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很惊讶,问他在搞什么东西,但他很神秘。
说什么,这是他得到的宝贝,叫‘五鬼穿山铜钱’。
只要举行一定的仪式,祭拜这串铜钱。
铜钱就会认他为主,然后替他搬山运财之类的。
我骂他神经病,但他说我不懂。
然后嘴里一直嘀嘀咕咕,神神叨叨的。
他当年阔绰过,叉落魄过。
落魄后,被不少曾经眼红过他的人侮辱。
所以,他一直想东山再起,打那些人的脸。
但人或许真的有运吧。
运过了,再怎么折腾也没用。
反正,他到死,也没有再起来。
晚年,老婆也没有。
我也不理他。
也算是他的报应吧!”
说完这些,姜薇长长舒了口气,露出一个笑容:
“不好意思,把你当倾诉对象了。”
我道:“没事。
人死万事空。
你也可以放下对他的仇恨了。
毕竟恨别人的时候,你自己也在承受痛苦。”
姜薇点了点头:
“是,人死了,我也该放下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带你们去502看看吧。”
由于她儿子不能自理,一个人放在家里不放心。
所以就把她儿子也带上了。
到了502,姜薇打开房门。
曾耀平站在门口不敢进。
里面窗帘拉着,黑乎乎的。
姜薇打开了灯,房间亮起来。
这也是个两居室。
房间里积了一层灰。
除了些旧家具,就没有别的。
而我感应到的古怪气息,就是从其中一个房间传出的。
果然,姜薇也指着那个房间,道:
“他特意把那个房间腾出来。
祭拜的那串铜钱,就安置在里面。”
此刻,我不仅给自己喷了牛眼泪,而且气灌双目。
可以看清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比如此刻,这个房间窗帘的角落里。
就有个瑟瑟发抖,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男人。
他正抱着头,蹲在那里。
保持的是生前相。
干瘦干瘦的,看着和活人差不多。
嘴里还叽里咕噜说着话:
“呜呜呜呜,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不出意外,这人应该就是姜大勇。
这时,被姜薇牵着的儿子,口齿不清的指着角落道:
“外、外公……外公……外公陪我玩,外公……”
我挑了挑眉。
这小孩也能看见鬼?
再一想,也不意外。
一般这类特殊的孩子,魂魄多有不全。
通常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但姜薇吓坏了,赶紧拽着想往墙角跑的孩子:
“安安,你说什么啊,你别吓妈妈。”
男孩继续指着墙角叫外公。
而这时,墙角的男人抬起头。
黑瘦黑瘦的脸露出惊喜,也叫道:
“安安,你能看见外公啊。”
我干咳一声:“我也能看见你。”
男人立刻看向我,神情惊恐。
他很奇怪,身上没有鬼魂该有的阴气。
而是被那股奇怪的气息给包裹了。
仿佛和那股气息融为一体。
姜薇这时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震惊的看着我:
“他、他还在这儿?”
我点头:“嗯,就在墙角。
身形黑瘦,前额有点秃,个子看着应该挺高。
穿着红色短袖,灰色裤子,还有蓝色拖鞋。”
姜薇忙道:“是他!我给他收尸的时候。
他身上就是这副打扮。”
说完,紧张的看着角落,大着胆子怒道: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你不要缠着安安!”
墙角的男人想往这边来。
但才迈了两步。
像是害怕什么。
看了旁边的房间一眼,又躲回去了。
我见此,便道:“你害怕那屋里的东西?”
男人点头,继续抱着头,眼神望着女儿和外孙,神情很颓丧。
我没急着进入房间,而是打算先弄清楚他的死因。
毕竟他死的很奇怪。
于是我道:“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男人摇头,说不记得了。
他生前最后的记忆,是他想把里面供奉的‘五鬼搬山铜钱’给处理了。
他听了个偏方,说这种东西,用尿泼一下。
再用红布包着,就可以送走。
剩下的就不记得了。
他好像是端着一壶尿,拿着一块红布,走进了旁边的房间。
到这里就没有记忆了。
“……然后我就变成现在这样。
我知道自己应该去下面报道,应该离开这里。
但是不行,周围都是……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见,都是那种线。
红色的线,到处都是。”
他眼神看着周围的空间。
他说的线,应该就是我感受到的奇怪气息。
男人继续道:“我只能躲在这个角落。
如果往外走,那些线就会缠上来。
很痛,好像要把我烧死一样。”
这时, 小男孩又举起玩具枪,口齿不清道:
“外、外公不怕,安安保护、保护你……安安有枪。”
墙角的男人听到这儿。
露出要哭不哭的神情,道:
“安安,外公、外公对不起你……还有你妈妈。
唉!晚了,说什么都晚了。
我这一辈子,到底活了个什么呀!唉!”
姜薇看见儿子不停和墙角对话,她很紧张,问儿子道:
“你外公怎么了?”
男孩道:“外公蹲在那里。
他很害、害怕……肯定有坏人在欺负他。”
姜薇闻言眉头紧皱,咬牙不语,只是看了我一眼。
我从她的眼神和表情中,看到了很复杂的情绪。
有仇恨和厌恶,也有一丝担忧。
即便男人生前再可恶。
对方毕竟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孩子以外,唯一的亲人了。
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于是主动道:“你想不想看见他,和他说话?”
姜薇迟疑了一下,问:“可以吗?”
我摸出牛眼泪:“这个喷一下就行。”
她于是点了点头,说想看看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现在是什么样。
于是我给她喷了牛眼泪。
她厌恶仇视的目光。
在看见墙角蹲着的,头发半白的男人时,还是湿润了。
男人也看着她。
似乎没脸相见,又低下头:
“我、我对不起你,还有你妈。
对不起你们母女俩,我不配当你爸。”
姜薇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泪,冷笑: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还有你弄回来的那串铜钱,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位周先生,是一位法师。
他是来处理这件事的,你最好老老实实跟他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