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你那位闺中密友此行,只怕动机不纯啊!”
朱安澜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跟奢香夫人实话实说。
他现在跟奢氏的利益高度绑定,倒也不存在什么“疏不间亲”的担忧。
“是吗?”
没想到奢香夫人听完,并无甚动容之色,只是眉间凝结着淡淡地愁绪,叹息道,“便是她真的怀有别样心思而来,我也不怪她,我自己都摆脱不了嫁入王府和亲的命运,又何以强求她从家族门阀的漩涡中抽身呢?”
顿了顿,她才又叮嘱朱安澜道:“只是你自己要小心了,她素有文名,你又领悟了文道神通,她真要怀着歹意而来,说不得就会从你身上下手。”
“啊?不至于吧?”朱安澜无语了,“我可不想跟女子争个长短。”
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怎么什么倒霉事都有我?
“怎地?瞧不起女子?”
奢香夫人一挑黛眉,气势汹汹地看着朱安澜。
香菱也探出头来,一脸同仇敌忾的表情。
“哪有,哪有。”
朱安澜求生欲拉满,连忙辩解道,“女子只有长得不出众,方才需要颂扬才名来遮掩,二位俱是天仙一样的人物,旁人自然就不会在意你们的才气了,再大的才华,都掩盖在你们的美貌之下了。”
“油嘴滑舌,给你说得我二人好像个摆件似的了。”
奢香夫人冷笑一声,却也不生气,只是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道:“希望你见了她本人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呃?”
朱安澜忽然头皮发麻,心中不由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来。
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不过奢香夫人最终还是没有发作,朱安澜逃过一劫,也就忘记这件事了。
直到数日之后,他照例跑去奢香夫人住的院落请安,其实就是串门。
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奢香夫人正跟一个陌生的少女对坐而弈。
这女子与对面奢香夫人的风格截然不同,五官生得好似从水墨画里走出来一样,脸蛋微圆,但浑身上下又充满了一种书香气息,可爱中透着一丝儒雅,跟奢香夫人的那种奔放、浓烈的美全然是两个极端。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奢香夫人注意到朱安澜进来,含笑招手道,“这就是我那位闺中密友,蜀中第一才女,女状元黄秀眉黄姑娘,她可是位胸有丘壑的奇女子啊!”
朱安澜闻言下意识往这位黄姑娘的胸前扫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了极富视觉冲击力的一幕。
嗯,的确是胸有丘壑,不光胸中有丘壑,胸前也有丘壑。
即使穿着古典款式的宫装,但素手撑着下巴,斜倚在棋盘边时,领口就泄露出一大片白得晃眼的雪山春色。
配上那微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此女完美符合朱安澜前世所谓“童颜巨乳”的标准。
朱安澜终于明白为什么当日奢香夫人对自己说的话不以为然了,因为这位黄姑娘的外貌同样相当出众。
如果说奢香夫人是大众意义上的尤物,那这位就足以令万千二次元宅男发狂。
不过出于对黄氏一门的警惕和成见,朱安澜只看了一眼,就强迫自己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淡淡道:“小生朱安澜,见过黄姑娘。”
“呀,你就是朱安澜?”黄秀眉闻言却惊喜地站了起来,问道,“那位领悟了文道神通的十四少?”
来了来了!
果然是冲着文道神通来的!
朱安澜在心里已经把戒备等级调到了最高,一个敢把“女状元”这种匪号往外喊的女子,可想而知,绝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
不过意外的是,他都已经做好了接招的准备,黄秀眉却没有任何出格的言行,反而笑吟吟请他坐下,只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不住好奇地往他身上打量,看得他一阵不自在。
“妖女,肯定是想探明我的长短再发难!”
他在心里恶狠狠地提醒自己,面上还要装出儒雅的笑容,参与到两位美女的谈话中,不时插科打诨,并小心对方的每一句回话。
不过直到日薄西山,黄秀眉恋恋不舍地告辞,他都没等来想象中的挑衅,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差点没憋屈死!
就这?
“对她感觉怎么样?”奢香夫人兴致勃勃问道。
“老肩巨滑!我竟然看不穿她的深浅……”朱安澜满嘴跑着这方世界没人能听懂的火车。
“总觉得你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奢香夫人无语地白了他一眼,道,“你就看出了这个?我倒觉得她蛮有诚意的啊,对你也挺感兴趣。”
朱安澜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一回想发现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今天人家小姑娘全程都表现得彬彬有礼,是自己先入为主了,把她当成了假想敌,才一直在跟空气斗智斗勇。
“好吧,我不该对她有成见。”
朱安澜知错能改,但还是保留部分意见,“不过我还是觉得她背后的黄氏不是什么好东西,谁家好人会跟老四走得那么近?”
“噗,随你吧!”奢香夫人失笑,娇颜如百花绽放,道,“这两天我要出趟门。”
“跟她?”朱安澜还是觉得不放心,挑眉问道,“去哪儿?”
“放心吧,就在水西附近。”
奢香夫人听出他话语里的关切,笑道,“只是去应天寺礼佛而已,秀眉她聂老太君曾在佛前许愿,她这次来是去还愿的,顺道看看我这个闺中密友。”
“我跟你们一起去。”
朱安澜想了想,道,“打掉一个姓方的,再打掉一个姓杨的,衙门里现在一个个都乖得很呢,想来我离岗几天,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我也想看看咱水西附近的禅林古刹是何等风光呢!”
“你呀,言不由衷。”
奢香夫人伸出纤纤玉指,笑着指了他一下,但还是道,“那就一起去吧!你那份香油钱,为娘一起包了便是。”
“那儿臣就先谢过母妃了!”
然而,就在两人有说有笑之际,奢香夫人突然脸色大变,接着整个人都剧烈颤抖起来,只是伸手扶了一把桌角,才没倒在地上,但身上快速沁出的冷汗,还是让她的衣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湿透!
“母妃,你怎么了!”朱安澜大吃一惊,上手一扶,竟觉得自己像摸到一块火炭,奢香夫人的身子烫得惊人!
“这是生了什么疾病吗?等着,我去叫大夫……”
朱安澜正要转身,奢香夫人却已经像想明白了,艰难拽住他,指着桌上,黄秀眉留下的棋盘颤抖道:“不、不是,毒……诅、诅咒……”
转眼功夫,她已经虚弱到说话声音都低微无比,朱安澜把耳朵凑近了才听清她在说什么!
此时此刻,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像有一群凶恶的野兽在肆虐,从神魂都肉体,都被它们凶暴的爪牙一点点撕得粉碎。
伴随着剧痛,则是根基的不断崩毁,气息的不断衰落,眼看着她就陷入了命悬一线的天大危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