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文斌又不是省城市委书记，哪能管得了你们两位大老板啊。”秦书墨笑着道，“何况他还是在欠发达县区工作，在省城连我都不如，还能让你们两位大老板当做领导？在省城就算是我要半点什么事，求你们二位都未必管用，覃文斌说句话就有那么厉害？”
朱广培神色倏然阴沉，淡淡道：“秦书墨的事情我也是最近才听说，没想到……”
“上次找我的好像就是你朱广培吧，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时候呢。”秦书墨在覃文斌顺手拉开的椅子上坐下，拿起消毒碗筷似乎在认真地检查，嘴里却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朱广培的话。
朱广培没想到秦书墨这么不给他面子，当场一手按着桌子似乎要掀桌子。
覃文斌在秦书墨旁边坐下，环顾了一圈还算眼熟的老同学们，淡漠瞥过朱广培史洪波，一手食指在高脚杯上一弹。
砰的一声，高脚杯碎裂！
这一下震慑住了毫不掩饰自己是社会人，甚至是社会大哥的朱广培。
他不知道覃文斌这一手其实是技巧使然，他只看到覃文斌人高马大一看就能打他三五个，而且他自己手握实权担任县委书记，他老婆更是名门出身、主政一方的市委书记。
这一下朱广培胆怯了。
他好勇斗狠坚信武力至上，所以他畏惧国家干部。
他比谁都明白只有掌握着大权的那些人，那才是真正能决定一方命运的人物。
他？
好勇斗狠的一个真社会边角料、被别人推出来当傀儡的废物罢了。
于是，朱广培非常识相的放下那只手，干笑一声问覃文斌：“你们家大领导这么忙，连同学聚会都不陪着你？”
“陪着我干什么？”覃文斌好奇，“你从哪得到的经验，老同学聚个会家属都不放心？”
“啊，那倒不是，网上不都说了吗，老同学聚会经常容易出点问题，何况你和秦书墨，是吧？”朱广培笑道。
“我们没那么下作，我老婆也没那么愚蠢。大家点好菜了？别喝酒了吧，”覃文斌放下菜单，顺手摸出二百块钱压桌子底下，“弄坏了人家的一个餐具就得赔偿，大家别见笑。”
朱广培顿时憋得说点什么不是，不说点什么也不是。
他给史洪波使了个眼色。
可史洪波是讨好他，但那也是个滑头。
他得罪不起社会大哥，就能得罪得起家庭背景通天的县委书记？
好在有其他同学打圆场，这件事才这么过去。
饭局开始，朱广培表示要做东。
史洪波自然捧场。
可今天来的大部分人都知道朱广培是个什么人，谁愿意吃他的请客？
于是覃文斌一说“违反规定”，大部分人纷纷响应，那就只能最后成了AA制。
朱广培又提起酒杯并试图道德绑架：“我说，都老同学了啊，喝杯酒不至于有什么吧？”
“八项规定精神在那摆着呢，我们就不好举杯了，大家年纪也不小了，高高兴兴来聚餐，平平安安回家去最好。”秦书墨接着覃文斌的不给面子，又一次不给朱广培面子。
在座的也有好几个公务人员，见有人带头，其他人自然也倒扣酒杯连连致歉。
朱广培眼里凶光毕露，可在覃文斌的威慑下他没敢勉强任何人。
至此，就连本来打算起哄让谁跟谁喝交杯酒的史洪波都没敢造次。
当年的老同学现在有权有势了，他不敢得罪也得罪不起。
不久，这一顿注定要不欢而散的饭吃完，服务员进来一结账，有不少人面露难色。
这一桌饭按照覃文斌的估计至少三五万，哪想到看着平平无奇的淮扬菜，这么一桌居然要六万多，平摊下来那就是一个人两千多。
三十出头的人，不是每个人都实现了财富自由的。
覃文斌都感觉到有点肉痛。
他就是请那俩老头儿吃饭，吃大餐也没吃过这么贵的，要是敢找动不动三四千的饭店，俩老爷子得下手抽他。
这时，秦书墨暗暗给他使眼色。
覃文斌一怔，连忙摇了摇头。
结账的时候，朱广培吊着牙签跟小马哥似的往那一坐就等着有人拿不出钱看笑话。
那秦书墨的意思是，咱们不欠他们人情。
她手里还有点存款，她的意思是让覃文斌想个办法让她来掏钱。
可覃文斌体谅她现在日子过得艰难，哪可能让她掏钱。
稍一想，覃文斌便有了主意。
几万块钱他拿得出来。
不料秦书墨想错了，她以己度人，觉着覃文斌嘴上说和李亭妮的夫妻感情很好，实际上他可能在人家高门大户过的也不容易。
于是秦书墨笑道：“好了好了，大家都同意AA制了，那这次饭局就是AA制的了。这两年来我这里发生的事情很多，有人坑我，有人帮我，不管怎么说还是帮我的人多，帮到的也多，今天我来尽一番心意，还是我来结账吧。”
“哎哟，秦书墨离婚费拿了多少啊？以前你可没这么大方！”朱广培当即坐了起来。
秦书墨一把按住覃文斌，微微一笑道：“那老头给我留下了几吨烧掉的纸钱，要不要改天我给你送过去？嗯？”
覃文斌长长出了一口气。
他很少能相信别人，这次虽然帮了秦书墨但他心里对秦书墨还是防备居多。
他防着这个漂亮的老同学和别人挖坑陷害他。
现在好了，秦书墨直接和朱广培撕破脸就意味着她说的都是真的。
在接下来斩断以朱广培为傀儡的某些势力伸手那个水利工程的战斗中，他又有了这么一位可靠的老同学帮助他。
“那就书墨这次请客吧，回头有时间再聚，人可能就更多了，我从今天起得多存点私房钱，到时候咱们不让书墨再出就是。”覃文斌提议。
几个公务人员也跟着溜缝儿。
他们不是拿不出那点钱，只是都不想让别人难看。
虽然他们未必也是走阳关大道的人，但也绝不是和朱广培一样走独木桥必将摔死的那种下三滥货色。
就这样，这场聚会眼看着结了账要不欢而散。
忽在此时，又有人来了。
还是熟人，而且来人一推开门进了包厢朱广培便露出得意的笑容，矜持的站起来要表达一番欢迎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