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跟着陆粥的中年人，再也爬不动了，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以及断了两节的石阶。
“踩着我过去吧，不然谁都过不去。”
他对陆粥说：“其实我的极限也就到这儿了，小姑娘，踩着我过去吧，我的愿望是完不成了，但是我希望你能完成你的愿望。”
陆粥默然几秒，毫不犹豫的踩着男人的尸骨上去。
男人的手指死死的扣着台阶，鲜血淋漓。
陆粥回过头去，他已成了一具白骨，但是手骨却陷进了台阶里。
陆粥一瞬间有些恍然，如同大梦一场。
这男人是刚刚才和自己并肩爬上来的，还是早就死在了这里的，她有些分不清。
陆粥深吸一口气，抬脚踏上最后一个台阶。
台阶上方人影绰绰，天上地上有无数人在惊呼。
“神女，是真的神女。”
仙界仙人出现，个个跪高喊：“恭迎神女归位。”
这些声音，吵得陆粥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忽然，一切安静下来。
陆粥抬起头看去，就见单韵曦被接引到了自己前方。
单韵曦浑身仙气笼罩，模糊了她的身躯，额间印着一朵火红的花，时不时有着白色的光芒顺着印发亮，显得她更加的神秘高不可攀。
她高高在上的审视着陆粥，露出了一个冷酷的笑。
“小师妹，我给过你许多次机会的，可惜你一直执迷不悟，想置我于死地。”
单韵曦眼神怨恨。
她本应还有半天才真正的苏醒，感受到了陆粥快过了自己引来的接引之路，所以强制苏醒了神格，先陆粥一步抵达。
她说着，出手断了陆粥的仙路。
“你心狠手辣，滥杀无辜。”
“你为人不善，为徒不孝，对同门师弟痛下杀手，侮辱了师父多年以来的声誉，败坏云清宗的名声，根本就不配修仙。”
一条条罪名从单韵曦的嘴里吐了出来，凛冽寒霜的剑意贯穿了陆粥的肩头。
陆粥微微勾唇，反嘲道：“你不觉得可笑吗？”
要是魔神都算是无辜的话，那这个世上，大概就没有罪孽深重的人了。
“谁无辜？魔神吗？”
“还是你单韵曦，敢说自己问心无愧？”
单韵曦眼神怨毒之色浓郁，像是被人触动了痛处。
陆粥明明在她下方，可是姿态神色依旧让她厌恶无比。
就好像，她怎么做，都没办法让这一只蝼蚁在自己的脚下痛哭流涕。
单韵曦眼底尽显恨意，可面上却十分淡然。
“直到现在，你还这么执迷不悟，我是神，是从混沌之初就留下来的神，就算再给你几千次机会，你也不可能杀得了我。”
陆粥闻言，忽然哈哈大笑，笑得无比的讽刺。
她的声音混杂着血沫吐出：“我对天道起誓，此生势必杀掉神女单韵曦，魔神珩渊。”
随着话音落下，周围的雷霆凝聚，乌云笼罩在陆粥的上头，天雷鸣响，将陆粥的声音传播了整个天地。
天地异象变幻无穷，所有的天机气象全部被搅乱，乱得令人心神悸动。
旁人再也无法察觉出一丝天机。
这一幕，无论是修仙者还是九天上的仙人，脸色剧变。
天道认可了陆粥的誓言。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陆粥，只觉得看到了一个疯子。
天道誓言可不是随便就能发的，就连像单韵曦这种从混沌时期就存在的神，脸色也变了一下。
“天道誓言，她疯了吗？”
“听说她资质平平，进入了秘境以后获得机遇才突飞猛进，不好好的修炼，居然对自己的师姐痛下杀手，谁又能想到，她的师姐居然是从仙界下来的呢？”
“自寻死路罢了。”
“就连在修仙界也杀不了，更不要说神女已经恢复了神位。”
周围的低语与质疑声接踵而来。
就算少女说的是真的，单韵曦和魔神相爱那又怎么样。
单韵曦是神。
就连天帝也避其锋芒，恭恭敬敬的神。
不是没有人看到单韵曦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也不是没有人看到，那个男人是披着皮的魔神。
可是他们更倾向于，魔神欺骗了单韵曦。
毕竟，谁都知道，神女爱众生啊。
单韵曦低眸，用只有自己和陆粥听得见的声音嘲笑。
“我们不死不灭，而你只是蝼蚁而已，不过你也是有些本事，让我如此的厌恶一个人，也是第一个起誓要杀掉我的人。”
她明明那么爱众生，可是她这个小师妹，根本就不配得到一丝怜悯。
她已经给过她很多次机会了，是她不知道珍惜，一直执着于报仇，沉溺在仇恨中，也难有多大的作为。
单韵曦觉得陆粥不知足。
明明容貌那么普通平凡，但是自己给了她三滴心头血，让她脱胎换骨。
明明寿命才短短百年，自己给了她修炼的机会，让她拥有多出原本几倍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寿命。
她觉得，直接杀掉陆粥，太便宜陆粥了。
她要陆粥生不如死的活着，自食恶果，永远只能在她的脚下苟延残喘。
单韵曦有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如今她已经恢复了所有的神力，不信自己会死一只蝼蚁手里。
陆粥浑身是血的从台阶上滚落下来，淋漓的鲜血从她的身下染红了台阶，直至摔到了地面。
陆粥依旧倔强的抬起头，看着接引之路渐渐的消失。
她眼睛撑开一道光，看到单韵曦捂着胸口喷出了一口血。
单韵曦只留下了一句话，便匆忙消失了。
“好好享受吧，我的师妹。”
“孽徒。”
率先出声的从云清宗赶过来的宗主，直接把陆粥赶出了师门。
陆粥勉强站起身来：“正好，这个傻逼师门，也不是我想待的。”
“不过你们这些人真搞笑，当初没问过我的想法，就强制性收我为徒，还搞得我占了多大便宜，你们自己付出了多少似的。”
宗主的脸色寒冷，抬手就想杀了陆粥，只不过被一道身影挡住了。
他皱着眉头：“洛郁，你护着一个心肠歹毒的妖女做什么？”
洛郁回过头看着小脸血糊糊，眼睛却很坚定明亮的陆粥。
他没有理宗主，而是对陆粥说：“恶毒小师妹，都让你收收你这张嘴，结果非不信，这下子祸从口出了吧。”
陆粥眯着眼睛笑：“可是骂出来过瘾，憋着只会把自己憋出问题，傻逼四师兄，一般这种情况，你应该站着他们那边，张口闭口说杀了我这个妖女。”
她其实是一个好青年，可偏偏遇到的傻逼太多了。
陆粥又一次反思自己。
发现自己一点毛病都没有。
最大的毛病就是国粹学得不够精通，骂的不够脏。
没能杀掉单韵曦，陆粥虽然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
要是她和魔神这么容易就死了，只怕这两个傻逼早就被人干掉了。
陆粥手里捏着破空符，看着洛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