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中条山,一处深险山道中。
烽烟四起,喊杀惨烈,大战逐至尾声。
中部山道,被浓烟和火焰包裹,夹杂着烤熟肉香味,和死亡的血腥。
一伙狼狈不堪的士兵,仓皇的从谷中逃出。
队伍乱乱糟糟的,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惶恐与不安。
一名小小校,抹血上前道:“武都侯,现在怎么办?”
“弟兄们死伤惨重,洛阳还能去吗?”
在场并州将士,惶恐不安,眼睛更是被浓烟熏得血红,不停的流泪,好不凄惨。
披头散发,浑身乌黑,简直是见者伤心,看者流泪。
人群中,身材高大的丁原,亦举目四望,身后浓烟滚滚,士兵们大都惊魂未定。
四万边军老卒,一朝折戟,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家一锅乱烩。
丁原心中悲愤,不由仰天怒吼:“李屠夫非人哉,我军南下可能早被他算计到了!”
“这河东不能呆了,迅速远离李屠夫,去洛阳勤王,越远越好…”
他死里逃生,声嘶力竭,经此一战,丁原直接被吓破了胆。
此刻的他,心气尽丧,已经完全没了与李屠夫交锋的心思。
最好尽量远离并州,远离李屠夫,否则说不定哪一天又要遭灾。
他算是明白了,单凭并州之力,自己之谋,完全不是那屠夫对手。
想要除戝,还是要靠中原豪杰,和天下人之智慧方可。
确实如李信所言,武都侯跑路的姿势,都与众不同。
并州四万五千主力,经过七日紧急行军,抵达河东郡。
然屋漏偏逢连夜雨,在穿过中条山时,被一股来历不明的贼军所埋伏。
虽然没有全军覆没,但山道险谷,差点要了丁原老命。
四万多人的队伍,逃出来的不足三千,可谓是死伤惨重,给他留了半颗种子。
老匹夫还以为,伏兵是李屠夫派出的贼兵所为,更感觉自己从一开始,便被玩弄于鼓掌之中,像个小丑一样难堪。
经此打击,他也意识到了其中差距,这河东郡一刻都不敢待,生怕哪天被李屠夫抹了脖子。
中条山伏击战,确实是贼兵所为,甚至连军中战袍和旗帜也是。
不过这支军队,可不是李信事先安排的,而是之前从雁门南下报仇的,孙雍所部。
孙雍带着心腹兄弟,及万余名新营兵,脱离贼军大部队南下,队伍与丁原所率并州军,相隔不过几日。
他前脚走出并州地界,后脚晋阳陷落,吕布三万五千狼骑折戟,并州大局便定。
而丁原又马不停蹄,紧急行军从并州撤离,宛若一支猛虎似的,跟在孙雍这伙贼军后方。
如此行为,让孙雍发现不对,心中寝食难安。
好在他跟随李屠夫日久,耳濡目染之下,对于斥候情报信息重视很高,先并州军一步发现了情况。
并州军日急夜赶,怎么也没想到军队都跑到司州河东了,还会有贼军埋伏,一场伏击战士兵死伤大半,苦矣…
在丁原率残军跑路之时,山谷上方,一众贼军,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一名体格精悍的青年,上前道:“统领,难道真就这么放他们离开?”
“这伙人可是富裕的很呐,若是能全部吃下,兄弟们以后招兵买马,便不会在缺少刀兵....”
四万五千并州军,南下的同时,也是带着辎重的。
这些人是正统的边军部队,虽然并州贫瘠,但不代表军队里没有好东西。
至少丁原所率主力,各种枪矛胸甲装备,可比炮灰出身的贼军,要奢侈多了。
所以有人眼红并州军的装备,要趁势掩杀,将他们全都留下,多些资粮。
毕竟,他们已经脱离了大部队,没了李屠夫接济,以后一枪一矛都需要他们自己,用铁与血去争取。
这时候,物资口粮是用一点少一点,而丁原的三千人,都是精锐亲卫,不大不小,还剩些些油水。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那就是,蚊子再小,它也是肉,有血可榨…
“不用了!”孙雍目光幽幽,摇了摇头道:“丁原虽败,但那三千人皆是其心腹侍从,战力无双,悍勇异常,有敢战余力…”
“当前阶段,我军主要目标是张曼成,没有必要作无谓的消耗…”
此时率军冲杀,肯定能将丁原部残存的三千人留下,甚至全歼。
可那又如何呢,为了一个惶惶如丧家之犬的丁原,损耗手中本就不多的实力,不智…
事实上,若非并州军行的太急,以至于让他感到危险,也不会多生事端痛下杀手。
山风兮兮,回望北方,孙雍不得不感叹一声:“李屠夫前后不到十日,便连下雁门、定襄、武城、河西、离石、乃至晋阳首府雄城…”
“如今张懿被俘,丁原跑路,并州易主,还真是魄力非凡,并州军败的不冤…”
他跟随李屠夫的时间,不短也不算长,但几番接触下来,自然知道黄天大帅的名号,不是随便叫的。
自己也算是有些能力,统兵战阵皆有所长,但贼军中哪个统领是无能之辈。
治军严谨的魏延,练兵有道的臧霸,统军有方的黄绍,忠义无双的太史慈。
就算是名不见传的亲卫典韦,也有万人敌勇,更不要说帐下还有徐晃、逢纪、贾诩这些大才。
那么多能人辅佐下,就算是一头猪也能起飞,更何况李屠夫也不是什么弱猪,而是一头会噬人的猛虎。
所以丁原败的不冤,并州失的也一点不屈,只能说时势造弄人,若没有洛阳变故,可能大家都相安无事。
但局势演变,得了机会,孙雍果断从沼泽泥潭抽身跑路,无疑是正确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