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主?你让朕怎么做主?她也就剩永璂这一个孩子了,朕难不成因为她说错了两句话就要惩罚她吗?”
令妃不可置信的看着乾隆,明明庆嫔她们还没来之前他还在跟自己说娴答应的不是,怎么一转眼又开始为她着想了?
这人怎么这么矛盾啊?难不成谁弱谁有理吗?
庆嫔拽了下令妃的袖子,令妃屈膝,“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只是觉得娴答应违抗圣旨,实在是不应该。”
乾隆烦躁的揉了揉眉心,庆嫔笑着说:“万岁爷,令妃也是心疼永璂,娴答应刚刚发疯似的把永璂吓得够呛,不过您说的对,她只剩下永璂这一个孩子了,要不臣妾以后多带着永璂去看看她?就是这孩子总是跟十一阿哥黏在一块,在启祥宫的待得时辰比在臣妾那还多呢。”
令妃低着头,嘴角却带着一抹嘲讽的笑容,果不其然乾隆改了口,说什么圣旨就是圣旨,既然十二阿哥记在了庆嫔的名下他就是庆嫔的儿子。
至于娴答应,不过是看她接连失去孩子的份上,饶恕她这一次罢了。
庆嫔点点头,“是了,臣妾虽然未曾生育但是养育永璂这么久也很能体会身为母亲的感受。想当初二阿哥重病,皇后娘娘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不是在二阿哥病好后也病了一场吗?”
“这件事令妃应该比臣妾知道的更详细吧?”
令妃憋憋嘴,“可不是,臣妾跟在公主身边都快要撑不下来了,也就是为了二阿哥皇后娘娘才硬撑下来,如今想想只是将柯里叶特氏送出宫可真是便宜了她。”
乾隆看了眼令妃又看了眼庆嫔,他算是看出来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是在给自己唱戏呢。
偏生她们说的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他愣是反驳不了。
乾隆轻咳一声,生硬的转移话题,“瑞雪兆丰年,红梅白雪御花园的风景定是十分美丽吧。”
令妃和庆嫔默默的对视一眼,皆扯出一抹淡淡的的笑意,“万岁爷说的是呢。”
这破戏,她们真是不想再唱了!
谁乐意唱给聋子听唱给瞎子看啊!
御花园里,王钦抱着十二阿哥,进忠则是跟在十二阿哥身后,就怕王钦脚滑,再摔到十二阿哥。
“额娘最喜欢花花了,不管什么花她都喜欢。每年冬天额娘都会让人去折梅花,红彤彤的可好看啦!”
王钦听着这奶声奶气的小嗓音心就像是地上的雪似的都要被融化了,他笑着说:“是啊,庆嫔娘娘丹青不错,又喜好风雅,这御花园的花啊草啊的也算是找到了可以欣赏的人了。”
十二阿哥看了他一眼笑嘻嘻的说:“可是···可是长姐的丹青最好,有一次我看到长姐在画花花,我都闻到花香了呢。”
王钦笑着回头看了眼进忠,二人忍俊不禁,都被十二阿哥的天真烂漫所感染,也怪不得庆嫔将十二阿哥视作眼珠子般宝贝呢。
众人走到了梅林,十二阿哥挥舞着小手兴奋的指着梅花说:“花花,花花,额娘喜欢的花花~”
王钦点点头,“奴才抱着您摘梅花喽。”
十二阿哥的小胖手又白又短,他拽着梅花的一端使劲的拽却是拽不下来,见此情景王钦一只手抱住十二阿哥另一只手帮着他拽住梅枝的末端,一用力,树上的花朵扑簌簌的落到了地上,煞是好看。
十二阿哥惊喜的喊道:“哇,好漂亮啊!下花瓣雨喽~”
众人都被十二阿哥的笑声感染,御花园中响起阵阵笑声。
只是在不远处,一道落寞的身影注视着王钦怀中的十二阿哥,等到众人离开,他缓缓走到刚刚的树前,剪了几枝梅花后快步离开。
翊坤宫内,娴答应正在抄写佛经,精奇嬷嬷们都在下人房中烤火,只有容佩留下来伺候。
她看着娴答应劝道:“自从庆嫔带着十二阿哥离开后您就一直抄佛经不停,您也喝口茶歇歇吧。”
容佩满心期许的看着娴答应,谁知却连个眼神都没得到,她的嘴角僵硬,笑容凝固。
在心中叹了口气,而后容佩又自顾自地说:“自从小阿哥离开后您为小阿哥抄了九十九卷经文,若是小阿哥泉下有知一定会感到安慰的。”
娴答应手中的动作不停,仍旧没有开口的意思,却在下一秒,一块石头撞上了窗沿发出闷响,娴答应手一顿,抬头看着容佩说:“你下去休息吧,我有些乏了想要睡一觉。”
容佩不解,但是容佩却照做。
等殿内只剩下她自己时她立刻起身走到了窗边,娴答应眼睛发光,看着来人惊喜的喊道:“凌云彻~”
“凌云彻,你怎么会过来啊?”
