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窗外很美，西弗勒斯（1）
地面一层的魔药办公室内，门窗紧闭，仿佛要与世隔绝。
墙壁上，挂着几盏快要燃尽的油灯，闪烁的光影如鬼魅般在四壁跳跃。
昏黄的光洒落在柜子边被随意丢弃的梅林二级爵士团勋章上，让人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此刻勋章的主人像是通宵达旦，怔愣地坐在办公室前，隐匿于黑暗的一隅。
他的目光空洞又执着地停留在桌面那束百合花上，直至痛苦地闭上双眼，眉头也依旧紧紧拧在一起。
斯内普知道，他不该再自欺欺人了。
布莱克已然重获清白，而他却成了十足的蠢货，让真正的叛徒在眼皮子底下逍遥快活了整整三年。
他实在罪无可恕，早在莉莉离开这个世界时，他就该以死谢罪……
那些满含愧疚和悔恨的过往回忆，如同凶猛的野兽般，张牙舞爪地朝斯内普扑来，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木门‘咯吱’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斯内普立即睁开眼睛，警惕地望向门口。
在对上那双碧绿的眼眸时，他又迅速移开目光，故作镇定地拿起桌上的羽毛笔，展开一张羊皮纸，书写着新的高阶魔药配方。
“此时，你该收拾行李，踏上返途的列车……而不是擅闯我的办公室……伊万斯小姐。”
“嗯，我确实不该出现在这儿。”
爱莉煞是认真地点点头，眼睛却朝角落里弯了弯。
可怜的泥坑，即便关在笼子里也要朝她热情的挥动翅膀。不枉她在天蒙蒙亮时就从床上爬起，把行李一股脑丢给哈利，就匆匆赶来这儿。
静默片刻，就在斯内普以为不会再有下文时，女孩的声音又在办公室里响起。
“教授真是一点也不爱惜这枚勋章，这样的荣耀应该高高挂在墙上，展示出来。”爱莉说着，望向四周，细细打量起来。
她在这儿熬制过无数锅魔药，每次都会被斯内普找各种理由挑刺。仔细想来，这儿似乎没什么快乐的回忆，但这儿是除了校长室外，最令她安心的地方。
爱莉慢条斯理地挥动魔杖，指挥着那枚金光闪闪的勋章挂在最显眼的一面墙上。
斯内普的目光随着勋章移动，那是福吉对他的奖励。
理由是他在尖叫棚屋保护了把他打成重伤的学生们，还在黑湖边救了不顾自身安危也要跟着布莱克跑掉的波特。
在斯内普眼里，这勋章是一种讽刺。讽刺他有眼无珠，认不出变成阿尼马格斯的彼得。
爱莉直视着斯内普那双幽暗的眸子，她微微蹙眉，摄魂取念在他这儿似乎失了效。
虽然邓布利多只教了大脑封闭术，摄魂取念的概念被一带而过。但在生日宴那晚，透过赫敏的眼睛，爱莉确信自己已经掌握了这项能力，且没被赫敏察觉。
也许是因为教授不像赫敏一样对她全身心信任，又或者他本身就是大脑封闭术的大师……
想到这，爱莉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她暂时还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掌握了这项能力。
“毋庸置疑，教授……你完全配得上这枚勋章。”
女孩轻柔的嗓音在办公室里响起，斯内普抬眼，他发现自己竟有些看不懂这个孩子。
她应该像波特一样厌恶他、远离他，而不是敬佩他、像块牛皮糖一样黏着他。
毕竟他从未给过她好脸色……
爱莉不得不承认，分院帽确实把她分到了最适合她的学院。
斯莱特林的教育理念，让她能更透彻地分析，甚至看透人心。所以，她虽看不透斯内普的思想，却也大概知道这位阴郁又有些刻薄的教授在纠结些什么。
爱莉想起，自从尖叫棚屋那晚之后，赫敏就一直担心会被斯内普秋后算账。
可他却像忘了自己被打成重伤这回事，除了上课，每天都窝在办公室里闭门不出，与哈利形成了鲜明对比。
