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的大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也仿佛将她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顾婉清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略微起伏的胸口,迈步走向议事堂。庭院里,桂花的香气弥漫,却掩盖不住空气中隐隐的紧张气氛。
议事堂内,蒋老太爷端坐于主位,他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睛,仿佛能洞悉一切。蒋家的几位叔伯和堂兄弟分坐两侧,他们的表情各异,有冷漠,有怀疑,也有探究,像一幅意味深长的群像图。顾婉清的出现,无疑打破了堂内的沉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让她感到如芒在背。
“婉清,你来了。”蒋老太爷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听不出喜怒。
顾婉清微微屈膝行礼,“见过老太爷,各位叔伯,各位堂兄。”她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而恭敬,但握紧的双手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她刚在红木椅上落座,蒋三堂哥便迫不及待地开口了。“弟妹,听说你最近在外面很是活跃啊,连钱掌柜都对你赞不绝口。”他语气里带着一丝阴阳怪气,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顾婉清不动声色地回道:“三堂哥过奖了,我只是尽自己所能,为蒋家出一份力而已。”
“哦?是吗?”蒋三堂哥挑了挑眉,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挑衅,“既然弟妹如此有本事,不如帮我们解决一个难题吧。”他顿了顿,从桌上拿起一叠文件,“这是我们最近打算投资的一个项目,但是遇到了些瓶颈,不知弟妹有何高见?”
顾婉清接过文件,快速地浏览了一遍。这是一项关于拓展海外商路的计划,看似前景广阔,实则暗藏风险。这是蒋三堂哥故意给她设下的圈套,想要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
她轻轻地放下文件,抬眸看向蒋三堂哥,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三堂哥,这个项目的确很有潜力,但也存在一些问题……”
她的话音未落,一旁的钱账房便忍不住插嘴道:“顾夫人,这可是我们蒋家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的项目,你一个妇道人家,能看出什么问题来?”他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和轻蔑,显然对顾婉清之前的成功心存芥蒂。
顾婉清没有理会钱账房的冷嘲讽刺,而是将目光转向蒋老太爷,语气坚定而自信地说道:“老太爷,各位,我认为这个项目……”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蒋三堂哥脸上,“风险太大……”
顾婉清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蒋三堂哥脸上,“风险太大,不适合蒋家目前的状况。”她语气平静,却掷地有声。
“哦?风险太大?”蒋三堂哥冷笑一声,“那弟妹倒是说说,这风险从何而来?”他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嘲讽,似乎认定顾婉清不过是故弄玄虚。
顾婉清不慌不忙地展开手中的文件,指着其中一处说道:“三堂哥请看,这海外商路虽然利润丰厚,但路途遥远,海上风险莫测,运输成本高昂。而且,我们对海外市场并不了解,贸然进入,很容易造成货物的积压和亏损。此外,”她顿了顿,目光转向钱账房,“钱账房先生应该比我更清楚,蒋家目前的资金链并不宽裕,如果将大量的资金投入到这个项目中,一旦出现问题,将会对蒋家的整体运营造成巨大的冲击。”
她条理清晰地分析着项目的利弊,每一个观点都切中要害,让在场的人都听得频频点头。就连一直对顾婉清心存偏见的钱账房,也不得不承认她分析得很有道理。
顾婉清并没有就此打住,她接着说道:“我认为,与其冒险拓展海外市场,不如将重点放在巩固和发展现有的国内市场。我们可以通过提高产品质量,降低生产成本,以及开拓新的销售渠道来增加利润。同时,还可以适度投资一些低风险、高回报的项目,比如……”她略一沉吟,“比如收购一些濒临倒闭的小作坊,整合资源,扩大生产规模,从而提升蒋家在行业内的竞争力。”
她侃侃而谈,语气自信而从容,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提出的方案,既稳妥又具有可操作性,让在场的人都为之眼前一亮。蒋老太爷更是频频点头,眼中露出了赞赏之色。
反观蒋三堂哥,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原本想要刁难顾婉清,没想到反被她狠狠地打了脸。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能尴尬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坐在角落里的蒋云泽,一直默默地注视着顾婉清。看到她如此出色地应对家族成员的刁难,他的眼中充满了骄傲和钦佩。他偷偷地给她使了个鼓励的眼神,还轻轻地挑了下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顾婉清捕捉到了他的眼神,心里暖暖的,脸也微微一红。