凌云彻往四处看了看,见没有人过来这才将手中的一束红梅递了过去。
“微臣早就该过来看望娘娘的,只是如今奴才不在御前伺候行动多有不便,娴主儿,您可还好吗?”
娴答应眼中蓄满了泪水,她脸部抽搐,捂着嘴巴好久说不出话来。
于是她只能点头,“好,好。”
凌云彻眼中闪过一抹疼惜,当初在冷宫都没有将娴答应的脊背折弯,可几月没见怎么就憔悴成这样了?
若是单单是憔悴还无妨,可她的眼中一点光亮都看不出,似乎是对整个人生都没有了期待似的,让人看一眼就像被吸进了无尽的深渊。
尤其是她明明痛苦、难受的厉害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更加的令人疼惜。
“娴主儿,您在微臣面前可以不必这么逞强的,小阿哥夭折,万岁爷听信了奸臣的话语怀疑是您克死了小阿哥,可微臣不信。”
娴答应像是揪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她认真的问道:“你不信吗,你真的不相信是我克死的小阿哥?”
“当然。微臣不信天象之说,也不信受尽苦楚的母亲会克死自己的孩子。”凌云彻一脸正气的说道:“万岁爷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罢了,等他缓过来自然会知道是他冤枉了您。”
娴答应抹了把脸,骤然心中难受却是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她看着凌云彻说:“凌云彻,多谢你,还好有你相信我,她们···她们都不相信我。”
凌云彻抿了下唇,“是非曲直终会有真相大白的一日,娴主儿还请宽心。”
娴答应点点头,她看着凌云彻说道:“凌云彻,我···我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你,在这个宫里我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
“是,微臣虽然人微言轻但到底还有一身本事,您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娴答应手中摆弄着梅花眨巴着眼睛说道:“最近常出宫回家吗?”
“是,自从微臣被调回了冷宫值守就不像在御前那样忙碌了,茂倩从前总是责怪微臣不能多多陪她,如今···如今倒是嫌弃微臣总是在府中晃荡了。”
凌云彻尴尬的低下头揉搓着手指,娴答应的表情不知是哭是笑,她说道:“你们夫妻和顺想来万岁爷知道了也高兴。”
“今日我留你是想求你一件事,田氏是负责为我接生之人,其余的姥姥们都是在配合她,她才是主要负责之人。”
“午夜梦回之际,我的心中总是不安,你若是得了空闲能不能帮我查一查此事?田氏被令妃调去了永寿宫,或许···或许你查起来会有点难,或许也会让你受到牵连。”
凌云彻淡然一笑,“娴主儿言重了,微臣当初能够到御前伺候全是因为您,如今就当是报答您当初的知遇之恩吧。”
话音刚落,娴答应的眼泪便一颗一颗的落了下来,她委屈的低下头,说道:“凌云彻,多谢你全了我与小阿哥的母子之情。如果这件事到田氏这并无隐情,那么小阿哥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稍稍瞑目了。”
凌云彻不住的点头,良久他说道:“娴主儿,您心里的苦微臣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