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大考。”
“由礼部遣派官吏,下达州郡县参与监考。”
“吏部,监州尉旁督,考题朕亲自拟定,由工部刊印,王卒尉护送。”
“凡县,郡,州中榜之人,由府门武吏护送下一考场,最终在洛阳进行会试。”
“考场有徇私舞弊,负责督考官吏免职终生不禄,舞弊者,参与舞弊之人尽诛;泄露考题者夷族。”
刘牧眸子清冷,言语中带着不可撼动之意。
大考取仕,是为开百姓之龙门,首次必须要完善。
若是第一次便不成事,失去学子进取之心,想要再铸龙门,便要难上千百倍。
“诺。”
刘洪,顾雍,卫觊,许褚肃然应喝。
刘牧继续道:“诸事暂且如此,各地兵事未绝,还望诸卿以安抚百姓为重。”
“臣等遵诏。”
各部臣卿尽皆起身作揖相送。
直至刘牧远去,众人方才落座交谈大考取仕诸事。
显然,这件事情远超过荀彧,顾雍,田丰升入三尉之列。
“难。”
“难如登天。”
刘洪揉了揉眉心,苦笑道:“徐州,豫州,大半个兖州,并州,凉州,雍州,司州,各州郡县都要设立考场,动用的人力物力更是不知几何,还要行批阅之事!”
“刘尚书。”
“你能体会某当初的难处了。”
顾雍哭笑不得道:“当年,某都觉得自己要猝死在府门之中了。”
“猝死,为臣者也当竭力而为啊!”
刘洪无奈笑了笑,说道:“此次陛下初开大考取仕,便是为了补三辅士人的空缺,更是为了日后储备官吏!”
“当然。”
顾雍点了点头道。
仅两日,礼部拟诏布告天下。
大汉初开恩科,推行大考取仕之路,为百姓学子开龙门。
同一日。
一封诏书发入中枢尉丞府。
此诏,恩赐荀氏,纳荀采为太微宫六品宫人。
这份诏书,是对荀彧的恩赐,或者说对荀氏捐田,献粮的回应。
不仅仅是推行新政,捐田颍川太守府之事,更是因为各方战事,荀氏各脉都将家中钱粮捐出了一大部分,汇入户部的仓储。
这件事荀彧不宣之于口,但被监州尉所察。
刘牧知晓有荀氏的算计,以自我肢解家族,挖空所有钱粮,弥补过往之事,但还是给了恩赐,也仅是六品宫人而已。
“叔父。”
“一切都过去了。”
中枢尉丞府中,荀彧坐在木榻前。
望着床榻上骨瘦嶙峋的荀爽,最终将恩赐诏书放在床头。
“事情过去便好。”
“某管窥蠡测,拖累了你。”
“若非公达果决,恐怕他都要断了前程。”
“叔父对不起你,今日恩赐之诏,便明白陛下前两日为何恩赐蔡邕。”
“陛下要告诉天下所有人,大汉凤印不可窥视。”
“太微宫之主早就定下人选,天下学子皆拜蔡邕为师,同样也是天子门生。”
“故而,才会让你进中枢尉,更让顾雍进门下尉,要将你们塑为对立之人,理政,议政,本就不应该同进退。”
“采儿,入宫之后莫争,莫怨。”
“大汉两宫之制,随着孝烈帝死后的宫室操戈而不存,陛下眼中更容不得宫闱内乱,荀氏忠君,忠国,便可善终。”
荀爽形销骨立,目光却异常坚定,语重心长的劝说道。
荀采闻言,眼眶微红,作揖长拜道:“女儿谨记。”
“采儿,你明日便入宫。”
荀爽朝着荀彧招了招手,安排道:“某走了以后,荀氏各脉分落,除你与公达之外,其他人莫要入仕,切记要从商,陛下的工商之治才刚刚开始,日后必定大兴,却对大汉没有危险,从商尊法,可免灾祸,不尊法随时可灭,你与公达在朝堂走的太远,要给陛下呈递可灭荀氏之刀,才能免去大灾。”
“侄儿谨记。”
荀彧起身,对着床榻躬身长拜。
荀爽催促荀采持诏入宫,是为了避免以孝守节之事的发生。
为士卿者,站的越高,摔得越惨。
当荀彧登上中枢尉丞,天下便有无数人盯着。
所有人都等他出错,想要把他从云端上拉下来。
故此,这是大汉天子最后一次对荀氏的恩赐,但有波澜横生,他与整个荀氏,以及剥离出去的荀攸都会被抛弃。
翌日,荀采持诏入太微,为六品宫人。
荀彧,顾雍,田丰,三人显赫洛阳,成为天下官吏所望之人。
一连几日。
终于,窦茂与阿贵跃过大壑所在,继续向北撤离。
群山峻岭之中。
陈槐伏林窥伺路过的益州军与南中义从,低声道:“雷定准备夜袭,先焚他们的粮草,不必交战,直接撤入大壑。”
“诺。”
雷定眼中满是兴奋。
若此战功成,他便是诱敌的先锋,于大汉有功。
列侯不敢求,若是能迁入雍州落户成为汉人,便是阴平氐族史上最为出彩的首领,必将被载入族录之中。
时间悄然而逝,日暮降临之时。
益州军,南中义从,在大壑往北三里处扎营。
帅帐之中。
庞羲神情有些不安。
樊敏,陈实则是打趣着大汉王师名不符其实。
闻他们兵进临洮,便开始一退再退,至今已经退了三十余里,什么陈君侯,什么护商军,都是夸夸其谈之辈。
“不对劲。”
庞羲摇了摇头,蹙眉道:“三辅还没消息吗?”
“消息难传。”
陈实意气风发,朗笑道:“三辅消息先传入汉中,然后走阴平才能传入我们这边,怎么可能这么快,不过见陈槐,张济撤军,便可知刘牧在三辅并不乐观!”
“是吗?”
庞羲眉头疑云不散。
樊敏附和道:“将军,你就是想太多了。”
“不错。”
陈实挥手说道:“刘牧披甲,以弱胜强,逢战必克,从未有过撤军之举,这陈槐就是一乡野之人,追随刘牧身边得以侥幸封侯,独自领军便不足道哉,难道将军真以为五千护商军,五千府军,加上四大氐族那些杂兵,便可胜我等数万大军?”
“算了。”
“可能是某忧心了。”
庞羲眉头舒展,苦笑道:“只是他们挺进临洮,见我们进,他们便开始撤退,若是再撤几十里,便至狄道了。”
“哈哈。”
陈实,樊敏朗声大笑不已。
同一时间,南中义从的营地内。
带来洞主宴客朵思大王,亦是以大汉王师为笑谈。
两军还未交战,大汉王师便开始撤兵后退,刷新他对于战争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