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月上中天,大地入夜。
大地静谧无声,整个晋阳宛若披上银纱,更显神秘朦胧!
“吱呀!”陡然间沉闷声响,晋城南门缓缓打开,一队队士兵鱼贯而出。
“快,加快速度!”黑暗中,张懿等并州高层借着月光,在士兵的簇拥下迅速出城。
“砰!”马车颠簸,沉闷的碰撞声,在静夜中作响,传的老远!
“小心点,车上里面都是大人的宝贝,碰坏一样要你们的脑袋!”
三万多并州军,加城内八万世家青壮族兵,共十二万人趁夜出城,为了不引起贼军注意,他们连火把都不敢打。
并州老爷们的宝贝家当,也舍不得扔下,自随军而走,免不了一阵颠簸磕碰。
此番,出城的不止是并州军,还有众多世家官僚,及其子女家眷,和各自奴仆家丁护持,浩浩荡荡,望不到边际。
贼军筑堤拦河的消息,不止并州官场高层知道,那些根深蒂固的世家坐地虎,也同样收到了消息。
一些人不愿坐以待毙,一些人不想与晋阳陪葬,还有人不想被贼军祸害,总之无论是负隅顽抗也好,准备投降也罢,总之晋阳城是不能待了。
自古水火无情,洪流之下,可不管你是高贵的上等人,还是卑贱的泥腿子奴仆,都要遭殃…
相对来说,世家大族和官老爷还好一些,因为他们消息灵通,城外贼军有啥大动动静,他们是第一个知道的。
所以他们能跑,也知道跑,而被有意蒙蔽愚弄的普通百姓,则反应迟钝,留在城中等死。
纵使百姓中有一些精明者,但他们依然无力改变,因为人有高低贵贱,这出城自然有个先后顺序,高高在上的世家老爷尚未出城,百姓安能争先。
在这动荡不安的黑暗时代,当城池失火,危险到来,人们高喊的第一句话,往往是:让领导先走…
黑暗中,数十双眼睛,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快,去禀报大帅!”
“并州军,已经出城了!”
月朗星希,柔光点点,斥候迅速隐入暗中。
贼军大营,灯火通明,一队队贼军巡守严密,防止敌军偷营!
大帐中,李信分析着斥候传来的讯息:“马车、辎重、部队夜间出城!”
“看来张懿等人是吓破了胆,出城逃命去了!”
李信抬头望明月,夜色微凉,果断下令道:“传我军令,整军备战,今夜入城!”
“令,太史慈率本部人马及一万狼骑,咬住并州军,莫放走一个!”
“再令,各部入城之后,不得扰民,违令者杀无赦!”
第一次,众将从李信口中,听到了不得扰民的命令。
而随行在侧的贾诩,更是双眸微眯,心下对李屠夫的评价又高了一分。
要知道贼军以往的匪行,可谓是罄竹难书,如今陡然下令约束,李信已经明白了自身的转变。
这里可以说李信良心发现,也可以说他本身就是仁厚之辈,天下难有的大好人。
洗白吗?这年头谁还不会呢?至少李信想洗就洗,洗洗再睡,关键是看底下人信不信。
反正贾诩是信了,因为他知道李屠夫这道命令,很大程度上能避免晋阳城,因为士兵涌入而产生骚乱,无形中也救了很多人。
对于李信心中的复杂,估计只有贾诩能猜测一二,其他将领虽不明白,但也会依令行事!
“呜呜,”随着军令下达,大营各部如上了发条的机器,迅速运转起来:“快,起来!”
“准备作战...”
各部将领紧急催促,原本正准备休息的贼军,也不得不拿起兵器,紧急集合!
半个时辰后,等到并州南门关闭,确认张懿大军远离,李信果断下令上城。
“咚咚!”战鼓雷动,贼军手持火把,趁夜发起进攻。
事实上,不出李信所料,当士兵们登上城墙后,抵抗寥寥,大军轻而易举占领了这座古城。
与此同时,晋阳南部官道,一队浩浩荡荡的骑兵,打马疾行。
“呼呼!”风火裹着狼烟,狼骑纵横驰骋,灼灼的烈焰,将整个官道照亮通明。
正行间,一名斥候打马来报道:“报,太史将军,前方三里处发现并州军!”
“嗯!”太史慈闻言,果断下令道:“阿东,你率本部黑骑先行,吾狼骑随后就到…”
“诺!”陈东领命,随后一拍马股,带本部轻骑先行出发。
“踏踏!”黑暗中,奔腾的马蹄声,震动荒野,响彻官道。
人影绰绰,人龙乌黑,只有呛人的尘烟,在黑暗中四起。
三千黑骑奔腾如雷,很快便发现了踪迹,并迅速咬住并州军团后队。
夜色深沉,阿东等人只能看到官道汉军轮廓,他不敢贸然冲阵。
一咬牙,他发挥骑兵机动优势,吩咐左右:“熄灭火把,弯弓!”
“预备,放!”马蹄隆隆,黑骑兵直接从敌军身侧掠过,而后一波箭矢飞驰,便纵马离去。
“敌袭,敌袭!”惨烈的嚎叫声响彻夜空,整个并州军瞬间慌作一团,警惕不已。
“嗖嗖!”三千轻骑宛若黑夜中的幽灵,在荒原上四处出没,不时一波箭矢洒下,制造混乱与恐慌,迟滞大军行动。
并州军,人心惶惶,面对神出鬼没的贼军骑兵,不知如何应对。
“狗贼,有胆来战!”
人群中张飞一挺手中长枪,指着从旁边掠过的贼兵,咆哮道:“藏头露尾,算什么好汉!”
