刺眼。
“你可是一名巡检啊!”
金生水看着天,轻声道。
“什么?”
巡检突然觉得汗毛立起,本能让他放下了配枪。
金生水缓缓转头看向巡检,双眼一片漆黑。
“我是说……你……该……死!”
对上金生水的黑瞳,巡检先是一怔,双眼瞳孔蓦地向两侧翻转,消失不见,变成全白。
他呆愣愣地转身向前,缓缓举起枪对准巡检队员们。
围观人群里不乏有人想要冲进来救人,巡检队员们端着枪,枪口对准人群,厉声呵斥警告着。
“嘭!”
枪声响起,一名巡检背部绽放出一朵血红的鲜花,他不可置信地转身,又不可置信地看向开枪的队长,轰然倒地。
人群惊叫着四散而开,四处躲藏。
“嘭!嘭!嘭……”
枪声连续响起,一半是巡检队长射向没来得及反应的巡检队员,一半是反应过来的巡检队员针对巡检队长的回击。
子弹没有浪费,每一颗都精准射入巡检们的身体内。
对面倒下三名巡检队员,还站着三名。
巡检队长身中数枪,有一枪击中眼窝,炸开了半颗脑袋,有一枪击中左胸,鲜血飙射,有几枪击中腹部,打出了肠子,破破烂烂地洒了一地,巡检队长轰然倒地。
“小妹妹,别怕!”
金生水没有理会身后的枪战,严重变形的车架在他的持续发力下,逐渐矫正。他先将小女孩从后座抱了出来,想了想,又将驾驶座的男人和副驾的女人齐齐抱了出来。
背着小女孩,横抱着叠在一起的夫妻俩,金生水快步离开快要爆炸的轿车。
小女孩一手搂着金生水的脖子,一手抓住女人的耳朵,哭得撕心裂肺。
“谁允许你死了?”
金生水路过巡检队长的尸体时,嘴角露出冷笑,眼中的黑光一闪而逝。
三名惊魂未定的巡检端着步枪,对准巡检队长的尸体,小步聚拢了过来。
一人俯身,哆嗦着探手摸住巡检队长的脖子,发现脉搏消失,立即松懈下来。
“死了!”
他后退一步,转身看向其他两位巡检。然而下一秒,他就惊悚地发现两位同僚的脸色突然剧变。他颤抖着侧头,余光瞥到一道站立的身影。
“嘭!”
“嘭!”
“嘭!”
被诡异景象吓到手脚不听使唤,三名巡检没力气举枪,应声倒地。
“轰!”
就在此时,激烈燃烧的轿车也走到了生命尽头,用剧烈爆炸将周围的一切吞噬。
包括那辆豪华跑车,包括巡检队长和巡检队员们的尸体。
金生水横抱的夫妻俩被围观人群合力接住,并排放在用衣物和毛毯铺地的地面上。
早高峰的人群里,有医护人员立即对夫妻俩进行抢救,有女老师似乎认出了小女孩是自己学生,将小女孩抱到看不见夫妻俩的地方温言安慰。
更多的人则是对着大火拍手称快,熊熊燃烧的烈焰中,巡检的尸体正在噼里啪啦作响。
金生水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最终他的目光落回被人群团团围住的夫妻俩。他确定他们已经没救了,但有人还在施救。
透过人群的间隙,他震惊的发现,不知何时,丈夫与妻子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正此时,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妻踉踉跄跄地挤进了人群,随即人群里爆发出两道撕心裂肺的哀嚎,不一会儿,老奶奶像发疯似的在人群里嘶吼着、呼喊着孙女的名字,像是深冬里亲眼目睹崽子被冻死的老野猫。
当她终于从女老师手中接过小孙女时,顿时瘫倒在地,她与闻声赶过来的老伴一左一右紧紧抱着小孙女,爷孙三人抱头痛哭。
金生水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直到温柔拍了拍他的胳膊。
“走吧,你要迟到了!”
温柔叹了一口气,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开。
金生水又等了片刻,直到夫妻俩都被盖住了脸,这才转身离开。
他并没有等到奇迹发生。
一路步行,走向指挥学院,金生水和温柔一路恹恹。
“你车不要了?”
“皇城根下发生这么大的事故,会有人出面善后的!”
“哦。”
金生水回了一声,继续问道:“打伤你的人和那名肇事者,你认识吗?”
“苗家的人!”
“长安苗氏?苗擒虎苗同知家的?”
“是!”
“哦。”
两人继续向前走。
温柔欲言又止,他担心少年在冲动之下会干傻事,但看着少年依旧戴着的面具,回想少年刚刚被用枪顶着头时的表现,他又觉得自己是多余担心了。
沉默良久,金生水又问道:“打伤你的人是什么实力?”
“己级巅峰,半只脚踏进戊级了。”
“那名肇事者具体是什么身份?”
“苗擒虎的亲侄子、苗家老三的嫡子苗礼鲲。”
“哦。”
“你刚才说这么恶劣的事故发生在皇城根下,那对这个苗礼鲲会有什么处罚吗?”
“赔偿会有的,包括对那对夫妻的家人,但是对于苗礼鲲的处罚……”
温柔沉默了。
金生水点点头,不再言语。
从凤凰大道拐入一条双向四车道马路,再往前行走一百多米,正前方出现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大门,大门分为中门和两扇侧门,中门上悬挂着一道牌匾,正楷“锦衣卫指挥学院”,落款是现任锦衣卫指挥使方绩恪。
门口戒备森严,人员进出都要出示证件。
今日是培训班开班的日子,门口站着不少家长。
温柔将金生水送到门口,就在守卫的要求下止步了。开班日,非学员一律不准进入,温柔即便身为镇抚使也不行。
金生水与温柔挥手告别,摘下面具,向负责审核的锦衣卫出示证件。
审核人员对金生水的年龄表示怀疑,但在确定证件真实之后,放金生水通行。
今日中门大开,金生水在老学员的引导下从中门进入指挥学院内部。
一入内,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占地约五亩地的矩形操场,操场一律青砖铺地,与正面那栋青砖黑瓦的三层主楼和两侧飞檐翘角的二层木楼相得益彰。
此时,操场上三三两两聚集了好些人,大部分是来交际、凑热闹或者迎新的老学员,只有少部分才是今天来报到的新学员。
男女老少,高矮胖瘦,应有尽有。
金生水一边与一位自来熟的老学员攀谈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
蓦地,他目光一凝又自然移开。
他在一处聚集的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背影的主人显然是那群人的核心。
正是苗礼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