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霖这句话说完，季袅懵了一下。
“说什么胡话？”
他笑了笑，可是那笑容怎么都有些不自在：“给你娶媳妇儿，怎么就成了将你推给别人了。”
九霖原本没有多想，他一直觉得自己都是在单相思罢了。
可此刻看到季袅躲闪的目光，他忽然有了希望。
少年把人都支了出去，看向季袅的眼神没有任何掩饰：“哥，我不信你不懂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别闹，你才几岁，说这种浑话。”
季袅挪开目光，没有看九霖，语气也有些有些生硬：“等你到了该成婚的年纪，就知道自己这话有多幼稚了。”
“哥哥既然知道我还不到成婚的年纪，又何必着急着给我相看贵女呢？”
九霖嗤笑一声，吊儿郎当地看着自家哥哥，抱住季袅的腰：“哥，你在躲什么？”
“躲你个头。”
季袅气恼地推开弟弟，只觉得脸颊发烫，耳尖更是红的恨不能滴出血来：“不喜欢就算了，不让他们带女儿来就是了。你出不出去了，不出去，我召人来议事了。”
九霖看季袅这副模样，知道自己已经踩在了季袅的红线上，立刻收手，温声撒娇：“出去出去，哥，别生我气，我就是不想成婚。”
“不成婚，你和爹娘说去。”
季袅挣开九霖扣在自己腰上的手：“让爹娘知道，你看他们能不能给你打断腿。”
“你舍得让他们给我打断腿啊？”
九霖牛皮糖一样又缠了上去：“哥，你帮帮我嘛。”
“我帮不了。”
“哥，好哥哥，你能帮了我，你打小儿聪明。”
“滚，我聪明不是干这些混账事情的。”
“哪里混账，兄友弟恭，圣人训也。”
“九明霁！”
“我在。”
“滚！”
“就不！”
“你放手……”
“就不！”
“艹！”
……
哥俩吵吵嚷嚷地出了神鹰族王宫，背后，一群神鹰族卫士目瞪口呆。
片刻，其中一个戳了戳站在自己身边的兄弟：“大王和小王爷，什么意思？”
另一个也一脸茫然：“大王揍人那么痛，怎么方才被小王爷缠的，倒像个姑娘？”
旁边的憨厚汉子一脸破碎的表情：“可是，大王居然骂人了，他说艹？”
呜呜呜，他文雅如玉，高洁冷傲，即便给之前的大王打断腿时都在笑盈盈温雅有礼的说抱歉的大王，居然会说脏话！
他的偶像脏了，谁来救救他弱小破碎的心灵。
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面面相觑，终于得出结论：这大概就是大王经常告诉他们的一物降一物吧。
九霖是个有分寸的孩子，看哥哥的确被自己惹恼了，当然不会继续试探哥哥的下限在哪里，所以只是死皮赖脸的硬拽着季袅的手臂不松手。
季袅又哪里可能真的和他生气，瞪他一眼，也就随他去了。
两人出去逛街的结果就是，季袅忘了让人重新通知，等到晚上开宴的时候，在神鹰王庭的各家贵女汇聚到了宴会上，整个宴会花枝招展。
九霖：“……”
失算了，早知道出去逛街前，应该先让哥哥把命令改了。
他倒是不在意自己，反正他不搭理就是，但是现在不停地向他哥抛媚眼的这群莺莺燕燕是怎么回事。
谁都别惦记他哥，他哥是他的。
他闷闷的瞪着那些毫不掩饰自己感情，热辣辣盯着季袅的漠北贵女们，忽然仰头勾住季袅的脖颈：“哥，我生气了。”
季袅本来刚喝完一个贵族敬的酒，正在欣赏歌舞，蓦地被九霖勾住，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台下的女孩儿们，笑了一声：“因为我忘记告诉他们，别带女儿来？”
“因为她们都在看你。”
九霖压低声音：“哥哥只能是我的，谁都不能和我抢。”
季袅面色平静的拨开他的手，轻笑一声：“阿霁，你还小，别犯傻。”
他低声说，目光看向台下一个姑娘：“看到那个女孩了吗？神鹰族罗家的嫡小姐，虽然养的骄纵，但是性子不错，外在飞扬热烈，内心温柔善良，重要的是符合你的要求，能文能武，你要不要和她见一见？”
九霖看都没看那姑娘一眼，从季袅手中夺过酒杯，挨着他的唇印将杯中酒一口喝下，看着季袅：“不要。”
季袅皱了皱眉，想要把自己的酒杯拿回来。
可九霖并不松手，总和弟弟争个杯子也不好看，季袅无奈，只得把九霖的杯子拿过了：“多大人了啊，不幼稚？”
“你别让她们看你，我就不幼稚。”
九霖哼了一声。
“胡闹，都说了是给你相看，你怎知她们看的不是你？”
季袅给自己倒了杯酒，语气听着有些不耐烦：“阿霁，莫要胡闹了。”
从小到大，九霖听到的，一直都是季袅各种哄他，哪怕是小时候他失手将五皇子推进荷花池，吓得直哭，哥哥都对他的语气都没有重过一点儿。
可是今天，季袅不耐烦了？
九霖眯了眯眼睛，更气了：“你因为他们……”
“没有，我只是很累。”
季袅轻叹了一声：“阿霁，这些年，我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在谋划这些事情，如今难得能松一口气，你不要闹。”
其实他要做的事情远没有结束，但是爹娘和弟弟都来了北疆，他就可以放手痛快地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所以今日他真的很开心。
没想到九霖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那层他一直在猜测，但是不愿意承认的窗户纸。
那小兔崽子喜欢他！
不是弟弟对于哥哥的尊敬，也不是什么所谓的兄友弟恭。
他分明是……
季袅只觉得全乱了。
父母当年收养了他，恐怕府中孩子多，他受委屈，便再没有要过第二个孩子。
他若是纵着阿霁的性子，放任他……
那他怎么对得起爹娘的养育之恩啊。
这样想着，季袅那双平日里温和清澈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烦躁的神色。
“阿霁，哥哥不会让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但是你也别在这时候给我压力，好吗？”
他捏了捏眉心，看起来的确有些疲惫：“有什么事，等宴会散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