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开了门,内院里的回廊上挂着的灯火忽明忽暗,却是还是勉强将整个院子照得通亮。
院子里极为安静,除了外院的狗吠声,这院子里几乎落针可闻。
就好像这偌大的宅子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被吵醒的似乎只有她一人而已。
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有不干净的东西?
乔云儿只觉得脖子微凉,鬼神这东西,她是信的。
心头紧张起来,她转身随手将屋子里的灯火齐齐点亮,似乎四周亮堂起来了,所谓的邪祟脏东西都会害怕的退开。
将屋子的灯点亮,她只觉得心安了不少,看到铃铛睡得正甜,她有些害怕一个人睡,竟是脑中一个激灵,想要就着和她一起挤一晚了事。
岂料她才将外衣放下,屋外的风便呼呼作响着往屋子里灌,乔云儿回头,方才意识到房门还没有关严实。
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才要伸手将房门关严实,只是在这一刹那间,一只利箭不知从何处飞来,带着破空的声音,擦着她的脖颈飞了过去。
乔云儿顿时只觉得脖颈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来不及抬手去捂脸,那只利箭竟是“铮”地一声插进了她身后的屏风框架之上,而后发出一阵嗡嗡的轰鸣声。
这时候,睡的如同死猪一般的铃铛也终于算是惊醒了过来,才一睁眼,她便看见乔云儿脖颈上满是鲜血,像是被人瞬间封了喉一样。
“姑……姑娘……”
她指着她,心提到了嗓子眼,却是连惊叫都发不出来,只觉得头昏眼花,随即浑身一软,两眼一翻竟是又倒了下去。
毫无意外的,她又晕了。
只不过,乔云儿还没有来得及顾及她,注意力却又被屋外的响声吸引过去。
狗吠声依旧不停,利箭再次朝着她的房间射了过来,只是这一次,箭矢再没有落到乔云儿的房间来,便见有人拿着盾牌生生将那箭矢给挡了回去。
“做掉他。”
男子清冷的声音响起,乔云儿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再抬眼,一身黑衣的男子,风尘仆仆的模样,眼中满是着急的看向了她。
“你别动。”
谢子恒慌忙开口,甚至连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乔云儿皱着眉头疑惑的看着他,见他神情紧张的模样,生怕他一个激动,把院子里的人都吵醒了,便是怔怔的站在原地不敢动。
“怎么了?”
乔云儿不明所以的问,却见谢子恒二话不说便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捂上她的脖颈。
这时候乔云儿才觉得一阵疼痛,抬手轻触了一下有些泞湿的领边,定眼一看,才发现是血。
一时间,她整个人便紧绷起来,没有看谢子恒一眼,便是带着哭腔道:
“我……我要死了?”
谢子恒听她这么问,原本紧张的情绪一下子冷静了下来,他愣愣的看了被吓得面色发白的乔云儿一眼。
这说话的声音如此的中气十足,像是要死的?
感受不到血流如注,他试着把捂着她脖颈的手拿开,脖颈上那一道浅浅的伤口,经他这么一捂,几乎就没有再流血。
他拿开了手,又才相继流出一点点血来,将伤口处染红后,似乎又要自己止住了血。
“好……好像死不了。”
谢子恒有些尴尬的说。
到底是虚惊一场。他抬眸便看见了那只插在屏风上的利箭,眼眸变得越发的深沉了起来。
“怎么会?脖子可是人最脆弱的地方之一,一个不小心伤及大动脉我就得流血而亡也说不定呢。”
她说着,抬手就捂上了脖子,慌忙朝着里屋的妆镜去看。
可惜,现在家里用的镜子不过是铜镜,根本不可能像玻璃镜那样看得清晰。乔云儿对着镜子看了好半天,却是半点没瞧到那皮肉外翻的狰狞伤口来。
谢子恒站在门口处向外望去。
此时,那此起彼伏的狗吠声渐渐的歇了下来,院子里原本的肃杀之气也渐渐的平息了下去。
微风吹过,似将方才那过于紧张的气氛也给一并带走了一般。
他上前关了房门,转身朝着里屋走去,晃眼间看到了躺在床上毫无动静的铃铛。
又晕了。
他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这丫头打小就晕血,看到有人流血,她轻则四肢酸软,重则直接头一歪便会晕了过去。
越过铃铛的小床,谢子恒朝里头走了过去,便是瞧见乔云儿对着铜镜不住的张望着自己的脖子。
他有些好笑的走了过去,在她的旁边就坐了下来。
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这张脸,他怎么看都看不腻。
好一会儿了,乔云儿是真的发现那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她才动作僵硬的看向谢子恒。
“这只是比擦破皮严重一点点,流点血它就会自行愈合了,是小伤,真的不会死的。”
见乔云儿终于看自己了,谢子恒才笑着和她说话。
这人也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明明寻常做起事来手段果决,一看便知道是个稳重之人,但是对于这样的小伤,她却是能如此的大惊小怪。
到底是贪生怕死?还是此前的稳重都是装出来的?
只是,时而沉着稳重的她,时而又惊慌失措的她,总是都让他觉得有趣至极。
“没见过你这样的。”
乔云儿听到谢子恒如此说,只觉得自己贪生怕死的模样像是被人看穿了一般,顿时只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起来。
“我二姐夫见我二姐手上破了个皮都会心疼的张罗着找大夫,小题大作的模样,就差告诉旁人我二姐是他的眼珠子了。
你看看你,我这伤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只是破了皮这么简单吧?好歹它也是流了不少的血了,你竟是好坐在一旁事不关己的模样。”
乔云儿气恼的白了他一眼,不这样说,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找回自己碎了一地的自尊了。
谢子恒看着她发脾气的模样,嘴角却是止不住的向上扬了起来。
他没有反驳乔云儿的话,只是随手又拿起妆桌上的帕子,轻轻的帮她擦拭着脖子上还没有完全干透的血迹。
“疼吗?”
他压低着声音问,眼眸看向她,全是虔诚与心疼。
乔云儿只觉得一滞,原本想要喋喋不休的数落着谢子恒,以找回自己面子的话在这一声低低的问候中尽数咽了回去。
“不……不疼了。”
她怔怔的看着他说,不敢轻易转动脖子,生怕没有结痂的伤口又再度流血。
其实还是疼的,就是手上破了个皮,也是要疼上一段时间的,更何况,她脖子上的这伤,也不只是破了点皮的事。
但是,面对如此温柔的谢子恒,她还有什么好疼的?
瞬间的恋爱脑上头,让她一时之间就连疼痛都忘记了。
“他们敢动你,我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谢子恒耐心的帮她擦着脖子,语气中却是忧狠掺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