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秦芷取下石膏的那天，林芷静和林栋早已在冰川世界，冻得鼻尖通红，发来照片。
秦芷点了个赞。
江城的天气也没好到哪里去，又湿又冷，入了冬后整座城市都安静了。
医院里，齿轮的震动声嗡嗡传入耳朵，秦芷用手机挡住吓人一幕，斯慎明在一旁陪着，眉目散漫，盯着医生手上动作的眼神却认真。
秦芷瞥了他一眼，丝毫看不出来受过伤，他确实好得比她快多了，身强力壮，如若不是见过他夹克下骇人的疤痕，秦芷都差点以为三个月前的那场恐怖意外是虚构出来的。
“好了，试着动一动？”医生说。
秦芷照做，她整条胳膊都痒，痒了几个月了，完全取下后，右胳膊看着比左胳膊整整瘦了一圈。
“还能拿得动笔吗？”斯慎明轻轻抬起她的胳膊，眉头蹙起。
“我左手也行啊，不然你以为这段时间我是怎么画画呢。”秦芷颇为自豪地说。
斯慎明表情明显不信，被秦芷拉着，“走啦走啦，我要赶紧回去洗个澡。”
“去我家？”斯慎明拉起她的左手，十指紧握。
这段时间缺一只胳膊实在不方便，连洗澡几乎都是斯慎明帮着，在学校公寓时，斯慎明晚上臭着脸帮她洗完澡后都没有被留宿的待遇。
她正襟危坐：“你留下来我整晚都不要想睡觉了。”
斯慎明无法反驳，自知理亏，一面对秦芷，就感觉自己有使不完的劲。因为这件事两人还吵过架，秦芷说什么都不要了，斯慎明以为她欲擒故纵，硬是翻来覆去折腾了一晚上。
结果第二天一醒来收获一张离他出走的信。
那封信的内容斯慎明想起来就想笑，不过他不会给任何人看。
回到斯慎明家时，秦芷扫了眼车库那辆告白礼物，嘟囔着：“我现在可以开了。”
“…”斯慎明按了密码，扭头淡淡看了她一眼，“当初说不要的人是你，现在又想要了？怎么这么没骨气？”
秦芷瞪了他一眼，心道这人该懂的时候不懂，不该懂的时候又瞎懂。
那时候想开也没法开啊……她又惊又喜地刚口是心非婉拒一声，谁知斯慎明一声不吭连人带车头也不回就走，无情地喷了她一脸汽车尾气。
“不给拉倒。”
说话间，一把钥匙跃进眼里晃了晃，斯慎明随手一拍到她怀里，“拿走吧，这辆确实有点拉低整体水平了。”
秦芷跟着他的视线望去，还真是。
她挂着钥匙得寸进尺：“所以我就只能开最——”
斯慎明不转头都知道她想说什么，及时打断：“想开哪辆都随你，别给我整这套。”
秦芷蹦跳着从后面搂上他的腰，“你真好。”
相当自然的肢体动作，斯慎明也早已习惯她逐渐变得黏人的一面，这三个月最大的变化，便是他们突飞猛进的感情状态。
患难里滋生了深刻的爱，感到恐惧时身旁陪着自己的那个人便拥有独一份的地位。
期限不知，程度也不知，但这些足够滋养斯慎明被爱，他们有时候蜷缩在客厅里的小沙发看书，看画，斯慎明看秦芷，壁炉里的火焰噼里啪啦响，烧得她小脸健康又红润。
斯慎明就在想，他们真的可以这样一辈子。
根本没什么难度不是吗？王全一伙人早已成为过往，被他全打包送到妙瓦底，生不如死，不会再有人伤害她。
他唯一要确认的，不就是她的心吗？
答案显而易见。
他们互相爱着。
斯慎明周身都通畅了起来，他忽然直起身，腰腹间坐着的女孩重心不稳，嗔怒斜他一眼：“干嘛？没看到我在画画吗？”
“毕业了我们结婚吧 。”
斯慎明语气平淡，像说出‘今晚吃意面’一样的稀松平常。
手中的ipad掉落，壁炉里火星子‘啪’一声，滚烫的余温溅到她的心脏，烧穿一道不见底的沟壑。
她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斯慎明这人其实喜怒也不怎么形于色，哪怕是这么浪漫的环境，谈论如此浪漫的终身大事，他的脸上仍是那副懒洋洋。
她没捡平板，被他揽着肩，发丝从他脸上拂过，指尖穿梭在两人通用一瓶洗发露的清香味道里。
秦芷维持了最后一丝矜持，他的表情不激动，她觉得这种事应该是激动的，于是她问：“诚意呢？”
不可否认，她的心跳地无比剧烈，巨大的喜悦冲昏了片刻的头脑，被喜欢的人告白时，就是这种感觉。猝不及防的猛烈情感扑面而来，灌满七窍令人喜悦的无法呼吸。
甚至要更强烈。
他是想过未来的。
她的手来到男人敞露的黑色衬衣，从精壮腹肌处上滑，他的身材真的很好，最标准的黄金比例，秦芷最喜欢的就是他下腹部斜斜的两道人鱼线，总有水珠顺着曲线汇入黑色浴巾。
斯慎明不语，静静看着她的动作，余光里她扑闪颤抖的睫毛，她指尖停留在他的疤痕。
他的心跳为什么也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