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招呼祥云上前,见对方年纪虽小,却目光清明一点不怕生,看着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还弯弯似月牙,笑意满满。
瞧着就让人喜欢。
她在打量祥云时,祥云也在打量她。
现在还没到冬天冷的时候,褚先生却裹得严实,连脸上也用面纱罩起来,只露出两个眼睛。
祥云跟林老太使了个眼色,祖孙俩一直以来的默契,林老太知道这是孙女在问病症呢。
林老太:“褚先生,在屋里就别带面纱了,她们俩这些年跟在我后头,见多了病人,尤其是我这个小孙女,年纪虽小,本事却大,当初在凉州城还救过永安侯呢。”
褚楠震惊的“哦?”了一声,怀疑地望着祥云,还是听话地摘下了面纱。
之前就听林大夫说自家孙女能独立在医馆看诊,她还以为好歹十来岁,没想到竟然是个五六岁的丫头,这年纪能行吗?
祥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打量,神色如常看了眼面纱后的真容。
褚楠打了打趣的心思:“小大夫瞧瞧,我的脸如何?”
除了有些斑点,脸色略显苍白,其他没什么问题:“挺不错的。”
褚楠不出所料笑了下:“你不觉得我满脸黄褐色斑点的样子很吓人吗?”
她今年刚到四十,虽不年轻,但也不算老吧,平日里脸上的保养也挺注意的,没想到这两年突然生出这么多斑点。
看着祥云白皙的小脸,别说斑,连个痣都没有,让她羡慕不已。
“还是小孩子皮肤好,我年轻的时候容貌不算上佳,胜在脸蛋白净,没想到上了年纪,连门都不敢出,找了多少大夫都束手无策,更别提出门给人家授课。”
祥云走上前,拿过一旁的脉枕,示意褚楠将手放上来:“我先帮你看看脉。”
瞧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褚楠笑了,不想打击小孩子的积极性。
“好。”她听话地将手放在上头,“斑是去年初开始长的,一开始就眼尾位置,我没太注意,后来慢慢蔓延到大半张脸,看了大夫吃了药,就是不见好。”
祥云一边听她抱怨,一边搭脉,褚楠的脉象沉而悬,肝气郁结,气行不畅,困于下焦,是有实症的脉象。
“先生是不是经常感觉小腹有不适症状?”
褚楠眼神一亮,跟林老太对视上。
林老太摆摆手:“我可没提前告诉她,是她自己瞧出来的。”
褚楠正了正神色,不敢再小瞧小丫头,没想到她还真有几分本事,跟那日林老太给她诊脉问的一样。
“没错,是经常小腹坠痛,但既没有来葵水,也没有乱吃什么东西。”
祥云心里有数了:“我觉得现在要担心的,不是脸上的斑,而是要查一查子宫。”
褚楠:“你还知道子宫呢?”
这两字从一个娃娃嘴里说出来,属实让她吃惊。
祥云:“不出意外,应该是子宫肌瘤。”
张氏从没听过这个词:“啥是子宫肌瘤?”
祥云伸手落在褚楠小腹位置:“先生下腹部应该是长了结块,这是一种高发于女性身上的疾病,患病者常常觉得腰酸背痛,小腹胀痛,时常伴有排尿困难的情况。”
褚楠回忆这半年来,好似她说的几点症状,自己都有体会过。
她飞快看了眼一旁满脸骄傲的林大夫,谁家得了这么个宝贝不骄傲啊,换成她恨不得全城知道。
虽不知道子宫肌瘤是个什么东西,但听着蛮严重的:“为什么会长这么个……子宫……瘤啊?”
“一般是心情不好,或者是长时间坐着造成的,结合先生的脉搏,大概率跟心情有关。”
褚楠想起这一两年来发生的破事,她二十八岁那年跟丈夫离婚,此后十年妾室同样无所出,婆家觉得是她克夫,加上官场上不得寸进的挫败,将所有的罪行扣在她头上,说是她害得她家至今生不出儿子。
前年好不容易有个妾室怀了身孕,前婆婆趾高气扬在褚府门前唱了几天大戏。
说褚楠一把年纪没人要,生不出孩子的女人不如去死好了。
去年妾室生了个女儿,前夫恼羞成怒,一把岁数的人,不知从哪听信的谣言,说褚楠克没了妾室肚子里的孩子,吵闹着要褚家赔偿。
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褚楠气得半死,夜里不得安枕,出不了门只能成日坐在家里。
既担心给兄长嫂子添麻烦,又恼恨前夫一家的无良行为,很长一段时间心情郁闷。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脸上开始长斑,她就更不愿意出门了。
林老太:“阿宝,那你觉得应该怎么治?”
她其实已经开了药方,都是些治疗气血滞淤的汤药,再搭配穴位贴,让药物通过皮肤缓慢渗透进身体里,这种法子有效用,但治疗时间长。
动辄一年半载,就怕耽误了家里孩子的教学。
祥云昂起头,思索道:“可以吃药加针灸。”
褚楠许久没出过门:“那要多久能好?”
“半月见效,彻底根治一个月。”
褚楠免不了又有些怀疑,这比林大夫原先说的半年一年时间短得多。
效果真能这么好吗?
林老太:“放心吧,外敷内用,加上针灸,不是没可能,我孙女针灸的本事可好了,治过的病人没有不夸的。”
褚楠疑虑消散,心情愉悦:“那就麻烦小大夫开药,我们今天就开始针灸。”
“先给你开十日的量。”林老太直接写下单子,白术、白芍、牡丹皮、桃仁等都是常见药材,但药量不同,效果也大不相同。
“至于针灸……”
林老太看了眼小孙女,总不好让她住在褚家,只为了每天给先生扎针两次吧?
褚楠:“不如我收拾东西,明日就去您家,这样阿宝给我扎针也方便,您也能每天看到我病情的变化。”
张氏一拍手掌:“这个注意好,我这就回去让丫鬟收拾间屋子出来。”
离开褚家时,褚楠一直送到门口。
等祖孙几人上了马车,张氏才担忧道:“娘,家里的屋子不够住了,咱家什么时候能把隔壁三进宅子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