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刀子拔出来,发现是一个类似尼泊尔弯刀但是剑型头的武器。
“这是清朝制式的攮子。”许灼扫了眼直截了当道。
如今的人们还没有什么古董的概念。
大部分人对此只是银子,铜的,铁的,可以卖废品换钱。
要知道,十年之中有那么几年是破四旧。
国营饭店现在的位置,原来就是一座大庙。
东蔡西蔡两个村,都是姓蔡的,有宗祠,也被砸了。
这件事朱小英就是参与者之一。
什么古董不古董的,都是封建老物件。
虽然事情过了这么久,大家对此没了概念。
可都缺肉肚内缺油水的年代,你特么拿些不能吃不能喝的瓷器玉石之类的,有个屁用,都是些毫无用处的垃圾。
这一堆东西组员之所以不敢动,也是因为有“金属”。
金属可是卖废品能卖不少钱,换糖换肉吃的好东西啊。
古董不古董的,毫无意义。
“许组长,那这个呢。”
又有组员递来了一样东西,是一串珠子。
手串的材质有很多,可以是金属,宝石,也可以是骨头,角,还能是木头,种子,眼前的这串就是一串深棕色的木头手串。
许灼眼睛扫过木头细密纹理,瞳孔缩了缩。
许灼接过来直接往红布上一丢,皱眉看着所有人。
“这是建筑工地,是村委的地盘,是集体的,更是国家的。”
“上面别说出一件不值钱的古董,哪怕是一根钉子,都是国家的。”
“你们还拿了什么,赶紧拿出来,别磨叽。”
“回头谁要私藏查出来,这就是盗窃集体资产,盗窃国家财富。”
“现在拿出来,谁都相安无事。”
“要是今天之后被查到或者举报谁私藏,那只能报警。”
“这不是偷窃生产组的东西那么简单,这些都是国家的东西。”
他一番皱眉恐吓,义正言辞,果不其然好几个人纷纷把东西掏了出来。
还有人先前柴房时就藏了,纷纷告了假,回去把东西拿过来。
许灼则等着这些东西都丢在红布囊里,把包裹系上。
骑着自行车就准备去村委。
谁料还没骑到出这砂石路的路口呢,一辆军绿色卡车便驶了过来。
那车停下,弹出个三七分油头来。
“小许同志!你去哪?”
许灼一看,这不是周爱民么,便知道要来干什么了。
“来收货的,对吧?”
“是啊。”
“跟我来吧。”
没法,许灼又只能骑自行车往回赶。
然后停车,挥舞手臂,示意大卡车如何车屁股对二十三号大门倒停。
这车子一来,顿时又吸引来了很多人目光。
建设生产组组员们看到这一幕笑道:“小许还真是大忙人,几百年不来村里一回的大卡车,一个礼拜来两回了,啧啧啧……”
“这叫什么?能耐。”
“光有能耐哪里行?小许就他妈是个愣头青,不懂变通的。要不是全老头当他靠山,他这小小年纪这么强硬做事,早被打死了。”
“那你要是全老头,手底下有个这么一心给你做事的,一丝不苟刚正不阿的,你不喜欢么?关键是这小子还能把事情办好。”
一群人看着许灼在那忙活着,已把他手里一包东西给忘了。
在他们看来,一辆大卡车来,这比废铜烂铁更有意义。
待车子停好,许灼先和周爱民把二款给交割了。
然后开始把一箱箱薯片,一箱箱瓜子,一箱箱调料称重上车。
很快,空卡车就被装满了大半截。
老实说,周爱民虽然不喜欢许灼这较真到锱铢必较的模样。
但是看到他对自己的东西,都是每箱每箱过程后来记录,心里还是很欣赏的。
这态度对自己认真苛刻,就是对他们负责。
“没问题,三款你拿着。”
周爱明在门口给许灼点了钱,签了单据准备离开。
许灼直接拿出两包芙蓉,分别给周爱民和司机。
“不收不收,小许同志,这可不行。”
看着周爱明和司机有些慌乱和严肃的样子,许灼让他们稍安勿躁。
“你们来,帮忙接受交割这是本分。但你们受着颠簸来乡下,还负责搬运,这是情分。工作本分无可厚非,情分的事情分来算。你们花力气来做事,这份力气也得自己掏钱吃饭补回。总没可能让你们白白付出不是?你们不收,下回来我可不敢让你们帮忙搬运东西了。”
这年头淳朴就淳朴在,司机不光要运输,还要搬运。
放到几十年以后,车子一开到厂这里,搬运就靠你们厂工。
老子是司机,管运不管搬。
很多事,不是不能要,而是得有一个必须要的理由。
许灼最后那句话,就是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呵呵呵呵……”
两人拿了烟,一看还是芙蓉的,顿时乐呵不已。
周爱民心里头对许灼先前相见那一点不满,也烟消云散。
这小子不是不会办事,是真正一丝不苟。
送走周爱民,许灼又准备骑自行车去村委时,就瞧见河面上驶来了水泥船。
他连忙放下自行车,来到岸滩边,一看果然是梁大晓。
“许哥!”梁大晓打招呼,指着船道:“两样东西拿来了。”
“先别急,柴油桶帮忙搬上来,另外的先放着。”
“好嘞。”
不少人就看到几个青年,娴熟架起了跳板,把一只柴油桶滚到岸边,然后抬到了二十三号门前。
许灼取了点东西,跟着梁大晓乘水泥船往回走。
快到村子东头时,找个岸滩停下。
他先是去敲了敲门,等茅淳珊开门后,便让人把缝纫机搬了进去。
“谢了大晓,给兄弟们买几包烟吧。”
许灼直接递过去一张大团结。
又给随船所有人发了一块钱,给船夫发了五块。
一众人拿了钱,连忙道谢。
等人离开后,茅淳珊看着放在有些简陋家里的缝纫机,一时间瞪大眼睛发愣,还没有回过神来。
她当时只以为许灼是开玩笑。
缝纫机这东西,可是三转一响之一。
这玩意儿便宜的也要一百三十多,许灼两万块红砖才花了多少钱?
“这太贵重了,不能放我这,万一我弄坏……”
“没事的,一台机器而已,我还有东西要麻烦您做呢。”
说着,许灼就把设计图和两匹棉布料拿出来给她看。
跟她商议了一下里面的问题。
“小许,这里……”茅淳珊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这里走针是不对的。缝合线只能在肩头,不能在腋下,因为这是短袖。袖口这里要另外裁片缝合。缝合后,缝合线是在下面,而不是上面,不然穿着不舒服。还有这里,尺寸太窄了,绷在手上会很难受,要宽一点才行。”
“淳珊姐你讲得真对,还是你经验足。”
“我做的衣服多,自然知道这些。”
“那反正外观是这样外观,具体不合理的地方,淳珊姐你要是发现,就麻烦修改修改,图纸回头我还要拿走……”
因为要看图纸,两人说话时难免靠得近了些。
刚说到这里时,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暴喝。
“好你个茅寡妇!老子面前装贞洁烈女!现在却大白天私会小白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