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泽本能地往祁缈背后缩了缩。
他看着那渐渐走远的男人,小声问道:“缈缈,那个人,身边有鬼?”
“嗯。”祁缈收回视线,“他马上就要成为替死鬼了。”
“替死鬼?!”陆明泽声音陡然拔高,反应过来场合又压低声音,“像昨天公交小伙一样?”
“差不多吧。”祁缈往餐厅方向走,“有一种鬼叫做枉死鬼,即死于自杀、灾害、战乱、意外、谋害的灵魂,此类灵魂在死后不能马上入轮回,而是要先去枉死城居住,根据生前作为受罚,直到命数注定的寿命结束为止。”
“当然并不是所有枉死鬼都需要进入枉死城,生前有冤屈或有大功德者,都可以顺利往生。”
“其中,自杀而死的人又有例外。”
“不管以何等方式自杀,鬼魂都需要每天重复自杀过程一千遍,感受死亡时的痛苦,直到原本寿命结束,这对鬼魂来说,是一个十分痛苦的惩罚。”
“为了逃避这种惩罚,有些鬼魂就会找上活人,在头七那天,诱骗活人在自己死亡地点,以同样的方式自杀死亡,代替他留在那里。”
想象一下祁缈描述的场景,一个跳楼而死的人每天要反复跳楼一千次、一个车祸而死的人每天要被车撞一千次、一个上吊而死的人每天要被吊死一千次……
他狠狠打了个哆嗦,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爱惜生命。
“缠上那个人的就是自杀而死的鬼魂?他是怎么死的?”
两人已来到饭店门口,还没进门,就已经问道了辛辣的火锅底料的味道。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喝着服务员端上来的茶水,祁缈才回答他,“一个跳楼而死的失败者,生前爱炒股,把家里所有钱都投进了股市,奈何技术、运气都不佳,赔了个精光,还道歉好几百万,还不起,就跳楼自杀了,想着一了百了。”
祁缈冷笑,“他死了倒是干净了,可怜他父母妻儿,要被他欠下的债拖累。”
“啊,这人,不,这鬼这么无耻啊,”陆明泽朝那人消失的方向张望一眼,人早已不见踪影,“缈缈,这种男人就应该让他每天跳楼一千次,咱们不能让他祸害无辜的人。”
“无辜?那可不见得。”祁缈笑得意味深长,“就算是鬼魂,也不能想让谁做自己的替死鬼就找谁,通常情况下,他们只能找和自己境遇相同,且近期时运不济的人。”
“那个男的也是个赌鬼?”陆明泽惊了,回想刚才那男人的样子,看起来挺老实,挺有礼貌的,一点也不像赌徒啊。
“赌徒的脸上也不会写着‘我是赌徒’四个字啊,”祁缈看出他心中所想,“那人做的事比那只鬼只坏不好,若是这次不死,他就要为了赌卖儿卖女,还要让妻子卖身为他还债,最后染上一身脏病。”
“他死在这时,总比等他连累了妻儿要好,从另一种角度来看,跳楼鬼也算做了件好事。”
陆明泽:“……”
说得这么有道理,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鼓掌了。
这也算是狗咬狗,陆明泽乐见其成,干脆不去想了,专心吃起活过来。
尊重他人命运,是传统美德。
两人吃饱喝足离开商场已经是下午,累了一天,陆明泽在市区找了间五星级酒店,供两人休息。
一进房间,王大春就迫不及待现身,在房间里飘来飘去。
“哇,这里也太漂亮了,这儿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皇宫?”
祁缈把自己扔在柔软的大床上,抽空回答她,“不是,换做古代的话,跟你们那时的客栈差不多吧。”
“啥?这么好的地方只是个客栈啊?”王大春都惊了,一个劲儿打量房间里的装饰,嘴里还“啧啧”个不停。
祁缈不耐皱眉,“闭嘴,我要睡觉了,你再啧我就把你赶出去。”
王大春瞬间消停。
“怎么这么凶,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她小声嘀咕,不等祁缈生气,急忙转移话题,“你就这么睡啦?一直跟踪你那个女的不管了,她现在可就在门外呢。”
说着她穿透房门,脑袋挂在走廊里看了看,果然在走廊尽头拐角处看见了那个跟了祁缈一路的女人。
女人发丝凌乱,面色惨白,眼圈乌青,盯着祁缈的房门,时不时咬着指甲,一副神经质的模样。
王大春缩回脑袋,指着门外,“她比我都像女鬼,你管不管?”
回应她的是祁缈均匀的呼吸声。
得,看来真是被陆明泽溜够呛,那就先让她睡吧,反正看样子,那女人是没有上来敲门的胆子的,有啥事放到明天说也行。
结果,事情并没有按照王大春打算的发展。
半夜子时,人睡得正熟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彼时正是鬼精神头最好的时候,王大春待着没事,找了个鬼片正缩在客厅沙发里看,故事正发展到高潮,她被吓得躲在抱枕后,只露出一只眼睛。
下一秒,电视里的女鬼从阴影中冒出头。
同一时间,房门被敲响。
“哇啊啊啊!有鬼啊!”王大春被吓得一蹦三丈高,魂体“嗖”地飘向卧室,她围着祁缈尖叫,“主人救命啊!有鬼啊!有鬼在敲门!”
祁缈被吵醒,一脸绝望地看着天花板。
我是谁?我在哪?
“王大春!有鬼你就去干它啊,你一个千年老鬼,有什么好怕的!”
王大春一愣,随即挠头“嘿嘿”一笑,“哦,对不住啊,我看鬼片太投入,忘了自己是鬼了。”
一脸无辜。
祁缈无语至极,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发顿脾气好,还是直接把王大春团成球扔出去好。
王大春也知道自己这事干的丢人,不等祁缈吩咐,自己就出去了,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
这一看,她就皱眉了。
是下午在走廊里看见的那个女人,不同的是,此时女人怀里多了个孩子。
“看样子她一直等在门外,不像是有恶意,一个女人还带个孩子,她是有大事要找你啊,你见不见?”
睡了一觉,没有那么累了,经过这么一顿折腾,祁缈睡意尽去。
她来到客厅沙发坐下,示意王大春开门放人进来。
酒店房门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