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一束光在脑海里炸开。
蓟慧英的眼皮不断的颤抖,她想起来了。
当初的那个时候。
姐姐突然发病了。
“阿英.......”
蓟慧英看着她形销骨立的模样。
眼里有着痛苦,有着心疼。
还有深深的埋怨。
“姐姐,你为什么要抢我的人,为什么?”
蓟慧英似乎魔怔一般看着病床上的女人。
那时候姐姐的眼神是震惊?
“阿英,不是.......”
“姐姐,你知道吗?我听到了,霍太太想要你做儿媳妇的,可惜啊,你没有这个福气,姐姐,你怎么突然就病倒了?”
那个时候她看到了姐姐激动的样子。
她是怎么理解的?
她觉得姐姐是被自己揭穿了心事,所以无地自容。
现在她好像从局中人变成了旁观者。
那个时候的姐姐,是想跟自己解释什么?
对啊,她是想要解释什么的。
可是自己没有给她机会,一直在不断的埋怨。
抱怨着她所有的不满。
她把药给了姐姐,可是姐姐自己将药瓶扔了,她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
然后笑了笑。
嘴唇动了动。
“对不起。”
蓟慧英张了张嘴,好像胸腔所有的空气都被吸走了一般。
她拼命的想要喘息,可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她呼吸的地方。
胸口一痛,她猛的跪在了地上。
“姐姐,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地面上落下一朵又一朵的水花。
弥散成了一片。
霍建元看着地上的蓟慧英,阖上了眼皮。
“慧英,小樊她从来没有跟我有什么,她对我讲的最多的就是,对你好。”
蓟慧英痛哭流涕,剜心疼痛。
“我没有想她死,我没有,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可是当初要不是她的刺激,姐姐不会放弃生的希望。
她亲手断送了姐姐求生的欲望。
她从小是姐姐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可是最后却是她亲手将姐姐推上了绝路。
阿晨,霍建晨,那是霍建元的表弟。
他死了,死在了战场上。
以前所发生的一切就好像走马观花般的在她的脑海里划过。
是啊,建元出现的时候,霍建晨都在。
她好像看懂了姐姐的那些羞涩给了谁。
霍建元看着坐在地上的蓟慧英。
良久,苦笑。
本来挺直的脊背好像在一点点的颤抖。
怅然着沙哑着嗓子,“慧英,我对你,从未有过二心。”
蓟慧英浑身一抖。
她看到了霍建元转身朝着房间走去。
落寞的背影在阴影交接的地方满满的都是沉寂。
她的心,咯噔一下凉透到底。
是她,亲手推倒了自己好不容易建起的爱的护城墙。
她心心念念,喜欢了一辈子的人被她亲手推开了。
只听到寂静的堂屋里,传来一阵筋疲力竭的声音。
“离婚吧,慧英。”
蓟慧英的脑袋轰的一声。
猛然只觉得胸口一阵腥甜。
“噗嗤”一声鲜血喷出。
霍廷枭攥紧的手指送了一分,想要上前。
却见蓟慧英直接站了起身。
一步一步朝着大门迈去。
“哐”的一声,蓟慧英脚下一软,整个人从楼梯滚了下去。
“夫人。”
外面的勤务员第一时间,将人扶了起来,朝着医院送去。
霍廷枭看着从房间出来的霍建元。
眼圈好像红了一些。
“爸。”
霍廷枭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
“廷枭,别学你妈,有时候一旦钻入牛角尖就出不来了。”
霍廷枭抿着唇,似乎好像听懂了。
点了点头,“爸,你放心。”
霍建元正色着朝着外面走去。
沈青染看着霍廷枭也不算好的神色,“你也去看看吧。”
她也没有想到,今天这顿饭吃成这样。
尽管蓟慧英没有亲手杀人,但是跟杀人的区别就是她没有动手。
最无辜的就是那个叫做小樊的女同志。
看着着满桌的菜,她叹了口气,默默的收拾干净。
再次见到霍廷枭,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沈青染刚下了门诊,就看到门口颓废的他。
他的眼圈都是猩红的。
“怎么了?”
霍廷枭抬头望着沈青染。
眼睛里带着一丝的迷惘。
“染染,妈疯了。”
沈青染一愣。
什么?
疯了?
这怎么可能?
沈青染有些难以相信,“确诊了?”
霍廷枭双手插入发丝,无奈,“医生说她经历了大起大落的大悲之事,心神受损,不认识人了。”
沈青染咋舌。
半晌开口,需要我去看看吗?
霍廷枭半阖着眼皮,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沈青染跟着霍廷枭朝着军区总院走去。
一路上声音有着说不出来的难受,“爸妈的离婚协议已经签了。”
沈青染没有明白。
“昨天爸去找妈谈了话,签了字,今天早晨人就疯了。”
作为一个医生,沈青染还是很客观的,“这个可能是情绪大起大落引起的,按照常理来说,是可逆的。先看看再说。”
沈青染到了病房门口,只见到唐芸满脸愁容的站在门口。
“唐同志。”
“哎哟,小沈,你过来了。”
“是过来看慧英的?”
沈青染默默点头。
“那进去吧。”
沈青染透过门朝着里面看去。
只见蓟慧英安静的躺在床上。
“刚才闹得,医生给打了镇定剂。”
沈青染跟着唐芸往里,蓟慧英的眼神没有聚焦。
就这么痴痴的看着他们。
沈青染皱眉,“我看一下。”
她松开一边的绳子。
肝郁化火,有痰浊内扰证型,数脉急促,火热之邪扰乱心神之表象。
是情绪大波动。
“怎么样?”唐芸也没有想到,这么骄傲的蓟慧英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先行针看看。”
“把她手脚放平,我来行针,别让他乱动。”
说着霍廷枭应声,“我来。”
沈青染开始给她的各大穴位行针,蓟慧英这种还不是不可挽救的。
不过虽然脉象好调整,但是这心结可解不开。
行针半刻。
只见蓟慧英本来迷蒙的眼神,逐渐清明。
看着沈青染与霍廷枭的时候,那是一种复杂的眼神。
“慧英?你感觉怎么样?”
唐芸赶紧上前问道。
蓟慧英的嗓子好像破了一样,哑哑的。
“唐芸,我想跟他说说话。”
沈青染只觉得收起针,看了一眼霍廷枭,“我出去等你。”
霍廷枭看着病床上的蓟慧英。
伸手解开她手上的绳子。
“喝水吗?”
蓟慧英望着他的侧影,嗓子里咕隆着声音,却不知道咕隆什么。
最终吐出了两个字。“廷枭。”
霍廷枭平静的坐在一边,看着她,眼神就如同以前一样,幽深,冷冽。
没有什么温度。
蓟慧英嗫嚅着嘴唇。
好像想说什么。
“廷枭,我.......妈。”
最终还是咬着牙问了一句,“你恨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