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不卖。\"杨志语气更冷。
\"算了算了，\"葛掌柜见状，连忙摆手，\"是我唐突了。这位爷若是改日想卖，随时可来，价格好商量。\"
等杨志和潘金莲走出了聚宝斋，张晓忠随便买了些东西，才起身结账。
临走时，他特意往铺子里看了一眼。
只见葛掌柜已经不在柜台后了，不知何时去了后堂。
倒是那个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伙计，正对着杨志离开的方向指指点点，不知在说些什么。
张晓忠快步追上杨志和潘金莲，三人一起往回走。
\"大人，\"杨志压低声音道，\"那葛掌柜不对劲。\"
\"怎么说？\"
\"他看刀的眼神，\"杨志沉声道，\"不像是个商人。\"
张晓忠点点头：\"我也觉得蹊跷。一般的商人，哪会开口就是五两、十两的加价？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他对刀的关注点很奇怪。\"张晓忠回忆道，\"寻常商人看刀，都是先看刀身，再看刀鞘。可他的目光，一直在刀格上。\"
杨志闻言，脸色一变：\"大人好眼力。这刀的刀格上，确实暗藏玄机。\"
\"哦？\"张晓忠来了兴趣，\"愿闻其详。\"
\"这刀是我杨家的传家宝，\"杨志压低声音道，\"刀格上纹着一个暗记，是当年先祖在边关时用的军中机密......\"
说到这里，他忽然住了口，似是想到了什么。
张晓忠心中一动：\"所以那葛掌柜，是冲着这个来的？\"
\"不知道，\"杨志摇摇头，\"但若真是如此，那这案子可就大了。\"
三人一路无话，回到府中。
张晓忠刚要吩咐些什么，忽见府门外站着一个人。
\"武大人。\"那人拱手道，\"开封府王捕头请您即刻过府一叙，说是有要事相商。\"
张晓忠与杨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这个时候，王捕头找上门来，莫非是又出什么事了？
张晓忠让杨志和潘金莲先回府，自己则随那差役往开封府去。
一路上，他心中盘算着今日在聚宝斋的所见所闻。
种种迹象表明，这件事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到了开封府，却见王捕头正在大堂来回踱步，见他来了，连忙把他拉到一旁。
\"武大人，出事了。\"王捕头压低声音道，\"今日午时，城南徐家铁匠铺起了火。\"
张晓忠心中一惊：\"可是那个徐老爷的铺子？\"
\"正是。\"王捕头点头道，\"起火的是后院仓库，等火扑灭后，我们在里面发现了不少东西。\"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物，递给张晓忠。
那是一块巴掌大的铁片，上面隐约可见一些纹路。
\"这是......\"
\"这是军中甲胄上的铭文。\"王捕头沉声道，\"而且不是我们大宋的，是金国的。\"
张晓忠仔细端详那铁片，果然在残破的纹路中看出了几分异域风格。
\"不止如此，\"王捕头继续道，\"我们在废墟中还发现了不少类似的东西。那些看似是在打造农具的铁匠铺，实际上是在重新打造这些甲胄。\"
\"所以说，这徐家......\"
\"徐老爷已经跑了，\"王捕头叹了口气，\"火刚起，他就带着家人逃走了。我派人去追，却在城门外找到了他的尸体。\"
\"死了？\"
\"是自尽的。\"王捕头道，\"不过死前，他留下了一封信。\"
说着，他又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递给张晓忠。
信笺已经被拆开，纸上写着潦草的几行字：
\"大势已去，死不足惜。只求大人莫要牵连家人。甘当罪魁，一切皆我徐某所为......\"
张晓忠看完信，眉头紧皱：\"这分明是在替人顶罪。\"
\"不错。\"王捕头点头道，\"而且据我们查证，徐家铁匠铺开张还不到两个月，正好是在聚宝斋开业之后。\"
\"那聚宝斋......\"
\"我刚派人去查，\"王捕头苦笑道，\"铺子已经人去楼空了。那个葛掌柜，还有铺子里的所有人，都不见了。\"
张晓忠心中一沉。果然，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还有一件事，\"王捕头忽然压低声音，\"徐老爷死前，曾经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刀已经找到了，大人恕罪。'\"
张晓忠心头一震，想起今日葛掌柜对杨志那把刀的异常关注。
难道说......
正想着，忽听外面一阵喧哗。
一个衙差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王捕头，不好了！有人在您府上放火！\"
\"什么？\"王捕头脸色大变。
\"还有......\"那衙差咽了口唾沫，\"刚才有人报案，说在城西发现了几具尸体，是聚宝斋的伙计......\"
王捕头闻言，立刻带人往城西赶去。
张晓忠也跟了上去，一路上心事重重。
这案子发展得太快，每一步都透着诡异。
等到了现场，却见几具尸体横陈在一条偏僻的巷子里。
那些都是聚宝斋的伙计，死状颇为凄惨。
\"都是被利器所伤，\"验尸的仵作道，\"而且......\"
他顿了顿，示意王捕头和张晓忠靠近些，这才低声道：\"他们的舌头都被割掉了。\"
张晓忠倒吸一口冷气。这是要灭口！
\"大人，\"一个衙差匆匆跑来，\"王府的火已经扑灭了，只是......\"
\"只是什么？\"
\"您书房里的东西，都被烧光了。\"
王捕头脸色铁青。张晓忠知道，这些天查案的资料，想必都在那书房里。
\"还有一件事，\"那衙差又道，\"火灭之后，我们在墙上发现了一行字。\"
\"什么字？\"
\"'多管闲事者，死。'\"
王捕头猛地一拳砸在墙上：\"好狠的手段！\"
张晓忠正要说话，忽见远处有人策马疾驰而来。
待那人靠近，才认出是自家的小厮。
\"老爷！\"那小厮跳下马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不好了！杨爷他......\"
\"杨提辖怎么了？\"张晓忠心中一紧。
\"杨爷被人打伤了！现在在府上昏迷不醒！\"
张晓忠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果然，对方已经盯上了杨志那把刀。
\"王捕头，\"他沉声道，\"恕在下失陪了。\"
\"且慢，\"王捕头一把拉住他，\"我与你同去。这案子越来越不对劲，你那边若出了事，怕是......\"
话未说完，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大人，您看这个！\"
两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衙差正从死者衣襟里取出一张纸条。
王捕头接过一看，脸色顿变。
纸条上只有寥寥数字：城南，酉时，沈记钱庄后巷。
\"这是......\"
\"约定的地点！\"王捕头低声道，\"今晚他们要在那里交易！\"
张晓忠看了看天色，已是申时过半，离酉时不足两个时辰了。
\"王捕头，\"他沉声道，\"这张纸条，会不会是个陷阱？\"
\"多半是。\"王捕头点头道，\"可若是不去，怕是再难找到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