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解释,观望众人相继恍然,大家若有所思地点着头,三五成群窃窃私语着。
此时,桑觅的手还是没擦干净,不过,已有所回神,听着谢风弦这番话,模模糊糊的脑海中,却全是谢择弈,尽管,他此时就在她身边。
谢风弦意有所指地说道:“在杯子上动手脚的人,实在其心可诛。”
萧沛灵涨红了脸,一时有些下不来台。
谢风弦看向跪在地上的婢女,厉声问道:“是谁,指使你暗害谢小夫人?”
“奴婢、奴婢没有……”
婢女双手撑地跪着,哆哆嗦嗦无从回答,支支吾吾,没能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萧沛灵忽然反应过来,上前两步,猛的一脚踹在了婢女的背上,将她踢倒在地:“原来是你这贱婢,破坏本宫雅会!”
婢女吓得惊叫一声,面色惨白倒在地上。
萧沛灵愤愤然喊道:“来人,把这贱婢拖下去杀了!”
“公主、公主饶命啊!公主——”
婢女连连惊呼着求饶,不断磕着头。
她爬向萧沛灵,颤巍巍地抱住了她的一条腿:“不是奴婢、不是!公主饶命,公主救救奴婢!公主殿下,奴婢都是——”
婢女惊惧的话未完全说完。
萧沛灵已满含嫌弃用力一脚将她踢开。
倒在地上的婢女泪流满面,恐惧不已。
两名侍卫上前来,拖住了婢女的肩膀,将她拉了起来,谢风弦抬手阻拦,势要留下此人,将今日的事情问个明白,萧沛灵自是不依,催促着侍卫动手,场中气氛顿时又变得不寻常起来。
其中真相,事情缘由,眼下已是不言而喻。
桑觅看着那个只知道磕头求饶的婢女,只觉得,替公主办事真可怜。在萧沛灵面红耳赤中,桑觅混混沌沌地走上前,扯住了她的衣裙,继续擦手。
萧沛灵觉察到有人扯了自己的衣裳,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桑觅抹着手,一脸呆愣茫然。
“我、擦手……”
萧沛灵气得不行:“你这个傻子!”
愤怒中,她又伸手打向桑觅。
沉默许久的谢择弈忙一把拉过桑觅:“公主殿下,眼下有歹人暗害,还是尽快查出真相为要紧,毕竟,公主殿下您金尊玉贵,身边出了小人,不可不慎重。”
众人的视线,齐聚场中。
萧沛灵被架着,进退两难之际,太子萧常肃走了过来,直截了当地给了决断:“皇妹,够了,到此为止吧,着人带受惊女眷下去休息,速速将这个贱婢拉出去杀了,蜂房看守不力,一并处置!”
侍卫很快将求饶的婢女拖走,与此同时,一行人得令上前,送参宴众人去别处歇息,无谁有异议。萧常肃说话间,视线从谢风弦身上,转向谢择弈,其用心,已是不言自明。
一点小事,闹到这个地步,已失体统。
差不多就得了。
给出最后的台阶,萧常肃略显不耐,拂袖离去,杨珺瑶带着一众仪仗跟上他,两人俨然有种,在场诸位若再要闹大,那也跟他们没关系的态势。
萧沛灵气得浑身发抖,双手紧紧地握拳,指甲都快要嵌进肉里去了,嘴唇也被咬得发白,从牙缝里挤出一声不甘心:“皇兄!”
萧常肃一走,怀王简单宽慰了萧沛灵两句后便告别,谢择弈连告退的话也懒得给他们,带着桑觅离开,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瞥了谢风弦一眼。
谢风弦眼睁睁地看着自家胞弟将自己视若无物,一时有些尴尬,片刻后才想起告退离开。他孤零零地走着,边走边嘀咕:“好心没好报……”
……
空阔的梅林中,渐归平静。
甫回望京的梁王萧殊羽,与他的几个亲信,皆是一脸不明所以。萧殊羽默然伫立一会儿,缓步来到萧沛灵身边,安慰道:“皇妹,别生气了。”
萧沛灵心中感动,望向萧殊羽的眼神,却满含控诉:“还是羽皇兄你待我好,始终记挂着灵儿,不像太子哥哥他……”
萧殊羽打断了她的话,解释道:“太子哥哥他辅佐国事,多有忙碌,难免心情不好,况且,这次的事情,那么多人看着,人证物证俱在,他也没办法。”
萧沛灵又急了起来。
“皇兄,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是我……”
萧殊羽摇头,温和道:“皇兄没有这么说。”
萧沛灵恨恨道:“皇兄,你根本不明白,这谢五郎有多欺人太甚,他拒我也罢,若是娶了个才貌出众的高门贵女,我倒也会成全他们,可他太过分了,屡屡冷眼待我,又横插一杠,拦阻太子哥哥纳良媛,这般以下犯上,天家威严何在?日后太子哥哥登基,必然没有他们谢家好果子吃,眼下他就是仰仗着父皇宽厚,才这么为所欲为……”
萧殊羽随口应付着,不断地安慰她。
眼底的鄙夷之色,已是难以掩藏。
自己这个不知人间烟火的蠢妹妹,执着于她的男女私情,对朝堂局势可谓一无所知,且不说谢择弈在天子眼中如何,就说桑明容,那也不是任由她一个公主随意揉捏的存在,他可是滴水不漏做了二十年的人臣。
至于她所说的太子登基……
谁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以后呢?
就在兄妹两人亲睦之际。
倏然,回到蜂房的蜂群,又嗡嗡叫着,大片大片地飞了过来,径直朝着萧沛灵涌了过去,她吓得手忙脚乱,胡乱拍打着。
“啊啊啊啊啊——”
“滚开、滚开啊——”
“滚开,你们这些小畜生!!”
萧殊羽也微微惊了惊,抬手驱赶蜂群的混乱中,他嫌弃地推了萧沛灵一把。
周围的婢女侍从慌慌张张地挤到萧沛灵身边,帮她驱赶蜂虫,又是绕着她蹦跳,又是在她华贵的衣裳上拍来拍去。
萧沛灵整个人,狼狈至极。
脸上接连被叮了几个包。
好一番折腾,蜂群才被赶走。
“呜呜呜呜……”
蜂群散去,萧沛灵颓然坐在了地上。
面上的妆,早已被她哭花。
萧沛灵扯了扯自己脏乱的华服,咬牙道:“皇兄!此等奇耻大辱,教我如何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