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赵无痕,难得看到侄子如此鲜活的模样,嘴角微微弯曲。今天让他微服过来是对的,威远侯府嫡子很适合给他做陪读。
别看他傻乎乎的,其实很有脑子,那些五花八门的消息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侄子能将这样的人收在麾下,必定有利无害。
虽然那些消息没啥大用,只是用来制服那些想仗势欺人的公子哥儿。可能探听到这些消息,他的本事绝对不低。
赵庆元跟萧星辰往前走,别看萧星辰是第一次来摄政王府,有马六子在,不管要找谁,不管那人躲在哪个老鼠洞,他都能找到。
而且走的还是最近的路。
到了水榭附近,看见吴荣华跟李嫣然在说话。萧星辰带着赵庆元,躲在水榭后头的花丛里,竖起耳朵仔细听。
“李小姐!能不能仔细说说你家里的情况?听说你原本是嫡女?为什么又成了庶女?到底怎么回事?”
李嫣然苦笑:“我父亲李灿举以前是个穷秀才,我娘嫁给她时,她还没考上进士。我出生后没几天,我爹考上了。
我娘喜出望外,在老家等着我爹回去接我们娘儿俩来京城,一等就是八年。”
萧星辰本来不想听这个墙角的,知道赵庆元的身份后,就想让他知道知道通政使李灿举的壮举。
这个男人也是够狗的,考上进士就忘了家里的糟糠之妻,还把自己的嫡女变成庶女,正室之妻成了小妾,简直不是人。
别看赵庆元年纪小,有些事他心里明镜似的,下意识看了眼萧星辰,眉宇微微拧紧。
很小声地问:“你故意带我来的?”
“没有。”萧星辰打死不认账,“我就想知道吴大哥能不能拿下通政使李灿举家的女儿,你别吵,听听接下来会说啥。”
赵庆元不吭声了,通政使李灿举他认识,瞧着挺老实本分的,原来也是个坏坯子。他的夫人是成国公家的庶女,居然不是原配,抢人家得来的名头。
可恶。
“我们母女日夜盼望,都没等到他去接我们的马车。后来我长大了,我娘觉得不能让我在村里一直住着,就带着我寻来了。”
说到此处,李嫣然的声音哽咽,平复了片刻才往下说。
“我们身上银两不多,一路上风餐露宿。世子遇上我们那天,我实在太饿,晕了过去。”
吴荣华急问:“这么多年,你爹没给你们寄银钱回去?”
李嫣然微微摇头:“娘说爹在京城不容易,每次写信,从不提银钱,靠我娘给人绣花维持生计。”
赵庆元冷笑,骂了一句:“好你个李灿举,可真有本事。”
“到了京城才知道,我爹早就成亲了,还娶了高门大户的庶女为妻。”李嫣然再次哽咽,“本来要将我们送去外头,我娘舍不得我,拼命磕头,才让我爹答应留下我,条件就是我娘只能为妾。”
吴荣华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若是我去提亲,要求恢复你嫡女身份呢?你觉得你父亲会不会答应?”
“会。”李嫣然再次苦笑,“夫人会将我记在她的名下,全了这份体面。”
“就只能这样?”吴荣华大惊,“若是这样,岂不是无法帮到你们母女?”
“无所谓了。”李嫣然转头看着吴荣华,“世子有这份心,嫣然已经万分感激。
成国公府的脸面,不是说撕下就能撕下的。何况我娘对我爹已经没有那份心了,余生安好无忧便可。”
萧星辰叹气:“李小姐是个心胸豁达之人,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替她母亲争得正妻之位又怎么样?一没钱,二没权,三无后台可依仗,争来也一无是处。”
吴荣华安慰李嫣然:“这个简单,只要咱们成亲了,你母亲便如我母亲一般,自然安好无忧。”
“世子错了。”李嫣然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嫣然说的安好无忧是想助我娘跟我爹和离,虽然贬为妾室,但却有婚书在。
那东西如同一道枷锁,锁住了我娘,她想挣脱,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世子若是前去提亲,希望能提一提这个条件。
按照我爹那攀龙附凤的心思,一定会答应的。这些年我们母女暗地里置办了些产业,不说大富大贵,只要脱离了通政使府,我娘必定安心无忧。”
“和离?”赵庆元极少听到这样的字样,感觉十分吃惊,“一个妾室,居然要跟通政使大人和离?”
萧星辰朝他翻了个白眼:“通政使怎么了?通政使再好,又不是那位夫人的,她凭什么不能和离?人家自己有本事,挣的银子不比谁少。
知道京城最有名的绣坊兰桂坊吗?就是那位夫人开的。李灿举就是个傻子,跟他夫人成亲了这么多年,一点都不了解她。
她夫人可是造诣极高的织绣大师,只是行事低调,不显山露水而已。”
“真的只要和离?不想夺回正妻的名份?”
吴荣华惊愕李嫣然的话,按理来说,一个女子,最在意的是自己的名声。若是和离,名声就差了。
偏偏她无所谓,可见那位夫人是个心气极高的,难怪能为了女儿忍辱负重。一旦女儿有了好归宿,立即抽身离开,绝不迟疑。
“不需要了。”李嫣然露出向往自由的神色,“就一个虚名,要来何用?世子若是能帮我娘这个大忙,将来必定会有重谢。”
“嫣然!我的身世你也知道,重谢不重谢的我不在乎,我只想找一个知冷知热,心心相印之人。咱们都是苦命人,能抱团取暖,也算是缘分。”
“是!我明白的。”李嫣然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微笑,“此生能遇上世子,是嫣然三生有幸。”
吴荣华跟着心情愉悦:“好!你等着,我马上央求表哥去你家提亲,同样也会提出要求,相信你父亲一定会同意的。”
李嫣然冷哼:“他一向乐忠于攀附权贵,若是听说我能嫁得高门,必定样样照办。你只管说,我保证他不会推辞一句。
我娘心里没他,他心里同样没我娘,就算是夫妻,也已经反目多年。若不是有一纸婚书在,也不必如此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