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的闹剧在上京城内传了几日,后来又有了新的事情,才被众人慢慢淡忘掉。
但宋家俨然成了整个上京城的笑话,两个女儿是嫁的不错,一个嫁给了王爷,一个成了皇帝的昭仪;但两个儿子,一个成了没什前途废物,一个至今没怎么听说过。
“又要过年啦!”秦嬷嬷开心地指挥人打扫院子,嘟囔道:“要是明年家里能添一个小主子就好了!”
宋瑶竹掏了掏耳朵,颇为遗憾秦羽被谢离危派出去了,不然非要让他好好选选自己未来的妻子不可。
“嬷嬷,我出门啦!”宋瑶竹带着彩金彩银出门去梨园听戏,今日是沈卿语约她,庆祝她顺利考入慈济局,年后就能进去做工了。
她和离后归家,家中虽没有人当着她的面说什么话,但背地里还是会埋怨她。若是她能待在婆家守寡,那对他们沈家的名声会更好一点。气得沈老太爷扔了好几次拐杖想打人,可惜年纪大了腿脚不便,追不上。
说那些话的无非是几个婶婶们,族中的姊妹兄弟对她都挺好的,所以她更不愿意拖累他们。因为她在家中,他们的婚事都变得艰难起来。
慈济局中不仅收留孩子,还接纳一些无处可去的妇人做活。有粗使婆子给孩子们烧火做饭,也有像沈卿语这种年纪轻轻死了丈夫不愿意再嫁被婆家娘家都嫌弃的女子。
有一门手艺的可以给孩子们当夫子,没有手艺的就学着做饭做衣打扫屋子。也算是给了这些可怜女子一个去处。
外面下着小雪,梨园的包厢内摆着热乎乎的碳炉,宋瑶竹一路进来披着厚实的狐裘,倒是没冷到。
“王妃快坐!”沈卿语神情激动,但因自小的礼数在有意收敛,可飞扬的眼角还是透露出她现在的欢喜。“可惜永乐不在,不然我们三个能好好聊天。”
她提着小碳炉上温着的茶壶给宋瑶竹倒了一盏茶,“这是柑橘茶,您尝尝。”
宋瑶竹品了口茶,夸道:“好喝,橘香很浓。”
喝完一盏茶,楼下的戏也开了场。
宋瑶竹不是很喜欢坐在楼上看戏,虽然可以一览无余,却也少了代入感。那种俯视一切的感觉并不让她喜欢,甚至会让她生出一种自己是不是太傲慢的想法。
正看得出神,只听隔壁包厢一阵响动,好似什么撞到墙面上,发出“咚”的一声,吓得沈卿语握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洒了半盏茶。
“怎么回事?”
守在外面的彩金立马道:“隔壁包间里的人打起来了。”
宋瑶竹不悦地拧眉,但那也是旁人的私事,只能帮沈卿语处理湿掉的衣裳。
“我马车里有替换的衣裳,我让彩金拿给你换上。”
沈卿语受宠若惊,王妃的衣服都是有规制的,她可不敢乱穿。
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宋瑶竹解释道:“是我的常服,没怎么穿过的,你不要嫌弃。”
沈卿语看了看自己已经湿到里衣的衣裳,抿唇道谢。
彩金很快取了衣服过来,沈卿语换上,二人出门去常客居吃饭。吃完各自回了府,宋瑶竹才准备午休躺下,沈家那边来了人,着急忙慌地说沈卿语人丢了!
“怎么回事!”宋瑶竹忙问来人是什么情况。
来的是跟在沈卿语身边的小丫鬟,她虽然着急,一双眼睛已经哭成了兔子,但还是强行镇定地说:“您走后小姐说去出恭,我便陪着小姐去了趟茅房,但是左等右等不见小姐出来。等我进去瞧的时候,里面根本没有小姐的影子!”
“可有报官?”
丫鬟含泪摇头,“不敢报官,小姐已经是和离妇,若是再传出小姐被贼人掳去的流言,小姐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宋瑶竹披上衣服,“沈大人他们知道了吗?”
“老爷少爷已经带人去常客居找了,但是上京城这么大......”小丫鬟哽咽着,只怕贼人已经出了城,她家小姐就真的活不了了!
这样的事情,老爷少爷也不许她来麻烦王妃,可她真的不想自家小姐出事啊!想着多一个人多一份助力,她还是求到了宋瑶竹这里。
宋瑶竹神色凝重,立马让人去梨园打听今日有哪些宾客去了。既然是绑架,那必定是有预谋的,总不能临时起意。
若是为了赎金那还好,只怕是为了寻仇。
“让人去盯着方家,一旦有什么异常,立马来报!”
安排好一切,宋瑶竹脑子里不停回想和沈卿语有过节的人。除了方家徐家,她想不到旁的。
很快,派出去的人拿着一份名单回来。
宋瑶竹扫视着名单,忽地发现今日在她们包厢隔壁的竟然是雍王府的人。
“雍王妃带着侧妃出门听戏?”她想到了那个做事不顾后果的赵瑛娥,那个女人有着一种没有脑子的疯狂。她竟然敢在雍王府就绑架她,甚至想将她浸猪笼!她根本就不怕自己被查出来,也不怕连累亲族。
“是的,雍王妃今日带着侧妃出门听戏,听说还发生了口角,雍王妃回去的时候面色都不好。”
宋瑶竹沉思,想到了自己今日将衣服借给沈卿语的事情。她那件备用的衣裳是没下雪之前放在车上的,有点薄,她便将自己的狐裘披风也给了沈卿语。
怕不是赵瑛娥那个疯婆子想对自己下手,结果因为衣裳抓错了人!
有了方向,宋瑶竹立马让人去雍王府打听消息。
“王妃,天黑了。”
天黑了,若是沈卿语还找不到,那她的名声可就完了!
天黑了,但路还亮着,尤其是花街柳巷更是灯火通明。
一间花楼的后院,脂粉厚到看不出真容的妈妈叉着腰冷笑道:“这货色好是好,可已经不是雏了,卖不了好价钱!你这无本买卖要我一百两,你也不怕烂了根!”
猥琐男人搓着手,赔笑着讨价还价道:“八十两,不能再少了!”
他急着脱手赶紧跑路,虽说他不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但瞧她这模样就是有背景的人家的少夫人。不过做他们这行的,管你谁家的,拐到这个地方了,就是家里找到也不会认人的,更不会追究,只当人死了。
“妈妈,我知道您这边的客人非富即贵,不是有人就喜欢少妇吗?”
妈妈嗤笑一声,“七十五两,不能再多了!”
沈卿语被堵着口,泪流满面。她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处,看着那位妈妈身后的十几名粗壮龟公,心中悲凉绝望。
她的命怎么这样苦?日子好不容易有了新的希望,如今又要一切成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