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像是没有见到乔云儿眼中的冷意一般,只是看着成排的屋子正打量着猜想哪一间才是她的房间。
“我是来给你当丫头的,自然是要和你住一间,这样也方便照顾你的起居啊。”
铃铛说得理所当然,也没有觉得要她一个大户人家的丫头来伺候她一个乡下丫头有什么不妥。
可她这样的想法,却是惊得乔云儿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原本以为家里住进来一个大小姐,却没想到是来了一个田螺姑娘。
铃铛看着乔云儿愣在了原地,半天不回答她的话,抬手轻轻拉了拉她又道:
“怎么不说话了?你到底住哪间屋子啊,我好去收拾收拾。”
乔云儿被她这么一拉,才回过神来,她忙摆了摆手,带着几分歉疚道:
“哪里能你照顾我呢。谢公子既然把你托付给我了,我自然是会好好照顾你的,你安心住下便是,这里没有人会拿你当丫头使唤。”
“那怎么能行?”
铃铛听乔云儿如此说,当即便不满意道:
“我来的时候,公子是再三交代过我的,我来乔家是来给你当丫头使唤的,不是来这里当小姐的。
公子可是说了,要是让他发现了我来这里什么也不干,以后也就不必回谢家了。
公子说他把我送过来已经给你带来诸多不便,若还让你把我像个小姐一样的供着,他可没有那个脸。
所以,云儿姑娘,你就当帮帮我呗,要是被公子发现了,我以后再难有立足之地了。”
铃铛一边说着,一边可怜巴巴的朝着乔云儿求情。
乔云儿看着她那个模样,顿时便笑了起来。
真是搞不明白,这时代的人,怎么还有上赶着给人当丫头使唤的癖好不成?
其实,只要他们不说,他谢子恒又怎么知道铃铛在她家里是怎么过的。
最后,在铃铛的坚持下,她还是如愿的搬进了乔云儿的屋子里。
那屋子里比较宽,乔云儿让人在外间支了一张小床,又拿来了一扇屏风拦着,倒是在一个屋子里隔出了两个小空间来。
乔云儿帮着铃铛一起收拾着屋子,看到她从包裹里拿出来的衣服,竟是比她们寻常穿的也不差,便好奇的问道:
“铃铛,我只知道谢家在府城,却是一直没有刻意去打听过谢家的背景。
这谢家在咱们湖州府是名门望族吗?”
若非名门望族,怎么一个小丫头身上穿的衣服,竟也是这样好的料子。
铃铛听了乔云儿的这话,原本还手脚麻利的收拾着被褥的她顿时停下手来,不可思议的朝她看去。
“你……你竟不知道我家公子的家世?”
“不过萍水相逢,有几分交情而已,我需要知道吗?”
乔云儿不解的问。
若是一开始她还想着对贵人攀附一二,可后来他们家的作坊与官府合作了,她便觉得实在没必要去刻意攀附了,只当他是个普通朋友相交罢了。
她又不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又何必处心积虑的去打探,完了,还让人觉得她居心不良,到头来得不偿失。
“我家公子一看就身份不凡,并且还是那样的人才出众,你难道都没有什么想法吗?”
铃铛不可思议的问。
乔云儿木然摇头。
“我能有什么想法,他又不做生意,我就是想图他的钱财,总不能伸着手向他要吧?”
“傻呀你。”
铃铛恨铁不成钢,想到谢子恒对乔云儿的那份特别,心中就有些着急。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放长线钓大鱼,要是跟了我们公子,日后便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
“跟了他?”
乔云儿满脸奇怪的看上铃铛,随即反应过来她的那个跟字意味着什么,满摇头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给他做妾?又或是给他做个见不得光的外室?”
铃铛看着她恍然大悟的模样如小鸡啄米般的点了点头。
乔云儿顿时就被她那模样给气笑了。
这小丫头,顶天了年纪也不超过十六岁,怎么小小年纪就脑子里全是这些东西啊?
“什么馊主意。别说谢公子没有这个意思,就算是有,我也不可能去给别人做妾的。
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我自己可以靠着的努力得来,你看看我们现在的日子,衣食不愁,我要是愿意,一样可以买一堆人来伺候,干嘛非要那么想不开去给人做妾啊?
你知道做妾意味着什么吗?就是连件正红色的衣服都不能穿,在主母面前只能自称奴婢,自己的子女甚至都不能喊自己一声娘……
老天爷,我要怎么才能把你这种思想从你脑海中抹去啊?
就这么说吧,我这辈子就是穷死也不与人为妾的,别说与人为妾,就是连婆母的苦我也不吃。
铃铛,你听我的,你也不要生出将来嫁给你家公子做妾这种想法,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堂堂正正的嫁做正头娘子。
你若是与人为妾,你的子女将来永远要比旁人矮半分,将来无论走到哪里都挺不直腰杆的。”
乔云儿苦口婆心的规劝,铃铛听得心里直发凉。
她想不到,乔云儿竟是个如此清醒明白的人。
难怪她和谢子恒认识那么长时间了,却一直没有去打探他的家世,原来,她从头到尾就没有把多余的心思花在谢子恒身上。
铃铛觉得,她是知道了他们之间的身份有着云泥之别,而她自己也不可能与人为妾,便干脆不去打探。
当然了,乔云儿真实的想法,却还是因为她对谢子恒从来没有往男女方面去想而已。
在乔云儿眼里,谢子恒到底还是个半大少年,要是这她都能生出爱慕来,那她真的就只能用饥不择食来形容了。
好好的风流倜傥的少年,她要去采了,她会觉得自己一身都是罪孽的。
铃铛看着乔云儿,眼中顿时生出钦佩之色。
“你可知道,我家公子,乃是咱们大周朝的四大望族之一的湖州谢家。
谢家祖上有开国功勋,有世袭的侯爵在身。在湖州这一带更是一直就是望族,就算湖州的总督,也得看咱们谢家的意思行事呢。
而且,我家公子还是谢家的嫡长子,将来谢家的继承人。就算是这样,你还是不稀罕给我家公子做妾吗?”
铃铛看着乔云儿说,眼中又生出了几分打量。
世袭的爵位,湖州的土皇帝,这样说来,谢家在湖州,可以说是只手遮天了。
乔云儿没有想到,谢子恒竟是这样的一个身份,此前,她是半点没有看出来的。
因为她在谢子恒身上,从来没有看到过那样高高在上的姿态。
谁能想到,堂堂高阳侯府的嫡长子,有一天会帮她拉着鸡脚杀鸡呢?
可就算他是皇子,她亦是没有要去攀附他的想法。
于她而言,他的身份比她高一截或是高十截本来就没有什么两样。
她只想不寄人篱下过日子。
“想不到,谢公子竟是有这样显赫的家世。”
她说着,转头又看向铃铛道:“不过,我还是想招个短命夫君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