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丑陋老者,是地道的金陵本地人,家里也算小有资产,日常被人奉承惯了,唯一的喜好就是搜罗美女当小妾。
他年纪大了,儿孙不好跟他计较,只能当看不见。
丑陋老者今日心血来潮,没带下人,自己一个人出门,漂亮女子没到手不说,居然被人打掉了一颗牙!
这口气发不出去,越想越生气,几欲气死,也担心黛玉和孙悟空真的是惹不起的官宦人家公子哥,遂想了个坏点子,招来几个下人,如此这般说了一番,下人立即领命而去。
丑陋老者阴恻恻地笑起来:“哼!管你是什么来历,遇到这‘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的薛家,任你是谁都讨不了好!”
小莲的第一个买家姓冯,那冯家公子冯渊,是本地一个乡宦之子,从小父母双亡,只他一人守着些家产,被一个老家人看护长大,如今已年满十八岁。
这冯渊自幼厌恶女子,自小到大近不得女子之身,结交的朋友都是男子,家中下人也都是男子。
谁知遇到赵五卖丫头,冯渊一眼就看中了小莲,不管银钱多少就要买来。
他对小莲一见钟情,心里再放不下别人,家里又无长辈,以为赵五是小莲亲爹,就跟赵五说要娶小莲为妻,并指天发誓日后再不会纳小妾,只对小莲一人好。
除了买人的银钱,担心小莲日后无娘家傍身心中不安,又另外给了聘礼,约定三日后过来迎娶小莲进门。
赵五能多得钱财,喜还来不及,自然无有不应的。
第二日赵五带着小莲去街上添置衣裳,正好遇到同样出来闲逛的薛蟠。
薛蟠此人,同样是金陵人士,幼年丧父,寡母溺爱,如今老大无成,大字不识几个,天天斗鸡走马,游山玩水。
仗着家中有钱有势,横行霸道惯了,不过十五岁,已经是金陵一霸,人称“呆霸王”。
薛蟠看小莲貌美,随手扔下几十两银子,就要强行将人带走。
赵五拿着银子苦苦哀求,说要让女儿忙完家中之事,还要写契书,到时候再收拾行李,好上薛家。
薛蟠一想也是,就同意了,和赵五约定了两日后来接小莲去薛家。
薛蟠抢人这事给了赵五一个启发,他忖度着卖一家也是卖,两家也卖了,这再卖个第三家,不更是美事一桩?
届时他拿着银子遁走,小莲就留给他们争抢去吧,拿着银子自在逍遥岂不是美哉?
这才有了今日小莲被卖第三次之事。
此时黛玉等人已经到了赵五租住的房舍里,坐在院子里说话。
赵五亲手端来两杯茶,放在孙悟空和黛玉面前,为难道:“两位公子说了一路的话,口渴了吧?喝口茶解解渴。我看你们家大业大的,恐不知平民老百姓的难处。
小人上有老下有小,老父母年迈多病,吃的药动辄几十两,家底都被掏空了,亲戚朋友都借遍了。
除了这个女儿,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都是生了大病,需要银子。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卖女儿?”
黛玉静静听着,不知道这拐子怎么突然卖起苦来。
孙悟空不耐烦道:“别啰嗦,你就直说要多少银子!”
赵五笑道:“我就知道公子大方爽气,我也不多要,五百两银子。”说着伸出了一个巴掌比划。
“五百两?”黛玉就算再不知事,也曾听王熙凤念叨过家大难管,一个好的丫鬟,就像袭人这种,不过三四十两银子,这赵五居然敢狮子大开口要五百两?
小莲依然是低着头,嘴角泛起冷笑,敲骨吸髓不外如是了。
赵五苦着脸:“还望两位公子体恤,小莲已经卖了两家,我既然要毁约,就得双倍赔偿人家银子,冯家公子的要赔二百两,薛家公子的一百两,剩下的银子还要给家里人看病拿药,不得不多要些……”
“冯公子怎么给的比薛家的多?”黛玉好奇。
“小公子有所不知,冯公子对小莲一见钟情,决意娶她,除了买人的银子,另外多给了一百两当作聘礼。”
孙悟空笑道:“你也真是个‘疼’女儿的,有人真心娶你闺女做正头娘子,你偏让她当丫鬟,啧啧。”
“惭愧惭愧……实在是,家中多负累。”赵五打着哈哈,“公子,你们看天色不早了,赶紧喝了茶,给了银子,早些带小莲走吧。”
赵五见他们动都不动,以为两人嫌弃这杯子脏,又道:“这茶杯我已经洗了数遍,干干净净,公子尽管放心饮用。”
见孙悟空和黛玉依然没有喝茶的意思,心里不由得着急起来,起身就要端起杯子递给两人。
“你先去将卖身契写好,签了字,这五百两就给你。”孙悟空掏出几张银票,给赵五看了眼,又收回去。
赵五一看是全国流通的大钱庄,放下心来,道:“你们稍等,我这就去取。”走之前又看看小莲,不放心道,“伺候贵人用心着些,休得胡言乱语,惹了贵人厌弃。”
小莲低低应是。
待得赵五一走,立马道:“小公子,这茶不能喝,里边下了蒙汗药!你们快走吧,他不是诚心卖我,你们的人和银子,他都想要!”
“莫急,大圣厉害得很,我们有法子对付他,总要带你脱离这狼窝虎穴。”黛玉柔声劝道。
小莲悬着的心就这么放下来了,她死死抿住嘴唇,怕自己忍不住哭出声来,惹得赵五怀疑,坏了两位公子的大事。
赵五也怕小莲坏事,不过几息时间就取了契书过来。
黛玉接过细细地看了一遍,果然是小莲的卖身契,除了籍贯,上边还有赵五和小莲的签名。
“小公子不用担心是假,冯家说娶小莲过门后,就要给她消了奴籍,卖身契交给小莲保管就成。薛家根本没提这事,他们在衙门有人,不在乎这张契书。”赵五解释道。
黛玉点头:“这张卖身契确实是真的,大圣,将银票给他吧。”
孙悟空不想这么麻烦,用法术变出五百两银票,递给了赵五。
赵五喜不自胜,又端起茶水要递给二人:“恭喜两位公子得一美婢,日后定能事事顺遂,春风得意。
还请饮了此杯再走,也是小人的一番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