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谢子恒一脸疑惑时,只听乔云儿声音清脆道:
“现如今,大周用工制度都是大锅饭,一锅乱炖。
何为大锅饭,也就是所有人一起干活,大家拿一样的工钱。
这样的用工制度就会出现一个很大的弊端。干多干少,所有人拿的钱都一样,久而久之,不干活的人会愈发的不干,那些原本勤勤恳恳干活的人眼看着自己一天累死累活的干,到最后也没有比那些偷奸耍滑的人多拿钱。
时间久了,心中那股子劲肯定就散了呀,最后大家就形成了你能混我也能混,时间到了就下工回家,钱照拿不误。
最终的结果会是什么呢?就是这些劳工每天干的活越来越少,支付劳工的钱却是雷打不变。
如此,整个矿场的出矿就会越来越少,自然赚的就越来越少了。”
乔云儿说到这里,谢子恒便已经惊觉过来了她的意思。
他细思着乔云儿所说的种种,便明白了她说的弊端。
这时候,乔云儿又继续说道:
“现在你们管理矿场,只需要把这吃大锅饭的章法一改,把大锅饭改为多劳多得,不劳不得的章法。
这样的话,就算这矿山上有再多的劳工,朝廷也不会亏了本。
不仅如此,这样的章法对大家来说也相对公平,勤勤恳恳的人多得,偷奸耍滑的人少得,不干的人就什么都没有。
每个人想要挣多少钱,全凭本事。
而且,现在矿山上的那些劳工不干就没有钱拿,他们若是因此闹了起来,那也是没有理的。
你说,不干活白拿钱,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你说是不是。”
乔云儿只是说到了这里,谢子恒的眼睛便亮了起来。
虽然这样的章法真要实施起来远比乔云儿说的要复杂得多,但是这样的思路,确实是个绝妙的法子。
不仅解决了当下的困难,也能有效的提高矿场出矿的产量。
“妙,真是妙啊。”
谢子恒抓着乔云儿的手,一脸的激动。
“你这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啊,怎么就这么好使呢?新奇的主意,你是怎么也用不完是不是?”
他说着,激动的又捧起了她的脸,在她的额头上狠狠的亲了一口便快步跑出了门去。
乔云儿忙起身追了出去,便已经看不到了他的踪影。
他想要开口留他,到嘴边的话却又咽了回去。
知道她和谢子恒的事,家里已经乱起来了,顾长清在信中再三强调让她尽快回去,否则乔家成和杨氏便要亲自来府城抓她了。
现如今,谢家和许家虎视眈眈,谢子恒怕他们担心所以没有把威胁告诉乔家的人。
这时候他们要是贸然来府城,只怕会被谢、许两家人钻了空子。
乔云儿左思右想,还是自己亲自回去一趟比较好,她自己有防备,也不容易出事。
于是,她本就是想着顺便找谢子恒商量着会清河县的事,岂知自己话都没有来得及说,谢子恒竟是一溜烟便跑没影了。
她无奈叹气,没有责怪他的忽视。
他也不过才二十岁的年纪,便挑起了整个湖州府的大梁,这么重的担子,他压力不小,她又何必吹毛求疵的要求他事事以她为先?
若真是那样了,她自己都会鄙夷自己。那样作精的自己,是不会值得被爱的。
只是,谢子恒这一去,竟是去了三天还没有回来。
乔云儿在府里久等不到谢子恒,又不敢擅自回清河县。
如今湖州势力都盯着这个总督府,但凡她有点风吹草动什么的,都是逃不过那些人的眼睛的。
她也怕,她一旦走出这个府邸,便会把人给抓住,到时候,她若不是以死明志,便只能成为旁人拿捏谢子恒的一个软肋了。
她不想做那个专门拖后腿的人。
所以,尽管她现在着急要回上河村,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为以防万一,她还是写了几封意思大致相同的信回去,让他们先在上河村等着,只要府城这边的情况有所好转,她便立刻动身回去。
便且一再叮嘱他们万事小心,墨儿身边也多派几个练家子的人每天跟着以防万一。
半个月后,乔云儿估摸着顾长清也是早早收到了信,所以乔家成和杨氏才没有上府城来。
而谢子恒也是在信送出去半个月后,才一脸胡子邋遢,憔悴不堪的回了府。
他回府后,进了房间便到头就睡。
乔云儿没有急着和他商量回上河村的事,只是静静的耐心得等谢子恒休息好再说。
那么长时间都等了,这回子不过是等他睡个觉的时间而已,她等得。
越是这个时候,她越是要沉得住气,否则若是这个时候谢子恒休息不好头脑发昏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判断,那便会因此而闯出大祸来。
他既不在乎门第偏见也要娶她这个人,那她也该在行为上配得上他的另眼相待才是。
直到第二天傍晚,谢子恒才从沉睡中醒过来。
他梳洗一番后,胡乱吃了些东西便兴冲冲的跑去找乔云儿。
他告诉了乔云儿她的方法很奏效,原本那些被谢家收买的人见新来的劳工赚了钱,便是一个个的开始干活了。
毕竟他们也只是拿钱闹事而已,并不是真的就对谢家忠心耿耿。
小民见利忘义的心思,还不是在谁的身上能得的利益多,就忠心于哪个。
如今,整个矿场上,一个个的都不惜力的干着,出矿量远远高于从前。
乔云儿静静的听着他说完,一番恭喜他之后,才把顾长清写给她的信递到了他的手中。
谢子恒一脸诧异的接过信,认真看完后,注意到了那信的日期,一时间竟是满脸的愧疚。
“云儿,对不起,我……”
他还没有说完,乔云儿便抬手止住了他要道歉的话。
“抱歉的话就不必说了,事有轻重缓急,我理解。
我已经给长清哥去信了,他们应该暂时不会过来。你现在就帮我安排一下呗,我总归是要得回上河村一趟的。
我们的事,总要得和家里先交个底,让他们不要跟着操心。”
谢子恒闻言,有些为难的皱着眉头。
乔云儿却是笑着抓起他的手道:
“我知道,如今你与谢、许两家正斗的热火朝天,实在分不开身陪我走这一趟。
原本我也没有打算让你和我走这一趟的,咱们凡事还是要与公事为重,我自己走这一趟就是了,你只需保证我的安全就够了。”
谢、许两家在湖州府最大的打手其实就是武功山上的土匪了,这些年来,他们为白,武功山上的土匪为黑。
谢、许两家干不了的事,他们就交由武功山上的土匪来做,而武功山上的土匪这些年来,也不打家劫舍,就只是收受这两家给的打手钱,也够他们一整个寨子过得风生水起了。
然而,若是谢、许两家利用武功山上的土匪若是打算要劫杀回清河县的乔云儿,他又该如何才能护得住她的安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