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这话看似温和，但却不好接。
承认高俅赞美？
那不是狂妄是什么？
谦虚？
这时候，谁要是谦虚，那定然就直接判定为无能。
这高坎不简单，三言两语就将自己逼入两难之地。
张晓忠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答道：\"正是因为摆过炊饼摊，下官才知道，太尉大人是何等传奇。\"
\"当然，也是因为摆过炊饼摊，下官悟出一个道理。\"
\"无论贩夫走卒，还是达官显贵，都有其所需。若能准确把握，自然能做好差事。\"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承认了自己的出身，又表达谦虚恭维，同时点明了自己的能力所在。
更巧妙的是，暗示自己懂得揣摩人心，却又不显得太谄媚。
高坎闻言一愣，显然没想到张晓忠能如此从容应对。
高俅却是眼前一亮，抚掌大笑：\"说得好！正是这个道理。坎儿，你且好好跟武都头学学，这做事的道理。\"
此言一出，高坎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对张晓忠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张晓忠心中一凛。
这一番交锋，让张晓忠不由得对高坎另眼相看。
若说这高衙内只是个纨绔子弟，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能在三言两语间就设下这般巧妙的圈套，可见此人心思缜密，手段不凡。
再想到水浒传中，高坎对林冲娘子的觊觎，张晓忠忽然有了新的认识。
这样的人物，若只是贪图美色，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京城中的美人数不胜数，更何况以高俅的权势，要什么样的美女找不到？
林冲的娘子，想必另有过人之处。
说不定，真正吸引高坎的，并非容貌，而是才智。
能让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人如此着迷，那林冲娘子定然不是寻常女子。
当然，林娘子父亲，也曾是八十万禁军教头，张教头，本就出身高贵。
正思索间，高俅已经吩咐摆宴。
张晓忠跟着众人入席，被安排在高坎身边。
\"武都头。\"高坎举杯相敬，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方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张晓忠心中暗道：这位高衙内，当真是深藏不露啊。这般示弱，反倒显得气度不凡。
\"衙内言重了。\"张晓忠也端起酒杯，\"下官受教还来不及。\"
高坎笑道：\"武都头过谦了。你这海图之事，我倒是很有兴趣，不知可否请教一二？\"
张晓忠看着高坎那双明亮的眼睛，知道这又是一场试探。
这位衙内，怕是要借机看看自己的底细。
看来在这京城，要想立足，还真得费一番功夫啊。
\"说起海图，下官倒是去过不少地方。\"张晓忠一边给高坎斟酒，一边随意地说道，\"见过不少异域风情。\"
高坎眼前一亮：\"哦？不知武都头可曾见过海外女子？\"
\"见过一些。\"张晓忠不动声色地道，\"不过都是粗鄙之人，哪比得上我大宋闺秀。\"
\"这倒是实话。\"高坎轻轻一笑，\"我大宋女子，不但容貌出众，更有才情。\"
张晓忠立刻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衙内所言极是。下官以为，女子若无才情，即便容貌再好，也不过是花瓶罢了。\"
\"哦？\"高坎饶有兴趣地看向张晓忠，\"武都头倒是懂得欣赏。不知你以为，何为才情？\"
张晓忠看似随意地答道：\"下官浅见，无非琴棋书画。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能与人谈吐自如，懂得察言观色。\"
高坎闻言，眼中精光一闪：\"武都头说得好。那些只知吟诗作画的，终究是花拳绣腿。能懂人心，明白世事，才是真本事。\"
听到这话，张晓忠心中一动。
看来这高衙内，果然不是单纯贪图美色之人。
他喜欢的，是那种能在官场上帮得上忙的聪明女子。
\"不知衙内可曾遇到过这样的女子？\"张晓忠试探着问道。
高坎端起酒杯，若有所思地道：\"遇到过一个。可惜......\"
话说一半，他忽然打住，转而笑道：\"武都头，咱们还是说说这海图吧。\"
张晓忠应声称是，心中却已有了计较。
这高坎说的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林冲的娘子了。
看来这位林娘子，定是个有几分手段的人物。
高坎能对这样的女子念念不忘，想必这林娘子不但貌美，更有过人的心计。
这倒是个危险的组合。
若是这样的人物真落入高坎手中，只怕事情会比水浒传中更加棘手。
与高坎又聊了几句，张晓忠越发觉得事情棘手。
他仔细回想水浒传中的林冲。
那可是八十万禁军教头，不但武艺高强，更是个性情中人。
对妻子痴情专一，对朋友重情重义。
原本在水浒传中，林冲之所以保不住妻子，是因为高衙内仗势欺人，而林冲虽是禁军教头，却只知道凭一身武艺，不懂得权谋之道。
可如今看来，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
这位高衙内，绝非是个只凭蛮力的纨绔。
他懂得揣摩人心，善于把控局势。
这般人物，若是真对林娘子动了心思，必然会用更加巧妙的手段。
而那林娘子，若真如高坎所说，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聪慧女子，这事情就更加麻烦了。
一个有心机的男人，一个聪慧的女子。
那女子到底被逼死，还是假死脱身的？
而且，怕是林冲此人，也不能按照书中那么想。
能在八十万禁军中做到教头的位置，会是多耿直的人？
得到这样一个武艺高强，又懂得官场规矩的人做属下，难度可想而知。
更何况，他还要防着高坎对林娘子的心思。
这林冲，在水浒传中是被高俅一步步逼反的。
可细想来，若非林冲本就有不甘平庸之心，也不会被人逼迫到那个地步。
\"武都头？\"高坎的声音打断了张晓忠的思绪，\"可是酒不和胃口？\"
张晓忠回过神来，连忙道：\"不敢，只是在想衙内方才说的话，甚是有理。\"
高坎端详着张晓忠，若有深意地道：\"武都头年纪轻轻，能有今日地位，想必也是个知人善任之人。\"
这话看似赞许，实则是在试探。
张晓忠心中暗叹，这京城的水，当真是深啊。
看来想收服林冲，是自己孟浪了。
这位衙内虽然年轻，但显然不是好相与的。
张晓忠望着眼前的美酒佳肴，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应对这错综复杂的局面。
张晓忠仔细斟酌了一下，反问道：\"不知衙内这话是何意？是在考校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