哈利在知道有个无条件爱护他的教父后，恨不得通知整个巫师界，每天都过得期待又开心；而斯内普却像在逃避现实，不敢面对彼得才是叛徒的事实，直到学期结束，才给她和赫敏、哈利还有罗恩四人，草草打了个p的成绩算作惩罚。
按理，爱莉应该庆幸院长能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四人。虽然这个p一定是邓布利多劝阻后的成果，但她也不忍心看他一直这么消沉下去。
“这花……真的很美。”爱莉的手轻轻拨弄着花瓶里的百合，继续道，“她一定也不希望看到你这副不开心的模样。”
斯内普一顿，手中的羽毛笔因长时间的停滞而滴下一滴浓稠的墨汁。
爱莉看着墨汁一点点在羊皮纸上蔓延、浸透，心里暗暗可惜着这篇魔药配方。
“你……知道什么……”斯内普低沉的声音掩盖着他的不安，他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几分理智后又问道，“你……想做什么……”
他确实该冷静，邓布利多向他保证过，不会向两个孩子诉说他的过去，他也会隐瞒这个孩子的身份。
且那位心慈手软的伟大白巫师，不会想看到两个他看好的孩子因为一些累赘的情感陨落。
爱莉不明白为什么教授变得有些紧张，她认为即便他和妈妈曾经有一段过往，没走到最后，却也不是什么羞于启齿的事。
不过……她向来在乎她所在意的人，所以她愿意装糊涂，去迁就这位心思敏感的教授。
“我想送一份谢礼，毕竟这是人生的第一个p，真的很令人难忘，教授。”
爱莉从巫师袍内掏出一朵被挤得有些变形的泰迪熊向日葵，又从口袋里抓了一把糖果放到桌上。
“你的目光不该只停留在百合花上……这朵，应该也很美吧？”
看着高贵清冷的百合，又看着被挤得扁扁的向日葵，爱莉的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些心虚。
明明这是花房开得最灿烂的一朵……
收纳袋的空间被魔药和图书塞得没剩多少，为了避免搞混淆，爱莉就学着海格给她带礼物的模样，一股脑塞进了袍子，却忽略了自己的袍子不够宽大。
斯内普看着爱莉摆弄着那朵向日葵，像是铁了心要让花恢复最佳状态，好和花瓶中的百合媲美。
他嫌弃地起身走到一边，索性眼不见为净。
他告诫过邓布利多，这孩子是跟在他们身后长大的，这也代表她有极大可能沾染他们的缺点。
而如今这副笨拙的模样，简直和海格如出一辙……
“你该离开我的办公室了……”斯内普下达着逐客令，听着身后的响动，又继续道，“如果你想仅凭一朵被压扁的花、几颗糖果就带走我的猫头鹰……那简直是恬不知耻……伊万斯小姐。”
爱莉叹了一口气，她冲着鸟笼里的泥坑瘪了瘪嘴道：“看来小气的教授并不愿意把你当做回礼，借给我一个假期。哦～可怜的泥坑，摊上这样严苛的主人，你大概已经忘了飞行的感觉。”
斯内普也不做回应，他已经习惯了这孩子嘴不饶人的特性。他要是回上一句，她便会越发得寸进尺，完全没有一点惧怕他的意思。
爱莉等了一会也不见教授松口，考虑到自己还要赶上霍格沃茨特快，也不好在此多做停留。
她只能放下笼子，恋恋不舍道：“祝愿，教授能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期……那糖是新口味，可以尝尝。”
斯内普等房门再次关上才回过头来，他也因此错过了爱莉离开前狡黠的笑。
房间里依然昏暗，却感觉比一开始还要寂静几分。
斯内普看着挤进花瓶里的那束毛茸茸的泰迪熊向日葵，它意外地和一旁的百合搭配得很和谐。
就在他想要伸手触碰时，房间里传来魔力波动，让斯内普没好气地甩了甩袍子。他真不知道这间办公室里有什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