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厅内,由朱武做着战后总结。
经此一役,梁山军战死二百三十二人,重伤七十六人。通过尸体之上的铭牌,最终将阵亡的战兵名字尽数刻在了大营外形如利剑的巨碑之上,供后人瞻仰!
代价是惨重的,但战果也是喜人的。
共俘虏官军厢兵四千三百多人,这一下魏宏与温川的劳改营人数瞬间突破五千人,让他们压力倍增。
如果能将这些厢军消化吸收,梁山军的规模会突破至万人,且只要时间充足,在林冲及张教头的训练之下,必然不会弱于普通的禁军。
柴进有太多的想法欲与登州的闻焕章商量,朱武长于军事阵法,于发展之道远远比不上闻焕章。
朱武放下手中的统计册,最后道:“四州军方惨败,再加上府城的钱粮被我们劫掠一空,我梁山必然会遭致朝廷的忌惮,甚至会调派大军围剿。”
连战连胜,又习得血煞练兵法的石勇有些膨胀道:“宋廷官兵常年将不知兵,兵不知将,纵有千军万马也挡不住我梁山军的悍勇!”
被特许列席的张清,朱仝五人脸色十分难看,但又不得不承认石勇说的确实对,且不说厢军,就连最精锐的禁军,也大多失去了最初的风采!
柴进点头道:“朱武兄弟提醒的对,这段时间周边的府县定然不会谋划我梁山,当安心发展,让战兵全力训练,做好应战准备。”
“是!”众兄弟轰然应诺。
柴进这才将目光投向张清五人。
“朱仝,雷横两位兄弟也是老熟人了,一切照旧如何?房间还是你们上次居住的房间,一应东西都不曾动过。”
朱仝,雷横相视一眼,道:“多谢大官人!”
朱仝明白雷横眼中的意思,他有些动摇了,他想入伙水泊梁山了。
“兄弟,今晚来我房间一叙。”
雷横微微点头,心道就算朱仝哥哥不愿落草,俺也得劝他落草。
“张清,龚旺,丁得孙,你三人可愿入伙我梁山?”柴进正式问道。
龚旺,丁得孙二人同时看向张清,他二人向来以张清马首是瞻,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两人也会誓死追随!
张清明白柴进派人劫掠东昌府府城,已是断了他们回去的可能,但是就让他直接入伙,落草为寇,他又觉得愧对先祖。
但是不入伙,就算是梁山放他们离开,他们又能去向何处。
又思及梁山的一些传闻,和上山之时的所见所闻,再加上朱仝和雷横的神情,张清神情一动道:“可否明日再给答复?”
“当然可以!”柴进爽快答应道。
接下来的会议就与张清五人无关,但他们也侧面了解了梁山的不少真实状况,真是不把他们当外人。
五人也不便过多听,寻了个时机告退,离开了忠义厅。
出得忠义厅,立刻有继忠安排的人手将五人分别引至自己的房间,其内已备上了酒食。
张清虽然很饿,但食不知味,并未急着休息,而是走出房间,发现并无人监视,真正的放他们自由。
他叫上各自在屋内的等待的龚旺和丁得孙。
“俺就知道哥哥一定会来的。”二人都是一样的说辞。
三人结伴前往朱仝的房间,张清有些话需要询问朱仝。
“三位快快请进。”朱仝招呼三人进去。
房间的桌子上还摆放着酒菜,雷横一个人喝着闷酒,不知道两人刚刚在说些什么。
三人坐下之后,朱仝开口道:“张大人……”
张清打断道:“哪还有什么张大人,如今你我都是阶下囚,便以兄弟相称即可。”
“好吧,张清兄弟此来可是要问问我二人对梁山的看法?”
张清颔首道:“正是!说来惭愧,我虽领兵前来围剿梁山,但对梁山的印象只存在于道听途说,不如两位都头是此间人士,知道的更清楚。”
雷横打了酒嗝道:“梁山不同于其他占山为王的草寇,他们是真正的英雄好汉,行事准则也如同那面杏黄旗绣的一样:‘替天行道’!
俺若是毫无牵挂的话,早就入伙了!”
张清三人正是无所牵挂之人,在东昌府府城内,除了家宅也再无任何的牵绊。
“此话怎讲?”张清想听听更细的理由。
雷横见朱仝沉默不言,继续说道:“只说山脚下的那些村民,你们可曾在外界见过这么幸福的村民?”
欢声笑语一片,无论男女老幼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而外界大多数乡民都被繁重的赋税徭役压得抬不起腰,脸上除了愁苦还是愁苦!
张清三人同时摇头。
雷横继续道:“你们可知道不只是他们,附近的乡民都会让自家的青壮送到梁山做匪,这是为何?”
三人摇头。
“那是因为梁山军每月的粮饷都是足额的,还都是现银,且只要战死者必能领到五百贯的抚恤金!”
三人大受震惊,须知就算是他们麾下的骑军都不是发放的足额军饷,每一分一毫都是张清从知府大人手中扣下来的。
“三位可知曾横行一时的独龙冈祝李扈三家?”
“自然知道,被梁山一锅端了,不过这是黑吃黑,没什么值得称颂的吧。”张清不解道。
“呵呵……”雷横冷笑一声,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起身道:“大官人剿灭祝家庄之后,扈李二庄主动投效,在大官人的授意之下,将三庄佃户的欠条尽数焚烧,然后将三庄田地按照家中劳力多少分配良田,还帮助他们购买耕牛等等。”
朱仝开口接道:“上次大官人从青州带兵回来,途径独龙冈,冈上的村民自发箪食壶浆,夹道欢迎,似这样的事,朱某只在话本上看到过。”
张清有些咋舌道:“你们说的还是匪吗?怕不是当年的包青天大人才能如此受百姓爱戴吧。”
“事实就是如此,而今的水泊梁山在附近的乡民眼中就是青天一般的存在,他们甚至会想方设法地入伙梁山。”朱仝有些无奈,又有些感慨道。
张清疑惑道:“水泊梁山如此之好,那为何两位兄弟不愿入伙水泊梁山?”
雷横嘟囔道:“还不是为名声所累!官匪有别,朱仝哥哥始终认为落草就是人生的污点,永远也洗不掉。”
张清此刻已有些意动,他知道这两人身为都头,自然不会为梁山说好话,看来他听到的那些传闻有些是真的。
“呵呵……成王败寇,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与其窝囊苟活一生,不如轰轰烈烈灿烂一时!”张清握紧拳头道。
雷横似乎找到了知己一样:“没错,现今各府各县盗贼蜂拥四起,正是乱世取功名……”
朱仝大声道:“兄弟,禁言!”
张清三人相视一眼,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三人该离开了。”
“请,兄弟胡言,三位兄弟切莫放在心上。”朱仝拱手道。
张清三人行至蛟纹木杏黄旗下,天空之上繁星一片,张清久久不言。
龚旺耐不住性子问道:“哥哥,作何打算!”
“入伙!”
张清斩钉截铁道,眸中神采飞扬,那是他曾经的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