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依看着大步走进来的景寒,微微的挑眉,还真是巧啊。
景寒扫了一眼云依后,给杜仁义上了香,然后放了十两银子的奠仪:“杜兄啊,一路走好,以后可别玩的这么花了。”
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人都能听得见。
云依的嘴角抽了抽,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今儿在这守着的除了聂念安外,还有庶长子杜子凌夫妇。
杜子凌资质才能都平平的,虽然也是从小启蒙读书,但是好不容易得了个秀才后,就再也没有进展了,后来索性就在府衙里做了一名文书,靠着自家的爹日子也好过。
他自己也挺知足的,如今娶妻生子了,女儿杜娇娇也已经五岁了。
虽然指挥使给的银子有点侮辱的性质,可是嫡母都没说什么,他就更不敢说什么了,害的起身鞠躬答谢,然后要让去偏亭喝茶休息。
但是景寒直接拒绝了:“也就看在同朝为官这么多年的份上,否则,本指挥使是不屑和他杜仁义有接触的,今儿礼节到了就行了,喝茶就算了。”说完看向云依,“云姑娘,上次你说要为军队提供一些药材,现在有空谈谈细节吗?”
云依皱眉,她什么时候说要提供药材了?不过此时却不能翻脸,只能点头:“好。”
结果俩人刚到了杜家的大门口,就发现门口聚集了一些人正在喧哗呢。
稍微一问才知道,是有人带着儿子找上门来了。
云依在看见那个男孩的瞬间,她就知道那孩子的确是杜仁义的,毕竟这孩子跟躺在棺材里的那人简直就是复制黏贴一般。
算起来,杜仁义如今的三个孩子,都三四分的像他,大部分容貌都像了自己的母亲,而这个孩子却是几乎百分百的随了爹。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却总觉得那孩子看着别扭。
杜仁义虽然人不怎么样,但是长的还是很好的,尤其是一双含情目,看狗都深情,否则也不会让自己的亲妹妹那么迷恋了。
“那的确是杜大人的儿子?”景寒问了云依一句,但是语气很肯定。
“你不是已经确定了吗?”云依一脸的兴味,真没想到杜家的瓜这么多。
“那你知道这女子是什么人吗?”
“你知道?”云依微微的皱眉,然后打量着那个女人,跟大周的女子略有不同,皮肤有点黑,但是五官很耐看,“北梁人?”
“确切的说,应该是北梁和大周的混血。”景寒的眸子微微的眯了一下。
云依点头,混血也没什么稀奇,毕竟这里可是边境。
“那你知道大周的律法有规定,朝廷官员无论娶妻或者纳妾,不得是异族,除非禀报官府备案,否则视同通敌。”
“我还真不知道。”云依摇头,她还没机会翻看这大周的律法典籍呢,等回去找机会买本看看。
“而且,朝廷官员三妻四妾很正常,一旦养外室会被御史弹劾,会被认为品性有问题。”景寒嗤笑了一声,“结果这位杜大人不仅养了外室,还养的是异族。”
云依沉默了,好久才叹口气:“他死早了。”
景寒愣了一下之后就笑了,自家这位帮主的思想还真的是与众不同呢。
此时,聂念安已经在儿子和女儿的搀扶下走了出来,看了一眼那个女人:“老爷已经过世了,没有人能证明你到底是什么人,所以……”说着示意了一下。
管家就拿了二十两银子递了过去。
“这是二十两银子,该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夫人。”那女人一看聂念安要走,急忙跪了下去,“阿楠的确是大人的儿子。”说着将儿子胸前带着的玉佩从衣襟里扯了出来,“你看,这是老爷留给阿楠的。”
聂念安的眸子微微的缩了一下,那玉佩的确是杜仁义的,因为那是她亲自为他置办的,图案都是她亲自选的,之前说是丢了,没想到却是给了外室子了。
“当年阿奴差点死了,是老爷救了阿奴,阿奴不求名分的,也无心财产,只要能让阿楠有口饭吃,能读书,阿奴愿意立马就死去。”那个叫阿奴的女人一个劲儿的磕头。
周围的人虽然都觉得杜仁义做的渣,可是人都死了,人死债消啊,总不能苛责一个死人吧?
而且很多人会站着说话不腰疼,觉得杜家家大业大的,就算杜大人没了,养活一个孩子也是没问题的。
聂念安的拳头紧紧的握着,她知道此时如果她强硬的将人赶走,那么杜家的名声就毁了,她无所谓,但是儿子女儿呢?尤其是儿子,将来还要走仕途的,不过她还没开口呢,杜子墨就率先开了口。
“杜家养活一两个人是没问题的,但是你不能凭着一块玉佩就说是我家的人吧?”
阿奴显然一愣。
“之前我爹说玉佩丢了,但是现在却在你的身上,如果这样我们就认下了,那以后是不是只要拿着杜家的东西过来,我们都要认下呢?”
“这……”阿奴不知所措了。
“娘,杜家的人不会管我们的,我也不读书了。”那个叫阿楠的男孩却伸手将人拉了起来,“咱们走吧,总归是不会饿死的。”
“可是……”阿奴十分的纠结,“可是阿楠和老爷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啊。”
“那又如何?”
阿奴的眼泪就下来了。
“聂氏。”就在此时,几个人搀扶着一个老头走了过来。
“三叔公。”聂念安带着儿女冲着老人行礼。
“这孩子一看就是仁义的,你何必如此不容人啊?”杜家三叔公皱着眉头看向聂念安,“不过是多两口饭而已。”
“可是……”
“别可是了,仁义已经不在了,不能让杜家的血脉一直流落在外。”三叔公一摆手,“今儿我就做主了,一会开祠堂,将这孩子记入族谱吧。”
“三叔公,这也太草率了吧?”聂念安皱眉,“一个来路不明……”
“聂氏。”三叔公却一顿自己手里的拐棍,“那孩子跟仁义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怎么能是来路不明?你是杜家妇,就不能如此不贤,这事儿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