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尔维斯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微光，略显吃力地摸了摸下巴：“然而，虚空降临，会扭曲此地一切有意识的生灵的灵魂。
但事到如今，我却没有看见哪怕一个镇民，因为虚空侵蚀，而异化成一个扭曲的怪物。”
瑞尔闻言也是浅浅一笑：“对吾主的信仰，可以保持心灵的纯粹。”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瑞尔直视着亚尔维斯，语气平和中带着一丝坚定，“虚空的侵蚀，是自双眼开始的吧。”
亚尔维斯一挑眉：“如此隐秘，额虽然说不上隐秘，但你一个群星级，你们教会竟然敢给你灌输虚空的相关知识，难道不怕他们的培养的接班人被虚空扭曲思想吗？”
瑞尔摇摇头：“并不是，这一切是我自己发现的。”
“我曾在小镇的调查之中，认识了一位眼盲的老人，他是无光之夜的亲历者。哦，无光之夜就是亚尔维斯的灵魂短暂复苏，凭借本能的想法，通过屠戮的行为使得灵魂碎片聚合的那一天。因为那日天空黯淡无光，群星俱寂，所以称为无光之夜。”
亚尔维斯点了点头，他知道瑞尔口中的“亚尔维斯”实际上并非是眼下的他：“自我于此地发现虚空至今，虚空力量都在暗中削弱着此地的世界屏障。
每过大概两个月的世界秩序之内的时间，虚空力量的浓度便会短暂地上升，然后渐渐因为没有后续输入，而被现世本能地磨灭。
有可能那一次虚空力量达到一个临界点，使得灵魂碎片中的意识被惊醒过来，进而导致了后续一系列的对这个小镇而言的灾难。
但虽说如此，我刚刚又彻查了一遍分魂的记忆，隐约残留着你口中无光之夜的印象，大抵来自沃伊德吞噬的人的记忆，但似乎并没有关于一位目盲老人的印象。”
瑞尔闻言，眼神一肃：“我对于自己方才说的话的真假，是有较为明确的底气的......”
毕竟那个老人虽然在瑞尔去看望他之后突发变故离世，却阴差阳错之间，在瑞尔尝试一种更高级的【点化】之后，成为灵界中的人类，并且改名为盖德，为深陷迷雾之人指点迷津。
灵界权柄之下，灵界生灵所思所想，都会被瑞尔捕捉到，有时甚至无意识地，也会倾听到某些生物的心声。
因此，盖德老头所讲述的，确乎是他真正所经历过的......
似乎凭空有一阵冷风出现，吹拂在两人的脖颈之上，即使是超凡的躯体，也感觉到一阵寒意。
“你被虚空侵蚀了？”瑞尔轻声问道。
亚尔维斯摸了摸自己的脸：“也许吧，真是防不胜防。”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瑞尔继续询问。
“按你的意思，应该是灵魂碎片觉醒然后聚合，直至产生分魂意识的那段时间吧。”亚尔维斯叹气。
“不。”瑞尔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也许更早一些呢？自你初经此地，发觉虚空力量残存的那一刻呢？
我有些好奇，那所谓的因为与强敌战斗导致的灵魂被撕裂，这件事真的存在吗？”
亚尔维斯笑了笑，低头不语，两人不再说话。
方才的对话在别人看来可能云里雾里，只有思绪超凡的二人，才能在瞬息之间，明白双方的意思。
沃伊德曾说无光之夜，是由于灵魂碎片本能的聚合而引发的。
而沃伊德的主体意识，也是由无光之夜中的一众受害者体内的灵魂碎片聚合，并且在一些巧合之下诞生的。
但是他在与亚尔维斯斗争失败了，然后记忆被亚尔维斯吞噬。
按理说由于灵魂碎片的聚合，亚尔维斯会得知一切沃伊德所知的东西。
但亚尔维斯没有。
甚至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无光之夜中，记忆也是残缺不全，甚至遗漏了一位亲历者。
这是不太可能的，皓月级的灵魂比想象中还要坚韧，否则根本不可能在碎成无数块之后，再度重组成一个完整的意识，甚至只用了一半不到的灵魂碎片！
所以，结合所有的猜想，还有最重要的【虚空的污染最先源自于双眼】。
因为双眼是常人接触外界信息最惯用的手段。
比起一瓶香水，一段音乐来说，一幅图画，往往是最猝不及防，也是最容易发觉的。
因为双眼看的“成本”实在太低......
虚空也遵循着这种生物本能，以此扩大污染度。
凡是见证虚空的，若无抵御手段，都会在瞬间沾染上虚空强加给你的知识。
在加上这一条重要前提之后，结合盖德所讲述的无光之夜的细节：
他的儿子突然进来，将盖德的双眼挖去，然后离开。
会不会盖德的儿子当时的癫狂，并非出于灵魂碎片的聚合本能，而是在便被虚空污染之后，获悉了虚空污染的部分知识。
然后强忍着大脑中的混沌与扭曲，以及无时不刻不在耳畔回荡的呓语，想要挖下父亲的双目，以此来拯救父亲，避免虚空浸染呢？
事实也确实证明了这位小伙子某种程度上赌对了。
他先虚空一步找到了父亲，并未一定程度上剥夺了父亲对虚空的观测手段。
虚空也存在意识，相比一位盲人，侵蚀一个健康的人往往“更具性价比”，于是虚空之力也未在老人身上留下什么印记。
让他躲过了无光之夜中疯狂的埃德加的搜寻，因为老人本身没有虚空力量，无需过多留意。
而更进一步讲，沃伊德的记忆中并没有盲目的老人，会不会是在无光之夜之时，灵魂碎片中的意识，并未真正苏醒过来。
所有一切看似出于灵魂碎片聚合本能的悲剧，其实是虚空侵蚀了灵魂碎片之后，一次对虚空力量集结的尝试呢？
如今将一切再度回味，难免有些细思极恐。
亚尔维斯也是面色深沉，他开始反思自己，为了实现理想而贸然接触虚空，是否过于自大了。
如今，他难道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虚空的傀儡吗？
亚尔维斯苦笑一声，他本想成为虚空的代言人，最次也是合作伙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