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熹微,昏暗的室内散落着满地凌乱的衣裳。
桌上已经冷却的茶水,熄灭的灯盏,床边垂下的纱幔,床板发出了暧昧的响动。
一阵敲门声传了进来。
床上大汗淋漓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听到了。
戟颂缓缓从怔忡中回过神,刚要撑着床沿起身,却被月一把拉回,跌入柔软的床垫。
她的发丝凌乱,双眸里的眷恋如春日的柔波,轻轻将他缠绕。
“别走……”他顺势搂住她的腰,声音里带着几分眷恋,又藏着些害怕失去的惶恐,近乎祈求般呢喃着,炽热地吻了下去。
他的吻热烈而滚烫,如汹涌的浪潮将戟颂彻底淹没,让她意乱情迷,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手在她的肌肤上游走,每一次触碰都似点燃一簇火焰,星星点点的炽热迅速蔓延,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令她的神智完全被他占据,浑身酥软瘫倒在他怀中。可即便如此,心底深处那股难以言喻的渴望却如野草般疯狂生长,令她深陷其中,欲罢不能 ,只能任由他肆意掠夺。
门外的敲门声渐趋急促,兴许是有什么急事。
“我去去就回来……好吗……”戟颂有些在意,但是又舍不得把他一个人丢在床上,于是亲了亲他的唇角,他回吻过来,戟颂口中的话被含在口中,只留了几声闷哼。
那敲门声敲了许久之后,便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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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
戟颂躺在床上睡得正熟的时候,被忽然出现的一阵轰鸣声惊醒。
她身上一颤,睁开眼睛,却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现。
此时已是午时,月抱着戟颂睡着,被戟颂的一颤弄醒,想着兴许是戟颂做噩梦了,于是将她抱紧,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说道:“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儿。”
“你有没有听到一个很大的声音?”戟颂问道。
“什么声音?”月一向睡得浅,若是有动静定会醒来,他将戟颂抱入怀中,好生抚慰道,“你只是做噩梦了而已。”
戟颂有些迷茫,但是他的怀抱令她感觉到十分的安心。
她伸出手臂缓缓回抱住他,在他精致的锁骨处轻吻了一下,闭着眼睛靠在他怀中,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月的唇边添了几分柔和的笑意,他揉着她的发,将她深深纳入怀中:“还希望我回长河地吗?”
戟颂闻言心跳一滞,睁开眼睛:“你要回去了吗?”
“你想让我回去吗?”月微微含笑,注视着戟颂。
屋中陷入了静寂之中,戟颂久久没有回答他的话。
“你想回去吗?”戟颂沉默了良久之后问道。
月将戟颂摁倒在床上,吻上戟颂的唇。
他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两人亲密地贴合在一起,戟颂不再去问他是否想要离开,她爱他,无论他是想要留在这里,还是想要回去,她都会尊重他的决定。
只是他如果选择回去的话,她心中会不太好受罢了。
月结束了这个吻,注视着戟颂,他的拇指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继而缓缓说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戟颂抚上他的侧脸,眼圈有些泛红,嘴边泛起了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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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荒西北侧的群山之内,草木茂盛。
在中央一处群山围绕的平地,坐落着一片较为繁华的都城。
这是万乐之都,是南荒最为富庶的地方,也是南荒霸主所居之地,在群山之外是南荒其他城池,城池多为依山而建,簇拥着群山围绕之地。
黑袍女人跪在地上。
南荒霸主坐在上方,怀中抱着一个美人,看着下方的黑袍女人。
“你是何人?”
“我曾是个巫师。”黑袍女人看向南荒霸主,“而您……是不死之身,对吗?”
南荒霸主的神情忽地严肃起来,停止了对怀中女人的挑逗:“你怎么知道?”
“您手上的永生线,是不死族人的象征,对么?”
南荒霸主闻言,看了一眼自己拇指周遭一圈环绕清晰的纹路,如同锁链一般,他之前还从未注意过手上的这一圈纹路,今日听到女人的话,才留意起来。
“小人想说的并不只是这些……”女人道,“想必您也知道,不死之身的死敌便是身为同族人的不死之身,跨河之战以后,现在山的另一边地界已经被妖子所占据,其中还出现了一个闻所未闻的人子将领,统帅着妖军,传闻有以一敌百的战力……而最值得一提的是,那个人子也是不死族人,迟早会变成您的一大祸患。”
南荒霸主闻言拧眉:“那你的意思是……”
“您……须早作准备。”女人淡淡说道。
“那你倒说说……”南荒霸主说道,“应当如何准备?”
“杀戮。”女人抬眼,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便是最好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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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叶城谌问道。
能够避过所有守卫来到这里,绝非一般人。
“陛下想要除掉国都之内的隐患吗?”女人忽地开口。
叶城谌看着女人,眼中多了几分深意。
上次在他垂死之际,这个女人出现救了他的命,并且对他说出当前他应当警惕的人,对她的话,他还记忆犹新。
寝殿之中烛光摇曳,一片昏暗。
叶城谌坐在窗边,眉目之间有几分沉思之色。
他回想着前些日子出现在面前的女人。
那女人出现在此地的只是幻影,她身着一袭黑袍,面容隐于黑袍之下,就如同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那样。
闵佩豳披着夜色独自进入了叶城谌的寝宫之内,到殿内微微行礼。
“你来了。”叶城谌将目光落到闵佩豳身上。
闵佩豳垂眸,应答道:“国主深夜传唤,有何要事?”
“边地起了祸事,朕已派人通知白曳,但此次事情恐有变数,所以需要你前去随行。”叶城谌不紧不慢地说道,将手边的一盏茶拿起喝了一口。
温热的茶水入喉,他将茶杯放到一旁。
“你有三日的时间准备,其他事情的话,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闵佩豳注视着叶城谌良久:“回陛下,臣没有什么要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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戟颂收到了一封信。
信中说南荒起了祸端,需要戟颂带着兵马前去镇压。
戟颂并不识字,所以信件的内容是由白銮念给她听的。
白銮念完之后,将信还给了戟颂。
戟颂若有所思地将信放到烛焰之上,烛焰烧毁了戟颂手中的信件,落在地上,化作了一团灰烬。
“此事……莫要他人知晓。”戟颂对白銮说道。
白銮看着戟颂:“为何?”
“……白銮。”戟颂沉默良久之后,说道,“你说……我辞去这将军的职位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