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如潮水般退去,眨眼间,人很快便散了个干净,只徒留李相夷形单影只地伫立在原地。
夜色似墨,浓稠地化不开,唯有客栈门口那盏昏黄的灯笼,在微风中摇摇晃晃,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呀!在此地也能和李少侠相遇。”
一道突兀的男音骤然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李相夷浑身一震,仿若被电流击中,警惕地迅速查看四周。
这才发现,街道那头,许久未见的肖紫衿等人正缓缓走来。
月光洒落在他们身上,勾勒出熟悉又陌生的轮廓。
这么晚了,他们为何会出现在此呢?这个疑问如同一团乱麻,在李相夷的心头迅速缠绕。
还没等他问出口,石水和乔婉娩莲步轻移,姿态优雅地走到他面前。
乔婉娩声音轻柔,如同春日里的微风:“李少侠,深夜在此相聚,实乃巧合,少侠为何独自站在这客栈外呢?”
“啊......”
就在这时,乔婉娩不经意间瞥见客栈内的景象,那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尸体,瞬间映入她的眼帘。
她只觉头皮发麻,心脏猛地一缩,吓得花枝乱颤。
整个人像被抽去了力气,气息变得急促又不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石水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连忙给她轻轻拍背顺气,眼中满是关切:“乔姑娘,莫怕莫怕。”
她一边安抚着乔婉娩,一边警惕地看向客栈内,目光中透着审视与戒备。
肖紫衿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场景,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他十分不喜这个自负狂妄的李相夷,在他心里,这人就像一颗灾星,只要阿娩遇见他,就准没什么好事。
每一次李相夷的出现,都像是一场意外的风暴,搅乱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
想到这儿,肖紫衿冷哼一声,上前一步,将乔婉娩护在身后,语气不善地说道:“李相夷,你又在这里搞什么名堂?怎么走到哪儿,哪儿就有麻烦?”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质问,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仿佛要将李相夷的存在彻底否定。
李相夷白了肖紫衿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眼皮一耷拉,理都懒得理他。
此刻,他的心就像被千万根乱麻紧紧缠绕,每一根都牵扯着他对李莲花安危的深切担忧。
李莲花被轩辕萧强行押解入京,生死未卜,那龙潭虎穴般的皇宫大内,不知会有多少明枪暗箭等着他。
这份担忧沉甸甸地压在李相夷的心头,让他根本没有丝毫闲情逸致,与这肖紫衿在此斗嘴扯皮。
李相夷下意识地抬眼看向乔婉娩,她被客栈内的尸体吓得花容失色,石水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安抚着。
不知为何,李相夷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李莲花平日里那看似柔弱,实则坚韧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这乔姑娘的身子怎么跟李莲花似的,这般娇弱。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可碍于男女有别,这关心只能像春日里的微风,轻轻拂过,不敢表露得太过明显。
“乔姑娘,诸位,此地刚发生一些事情,不太干净,为了几位的安危着想,还是换别的客栈下脚吧!”
李相夷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又诚恳。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缓缓传开,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说罢,李相夷也不管肖紫衿等人作何反应,转身大步迈进了客栈。
他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却又透着一股坚定。
客栈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
鲜血在地面汇聚成一滩滩暗红色的水洼,在灯光的映照下,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无奈之下,李相夷只得开始着手处理师叔的遗体。
师叔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客栈的角落,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李相夷轻轻抱起师叔的遗体,动作轻柔得像是生怕惊扰了逝者。
他将师叔放在一张干净的床上,然后开始清理遗体上的血迹和污垢。
每一个动作都饱含着他对师叔的敬重与不舍,眼眶也渐渐泛起了微红。
处理完师叔的遗体,李相夷又开始收拾客栈内的残局。
他将那些尸体一具具地搬到后院,挖了一个大坑,准备将他们掩埋。
夜色越来越深,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疲惫却又坚毅的轮廓。
汗水顺着他的脸颊不断滑落,滴在土地上,很快便消失不见。
终于,一切都处理妥当。
李相夷站在客栈门口,望着那被夜色笼罩的街道,心中暗暗发誓:
一定要尽快处理好手中的事情,赶回京城,救出李莲花。
肖紫衿望着李相夷的背影,脸上满是嫌弃之色,冷哼一声,对身旁的乔婉娩和石水说道:“瞧瞧他那副心高气傲的样子,这般无礼,真当自己是天下第一了不成?”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故意拿捏着腔调,仿佛笃定李相夷能听见一般,那语气里的不屑就差没直接写在脸上。
乔婉娩微微皱眉,神色间带着一丝忧虑,轻声劝道:“紫衿,莫要再说了,李少侠他许是有自己的难处。”
肖紫衿一听这话,眉头瞬间拧成了个死结,不悦道:“阿娩,你就是太善良,总替他说话。他能有什么难处?不过是一贯的目中无人罢了。”
石水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神色平静,不发一言。
说罢,肖紫衿一甩衣袖,大步朝着客栈走去。乔婉娩和石水对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一踏入客栈,那股刺鼻的血腥味和腐臭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众人纷纷掩住口鼻。
肖紫衿眉头紧皱,脸上的厌恶愈发浓重,他捏着鼻子,扫视了一圈店内凌乱的桌椅和地面上尚未干涸的血迹,眼神中满是嫌弃。
“店家!”
肖紫衿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在空荡荡的客栈内回荡。
许久,一个身形瘦小、满脸惶恐的掌柜从柜台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他的双手不停地颤抖,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显然还没从刚刚发生的血腥事件中缓过神来。
肖紫衿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随手一扔,“哐当”一声,那二十两的银锭重重地落在掌柜面前的柜台上。
“收拾几间上房,我们要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