虽然解决了蒋三堂哥的难题,但钱账房在一旁却眉头紧锁,似乎又在酝酿新的问题。他拿起茶杯,轻轻地吹了吹漂浮的茶叶,眼神闪烁不定,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会议结束后,顾婉清快步走出议事堂,这只是开始,未来的挑战还很多。她来到自己的商业办事处,推开门,看到顾家的商业伙伴正焦急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看到她进来,他立刻迎了上来,“夫人,出事了……”
顾婉清步履匆匆,绣鞋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与她此刻略显焦躁的心情形成鲜明对比。议事堂上一番唇枪舌剑,她虽应对自如,却也耗费了不少心神。如今蒋家事务错综复杂,她既要周旋其中,又要兼顾自己的商业布局,着实不易。
推开办事处的木门,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扑面而来,这味道让她感到一丝安心。然而,顾家商业伙伴焦急的踱步声却打破了这份宁静。他身形瘦削,一身青衫,眉头紧锁,手里不停地转动着一枚玉扳指,仿佛有什么心事压在心头。
“夫人,出事了……”他看到顾婉清,立刻迎了上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慌乱。
顾婉清心中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缓步走到桌边,优雅地坐下,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这才缓缓开口:“何事如此惊慌?”
伙伴的视线在她平静的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在犹豫该如何开口。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一丝埋怨:“夫人,上次的事情,虽然您解释清楚了,我也相信了您。可是……可是如今您在蒋家事务上投入如此多的精力,我……我担心……”
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顾婉清明白他的意思。上次,她为了解决蒋家一个棘手的生意难题,不得不挪用了办事处的一部分资金,虽然最终事情圆满解决,资金也如数奉还,还额外带来了不少收益,但这件事情还是让这位谨慎的伙伴心存芥蒂。
“您是担心我无法全心投入到我们的生意中来?”顾婉清放下茶杯,目光直视着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伙伴的脸色微微一变,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搓了搓手,语气有些尴尬:“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我知道你的顾虑。”顾婉清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柔和了一些,“蒋家事务确实繁杂,但我也从未放松过对我们生意的关注。我心中已有规划,保证两边都能兼顾,不会耽误我们的发展。”
伙伴的眉头依旧紧锁,显然并没有完全被她说服。他叹了口气,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沉默不语。
顾婉清看着他略显萧瑟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光靠言语是无法彻底打消他的疑虑的,唯有拿出实际的成果,才能让他真正安心。她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的纸,缓缓展开,放在桌上,轻轻推到伙伴面前。
“这是什么?”伙伴疑惑地拿起那张纸,展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迹,似乎是一份商业计划。
顾婉清站起身,走到他身旁,指着纸上的内容,缓缓开口:“这是……”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一个新的商机……”
顾婉清指着纸上的内容,缓缓开口:“这是……一个新的商机,南方丝绸之路最近战乱平息,商路即将重新开放。我们提前囤积一批上好的丝绸和瓷器,待商路一通,便可高价售出,获利颇丰。”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只是初步的计划,我已派人打探消息,确认商路何时开放,以及哪些货物需求量最大。我们还可以与一些南方商人建立联系,提前签订合约,确保万无一失。”
伙伴的眉头逐渐舒展,眼中渐渐燃起了一丝兴奋的光芒。他仔细地看着计划书上的内容,不时发出赞叹的声音:“妙啊!真是妙啊!夫人果然目光如炬,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越看越激动,之前的疑虑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财富的憧憬。
顾婉清见他如此兴奋,心中也感到一丝欣慰。她继续说道:“这批货物我们可以从江南一带采购,那里的丝绸和瓷器质量上乘,价格也相对合理。我已经联系了几个可靠的供货商,他们可以保证货物的品质和数量。”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此外,我们还可以考虑与一些镖局合作,确保货物运输的安全。”
伙伴不住地点头,眼中满是钦佩之色:“夫人考虑得真是周全!我原先的那些顾虑,真是多余了!”他激动地搓着手,仿佛已经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流入囊中。“有了夫人的运筹帷幄,我们这次定能大赚一笔!”
