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她得比那位礼部尚书的小姐早一些上台,毕竟她们两个都是三皇子妃的热门人选,斟酌再三,她觉着此刻时机恰好,于是款步向前。
实则,为了此次百花宴,苏恋意于家中可谓煞费苦心,日夜苦练各类才艺。
苏恋意满心笃定,今日定能凭自身所学,在这盛宴之上大放异彩,赢得众人由衷的赞誉。
只见她莲步轻移至台中,仪态优雅地福了一福,而后朱唇轻启,用清脆悦耳却又饱含情感的声音吟诵起那首诗来,诗中的词句优美且富有深意,引得台下众人皆侧耳倾听,细细品味。
苏恋雪闻之,嘴角瞬间浮起一抹嘲讽之意,然此神情如电光石火,转瞬即逝。
她心下了然,以苏恋意之秉性,果不其然。
那日,她女扮男装,随外公赴一场私密宴会。行至那处山庄,但见繁花如海,铺展绵延,目之所及,绚烂无边,她一时竟看得呆了。
山庄盛景令她心驰神往,于是她信步走出,欲赏尽这无边风光。未料及,在那毫不起眼的旮旯之处,却瞥见一群身着破衣烂衫的奴仆。
经打听,方知晓这庄主是个狠辣角色,肆意压榨手下之人,致其生活困苦不堪。
她心生感慨,当即赋诗一首。诗中虽句句描绘百花之艳丽,然深意却在悄然抨击权贵阶层的冷漠与奢靡。
此般诗作,于今日这由皇后娘娘亲自主持、以促成京中公子小姐姻缘为宗旨的百花宴会上吟诵,实在是与那满是喜气与期待的氛围背道而驰,显得格格不入。
起初,一些不明就里之人只觉诗之意境甚美,纷纷夸赞。然未几,众人皆察出异样,盖因数位高权重者面色已现不悦。
苏恋意满心困惑,暗自思忖为何未得预期之盛赞。
她在宴会前曾虚心地向一位学富五车之士请教,那时候这位学士满是夸赞之意,说此诗意境超凡,实在不像是一个闺阁女子之作,只是为何现在最受到了境遇?
“未曾想,苏小姐竟有如此宽广胸怀,对穷苦百姓之境体悟颇深呐。”
开口之人乃是薛夫人,其语虽似褒扬,然那语调之中分明藏着讥讽之意。
毕竟薛荣侯府在京中地位显赫,她自是有此等底气与资格如此言语。
薛夫人继而启唇道:“‘同此人间烟火境,富贫相照意彷徨。’此句怕是有所不妥。如今天下,大楚百姓皆安居乐业,与小姐这诗之情境实难相符。”
皇后早已面露不悦之色。今日此宴乃是百花宴,意在彰显大楚之繁荣昌盛,亦为京中公子小姐牵系姻缘。
贵妃亦不禁微微蹙眉。此前苏夫人于她宫中所言,话里话外之意,她又怎会不明?无非是为其女姻缘之事奔走。
思及这位苏小姐往昔在京中之名头,思忖一番,若为三皇子妃倒也并非不可。吏部尚书之位举足轻重,且掌管大楚学子选拔之事,于三皇子而言,不失为一大助力。
然其今日为何这般不识大体,创作出此等诗作?虽心中甚是恼意,然念头一转。
“苏小姐颇具非凡勇气。只可惜身为女子,于这般场合,莫要再为此等事烦忧了。” 姚贵妃浅笑盈盈,望向苏恋意。
苏恋意此刻,亦深知此诗有所不当。心中暗自将那学士骂了个狗血淋头,只待回去再行收拾,只是怕是要让她失望了,这学士可只说这诗很不错,但是你又没说是在百花宴上之用。
皇后冷笑一声:“不知苏小姐此诗是即兴而作,亦或是往昔有所遇而感怀创作?”
苏恋意此刻着实惊恐万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答。然皇后发问,岂容她沉默不语。
遂缓缓回过神来,道:“请皇后娘娘责罚,臣女昨日未曾安歇好,故而一时迷糊犯了错。”
此等时机,苏恋雪岂会轻易放过,旋即起身。
众人对睿王妃其实都是满心好奇,只是碍于皇后威严,不敢肆意张望。而苏恋意一心只念着稍后之表演,又因座次之故,并未瞧见苏恋雪。
苏恋雪顺势起身后,轻轻鼓掌,面上笑意盈盈:“未曾料到,这位小姐诗作竟如此深入民间。我与殿下一路回京,确曾目睹此般景象。”
薛夫人听闻,讶然道:“呀,竟有此事?睿王妃与睿王当真遇见到这般情形?”
“诚然。大楚律法明令禁止苛待佃农,然仍有胆大妄为之徒以身试法。故而我家殿下已上书圣上,闻听殿下所言,圣上盛怒,定要严惩不贷。”
薛夫人闻之,不禁心生钦佩。
实则此类之事众人皆知,只是京中之人盘根错节,彼此关联,故而有些事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此刻苏恋意只觉脑袋嗡嗡作响,刹那间,惊惶失措,竟失足跌倒于地。
其手指颤抖,指向苏恋雪:“你…… 你……” 此人,此人,不应身处苍狼国吗?怎会…… 怎会…… 震惊过度,致使她难以出声。
见她这般反应,皇后率先沉下脸来:“此乃睿王妃,怎么?苏小姐可是有所不满?”
苏夫人旋即从震惊中回过神,赶忙上前请罪:“请皇后娘娘恕罪,睿王妃恕罪。”
她直言不讳道出缘由:“实乃睿王妃与已经和亲的小女容貌极为相似,恋雪许是思念胞妹过甚,方有此反应。”
苏恋雪闻之,面上浮现一抹疑惑:“是吗?”
此语一出,众人兴致顿起。
瞧这睿王妃,若果真出身乡野,可此周身气度,委实不像。故而,众人心中疑窦丛生,瞬间从对苏恋意作诗之事的猜疑,转为对睿王妃的疑虑。
苏恋雪继而又道,“今日乃是百花宴,其余诸事,待宴会过后再行探究亦不为迟。”
皇后见状,不由赞赏地看向睿王妃,此女懂礼守节,知进识退。此乃百花宴,其余事宜,确不当于这般场合过度追究。
苏恋意因衣衫污损,遂向皇后告假,前去更换。于是一名宫女上前,引领苏小姐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