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很少吵架,李悯臣现在是那么乖,那么听话,事事顺着他,从来不和他吵。
李悯臣每天都早出晚归的,他知道他工作忙,心疼他。
可他依然用自己仅有的时间给他做饭,给他准备惊喜,哄他开心。
这让陈密言心里耿耿的,像堵着一口血,吐不出来,十分难受。
他以前是希望这样的,和和睦睦,相安无事。
可如今愿望实现了,他却觉得他快要疯了。
如果是这样,还不如回到以前,至少那时候,李悯臣开心是真的开心。
和他吵架也是因为真的生气。
可他能怎么办呢?
每次无奈的叫嚣都是拳头打在棉花上,李悯臣现在聪明到只要察觉到陈密言一有一丁点儿情绪就立马道歉,连哄带骗。
再一次争吵是在两个月后,或许不算争吵,他们最后也没吵起来。
餐桌上,两人正吃着饭,李悯臣看起来心事重重,思虑再三,然后说,“我今天在医院看到江散了。”
陈密言一向不喜欢自己提江散,但是这件事,他觉得还是应该说一下。
陈密言无所谓道:“江散是个医生,他不在医院在哪儿?”
“他是个精神科医生!”李悯臣说。
陈密言夹菜的手停了一下,他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被关进精神病院的,都是精神有问题的病人。而江散很不巧,刚好在管这一方面。
果不其然,下一句,李悯臣说,“他受伤了。医闹!”顿了顿,“他被病人打了。”
精神病医院里,很多病人都有攻击性行为。
江散来南商市规培的这一年多,被病人袭击的事情偶有发生,导致受伤的也有好几次。
刚开始,陈密言知道这事后,出于朋友的道义,去看过他几次。
后来发现伤的都不重,而且生怕李悯臣多想,索性就知道了也不去了。
江散受伤的事,他自己从来没和陈密言说过,但他回回都知道。
因为李悯臣交代了医院的医生,多关照江散,有什么事情联系陈密言。
他不知道他这是一种什么心理。
几次之后,他为此发了一通火,李悯臣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以为我这这样你会高兴,我……”
后来,也就没有医生来联系他了。
这次,李悯臣又提起这事,陈密言有点恼火,当即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李悯臣说:“对不起,我……”
又来了!
陈密言当即把他拖进了房间……
完事后,李悯臣转过身去,捂着腹部,嘴唇有点苍白,他伸手把灯关掉。
灰暗中,陈密言点燃一支香烟,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对了悯臣,你明天要去中赫市谈生意是吧!”
李悯臣噙着嗓子,憋出一个字,“……嗯。”
“最近又准备刮台风了,这个时候去?什么时候能回来?”他问。
“没事,我要去半个月呢。”李悯臣说,“等我回来,台风早就过去了。”
“什么生意啊,要不要我陪你去?”陈密言吐出一口烟。
一下子要分开半个月,他还真有点舍不得。
“北冥那儿的文件,你不是都看过了吗?”李悯臣说,“而且你现在有自己的公司,你跟我去……两边忙不开。”
也是,陈密言叹了口气,“那几个单子要半个月?”又问,“能不能早点回来?”
李悯臣考虑了一下,“尽……量!”话刚说出口,便被一阵疼痛压的岔了气,他死死的攥住右下腹的衣服,脸上冒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还好,灯已经关掉了,他看不到。
他这几天总是会想。
如果有一天,他和李辞患那样,身体坏掉了,他还会不会要他?
他不确定。
一想到这个,他的心就慌乱起来。
眼泪也出来了。
“明天上午的飞机是吧!”陈密言说,“我送你去机场啊!明天早点起来,有一家店我一直想带你去吃……”
李悯臣想着自己的心事,陈密言的声音在他耳边有点模糊。
许久,他意识到陈密言停了下来。
他接过话匣,突然说,“伤的挺重的。”他说,“好像被砸中了脑袋,住院了……”
陈密言愣了两秒,“你说什么?!”语调稍有提高。
“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他。”李悯臣慢悠悠的说,“我看到他的时候……纱布包着脑袋,流了好多血……”
陈密言没有回答,拿出了手机,开始打字。
李悯臣一向比自己起的早,第二天也是如此。
当陈密言醒来的时候,李悯臣已经下去做饭了,厨房里一阵噼里啪啦。
陈密言有点无奈,走到厨房门口,敲了敲门,笑道,“不是和你说了嘛!去外面吃!”
“我知道!快忙完了!”李悯臣说着利落的往炖罐里放了一勺盐。
李悯臣把汤装进保温盒里。
陈密言说,“怎么?你要带到飞机上面去吃?”
李悯臣说:“不是。”
“你送完我刚好可以转道去医院看他。”他转身把保温盒递给陈密言。
陈密言火气一下子又上来了,忍着,“昨晚我问过了,伤的不重,皮外伤,就流了点血。”闷着头又道,“我不会去看的。”
“什么叫皮外伤,缝了针呢!”李悯臣说着打开了保温盒,香味又散发了出来,陈密言咽了咽口水。
李悯臣颇为慷慨的说,“作为朋友探望一下是必须的,况且他没有亲人了,在这儿就你一个朋友。”
陈密言用奇异的眼神打量了一下他,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如果自己不去?他会不会认为是自己心虚?
“放心,我没有下毒。”李悯臣说,“不信你尝尝!”他把汤罐抬到他面前。
香味诱惑着他,陈密言没多想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很好喝。
李悯臣的眸色变了变。
爱情上,慷慨这个词,是最不可信的。
他怎么不问昨天,他去医院干什么呢?他悲哀的想。
随后他想,当时自己应该问一下的,质问他,“你怎么不问我去医院干什么呢?”
他想象了一下陈密言会怎么回答,他应该会这么答,用他的幽默感。
“你能有什么事啊?”
“难不成去买叶酸吃?”
“你不会又要把自己身上什么零件拆给李辞患吧!”
他当时没有问,憋了一天,现在在饭桌上,他发现自己还是想问,于是他问了。
结果他发现他真是这么回答的,一句不差。
他有点失望。
陈密言却吃的很欢,顺手盛了一碗汤给李悯臣,“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我们一起解决,不要自己乱做决定!”他叮嘱道。
李悯臣没有听清,看着汤面上一层薄薄的浮油,他感到胃里一阵恶心……
陈密言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