顾婉清微微一笑,这个计划的成功,不仅仅是因为她发现了商机,更重要的是她对市场的精准把握和对细节的精益求精。她从小耳濡目染,对商业有着天生的敏锐嗅觉,总能发现别人忽略的商机,并将其转化为巨大的财富。这便是她独特的金手指,也是她在这个时代立足的根本。
伙伴兴奋地讨论着计划的细节,顾婉清耐心地解答他的疑问,并不断完善计划,力求做到尽善尽美。两人商讨良久,直到夕阳西下,才最终敲定了所有细节。
伙伴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办事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顾婉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也露出一丝浅笑。这次的合作不仅能带来丰厚的利润,更能巩固她和伙伴之间的信任关系,为未来的发展奠定坚实的基础。
她回到桌边,整理着桌上的文件,心中却隐隐感到一丝不安。她想起最近在蒋家花园里听到的一些风言风语,说她不安心相夫教子,只顾着自己的生意,甚至有人说她与外男有染。这些谣言虽然荒谬,却让她感到一丝危机。她揉了揉眉心,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看来,有人不想让我好过……”她低声自语,拿起桌上的茶杯,却发现茶水早已凉透。
这时,门外传来丫鬟翠儿的声音:“夫人,老夫人请您去一趟后花园……”翠儿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
翠儿的声音让顾婉清心中那丝不安迅速扩大。她放下茶杯,起身跟着翠儿走向后花园。夕阳的余晖洒在花园小径上,斑驳的光影却无法驱散她心中的阴霾。
后花园里,几位夫人正围坐在一起,气氛却异常沉闷。老夫人坐在正中央,脸色阴沉得可怕。看到顾婉清走近,她冷哼一声:“你来了。”
顾婉清微微福身,语气恭敬:“老夫人唤媳妇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老夫人还未开口,旁边一位穿着华丽的夫人便阴阳怪气地说道:“婉清啊,最近花园里可不太平,有些关于你的流言蜚语传得沸沸扬扬,你可知道?”
顾婉清心中一沉,果然又是那些谣言。她故作惊讶地问道:“不知是何流言?媳妇一向安分守己,从未做过任何出格之事。”
“哼,安分守己?”另一位夫人冷笑道,“有人说你成日不着家,在外与男子私会,还说你……”
接下来的话,顾婉清没有听进去,她只觉得一股怒火在胸中燃烧。这些谣言比之前的更加恶毒,更加不堪入耳。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道:“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污蔑!媳妇从未做过这些事,请各位夫人明察。”
老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婉清,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你最近确实经常外出,也难怪会惹人非议。”
顾婉清知道,解释再多也无济于事,这些夫人早已对她心存偏见,无论她说什么,她们都不会相信。她皱起眉头,心中暗想:一定要找出散播谣言的人,才能彻底平息这场风波。
接下来的几天,顾婉清暗中调查,发现蒋大丫鬟经常在花园里与其他丫鬟窃窃私语,而且每次她出现,她们都会立刻停止交谈,神色慌张。顾婉清心中有了怀疑,但她需要确凿的证据。
她故意制造了一些机会,让翠儿接近那些小丫鬟,套取她们的话。果然,翠儿打听到,是蒋大丫鬟指使她们散播谣言,而且这次蒋大丫鬟更加狡猾,她找了几个小丫鬟一起作伪证,让她们互相佐证,使得谣言更加可信。
顾婉清掌握了这些证据,心中冷笑。是时候反击了。她正盘算着如何揭露蒋大丫鬟的阴谋,却意外地收到了周厨娘递来的一个小纸条。
顾婉清打开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字:“今晚,后厨房见。”夜幕降临,后厨房里弥漫着淡淡的饭菜香,却掩盖不住空气中一丝紧张的气氛。顾婉清按照约定来到后厨房,周厨娘早已等候在此。昏暗的灯光下,周厨娘的神色显得格外凝重。
“顾夫人,老奴知道您这次受了委屈,这些东西或许能帮上您。”周厨娘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递给顾婉清。