“爷爷,今日能戳你几个窟窿。”
贼军闻言,不由一阵狂笑:“蠢货,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此便是尔等埋骨之地!”
敌将咆哮挑衅,王修不由嗤笑一声,继续行骚扰之事,拖延对方行军速度。
“轰隆隆,”万马奔腾,大地震颤,官道后方,一道绵延无尽的火焰长龙疾驰,直奔并州军而来。
张飞神色一凛:“不好,是贼军骑兵主力,贼军主力到了!”
“快,结阵,御敌!”
此时夜深,光亮不佳,面对大部骑兵,并州军团只能原地结阵御敌。
“踏踏!”火龙起伏,在将要冲撞敌阵的瞬间,狼骑一分为二,沿官道两侧划了过去。
“投降,免死!”一万狼骑高举火把,仰天怒喝,震慑着并州军团不敢异动。
天色不明,太史慈也没贸然冲阵,选择围而不杀,夜间厮杀对敌我双方都不利。
作为战阵老手,他没有急于一时,而是分批次在敌军侧翼骚扰,制造混乱。
“呜呜!”黑暗中,冷风呼啸,不时发出呼呼的呜咽声,宛若野鬼哭嚎。
“轰隆隆!”马蹄阵阵,贼军骑兵游走在侧,不时以弯弓射箭骚扰,不敢轻易冲阵。
而并州军团,纵使作战经验丰富,但也此刻却紧绷精神,不敢贸然行动。
至于临时组建的八万青壮军,和大族内的子女家眷,已然被恐慌侵蚀了头脑,像无头的苍蝇般,毫无秩序的四处乱窜,骚乱溃散。
他们只是一群,临时凑在一起的乌合之众,抱团取暖,黑暗中稍微有点动静都会胆战心惊。
更何况是火光映照下,明晃晃的屠刀,刺耳的喊杀,及闷雷般的马蹄声,崩溃只是前兆,屠杀尚未开始…
而并州军中,各部校尉将领,则心惊胆颤,人人自危。
在野外被骑兵缠住,很多百战老兵,已经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
翌日,天色放明。
晋阳南部,官道中,狼烟滚滚,旌旗蔽空,一支四万人的队伍,急速前行。
“呜呜!”陡然间,苍凉的牛角声响起,这部大军迅速列阵,闻号而进。
大军前阵,李信高坐马背,当他率一万狼骑,和三万主力步卒赶到时。
三万并州军团,和八万青壮,共十二万人的庞大队伍,已经被太史慈一万骑兵击溃。
官道上,旌旗残破,血流成河,无数的尸体,横七竖八,将整条官道,堵得水泄不通。
可怜了这些先一步出逃的世家贵族,和衙门里的官老爷,纵使大权在握,先知先觉,但屠刀之下,一视同仁。
从他们丢下城池,抛弃百姓的那一刻起,下场已然注定。
失去城池依托,失去百姓掩护,纵使他们想躲进人群中隐匿,也难逃喋殒命的下场…
旌旗残破,尸积原野,一处靠近官道的荒地上,六千多并州残兵败将,依托马车辎重防守。
“希律律!”大军止步,周仓打马上前,高声喝道:“传征北将军令,投降免死!”
“投降免死!”
“投降免死...”
八千狼骑举兵呐喊,声震云霄,让本就昏昏欲睡的并州残军,瞬间清醒不少。
平原官道上,一夜未眠的并州高层疲惫不已,众将领更是憋屈如火,狼狈不堪。
实在是贼军太无耻,并州军空有兵力优势,却被无赖战术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箭矢消磨,狼骑袭扰,八万青壮直接原地溃散,冲击着本就惶惶不安的并州军阵。
好不容易等到天明,又被狼骑一阵突袭冲锋,三万六千名主力战兵,直接溃散。
仅剩不足六千残兵败将,被困在荒原上,进退不得,只能依托马车辎重防守一二。
“战,死战!”张飞狂甩长枪,策马出阵,发出愤怒和憋屈的咆啸声:“贼将可敢一战!”
“不知死活!”
“驾!”周仓一拍马股,直接冲了过去,念在其勇气可嘉。
他不由高喝:“吾周仓刀下,不斩无名之辈,来将通名!”
“爷爷张飞,张一德,今日取汝首级!”
战马奔腾,张飞也是被折磨整夜,憋了一肚子火气,誓要贼军血债血偿。
“张飞?”远在后方李信闻名,脑袋一懵:“不好,快叫周将军回来!”
他大叫糟糕,眼看双方将领近身战,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下令;“全军冲锋!”
三贱客什么时候跑到并州来了,怎么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又要出什么变故。
李信心中忧虑,多疑之心又起,这世道变化太快了。
“杀!”与此同时,战场上,两将也短兵相接!
“死!”张飞手中长枪如电,直指贼将胸口要害。
“哈!”周仓同样不甘示弱,人借马势,手中长刀立劈华山,要两败俱伤。
刀兵无眼,双方近在咫尺,面对贼将如此的凶悍打法,张飞甚至能够看清贼人刀疤纵横的面庞。
他心中一寒,双臂震颤,极力变招!
“噗嗤!”两骑错开,寒光划过,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喝!”周仓斩杀敌将后,马不停蹄裹着余威,直接杀入敌军阵中。
“噗嗤哧!”一时间血花四溅,残尸横地!
后方,李信则是目瞪口呆,张飞竟然被周仓一刀给斩了。
到底是周某人神力大增,还是张益德萎了,怕不是个水货吧。
这一战,贼军主力正面强攻,加上两万狼骑侧翼虎视,张懿仅剩六千惶惶不安的残军,连浪花都没掀起,便被淹没。
其实,并州边军还是顽强的,换作其他城防兵,损失如此惨重,早就跪地乞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