顾婉清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些信件和账簿。她快速浏览了一遍,脸色渐渐变得阴沉。这些信件是蒋大丫鬟与外界联系的证据,而账簿则记录了她贪污蒋家财物的明细。
“这些东西你是怎么得到的?”顾婉清压低声音问道。
“老奴在蒋家多年,对府里上下的事情都略知一二。这蒋大丫鬟平日里嚣张跋扈,得罪了不少人,老奴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拿到这些证据。”周厨娘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坚毅。
顾婉清感激地看了周厨娘一眼,心中有了计较。第二天一早,她便带着这些证据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和其他几位夫人正在用早膳,看到顾婉清突然出现,都有些惊讶。
顾婉清不慌不忙地将手中的布包放在桌上,说道:“老夫人,媳妇今日前来,是为了澄清之前的谣言,并揭露一个隐藏在蒋家多年的蛀虫。”
她的话音刚落,蒋大丫鬟便从门外走了进来。她看到顾婉清手中的布包,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顾婉清没有理会蒋大丫鬟的反应,将信件和账簿一一展示给众人看。那些信件和账簿上的内容,清晰地记录了蒋大丫鬟的罪行。
老夫人和其他夫人看完证据,都震惊不已。她们没想到,平日里看似忠心耿耿的蒋大丫鬟,竟然背地里做出如此龌龊的事情。
蒋大丫鬟见事情败露,顿时慌了神,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然而,证据确凿,她的一切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老夫人勃然大怒,下令将蒋大丫鬟关押起来,听候发落。
这场风波终于平息,顾婉清也洗清了身上的冤屈。当晚,蒋云泽回到家中,得知此事后,紧紧地抱住顾婉清,在她耳边轻声安慰:“婉清,辛苦你了。”
顾婉清靠在蒋云泽的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心中充满了感动。
虽然谣言再次被平息,但蒋家还有些长辈对顾婉清的态度依旧不明朗。要彻底获得他们的认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顾婉清走进蒋家家族议事堂,看到蒋老太爷一脸严肃,蒋三堂哥和钱账房在一旁窃窃私语。她深吸一口气,知道新一轮的刁难即将开始……“老爷,三少爷,钱账房,不知找媳妇有何事?”
顾婉清走进蒋家家族议事堂,一股沉闷的气息扑面而来。高悬的牌匾上,“明德惟馨”四个大字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凝重。蒋老太爷端坐在太师椅上,神情严肃,手中的龙头拐杖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蒋三堂哥和钱账房则在一旁窃窃私语,时不时地瞟向顾婉清,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着平静的微笑,心中却明白,新一轮的刁难即将开始。
“老爷,三少爷,钱账房,不知找媳妇有何事?”顾婉清语气恭敬,姿态谦卑,仿佛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一无所知。
蒋老太爷缓缓睁开眼睛,浑浊的目光落在顾婉清身上,带着审视的意味。“婉清啊,你嫁入蒋家也有段时间了,老夫想看看你对家族事务的了解程度。”
顾婉清微微垂首,“媳妇愚笨,还需多多学习。”
蒋三堂哥站起来,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既然如此,嫂嫂,我这里倒是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他拿起桌子上的一本厚厚的账册,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条款说道:“这是咱们蒋家在城外的一片土地,近年来收成不佳,族里打算将其重新分配利用。这片土地的地形复杂,分为山地、丘陵和平原三部分,面积和肥沃程度各不相同。我想问问嫂嫂,你有什么好的分配方案,既能保证公平公正,又能最大限度地提高土地的利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