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藩王秦王以仁为名,他所辖之地,百姓安居乐业,和各地赋税繁杂的情况成鲜明对比。彼时还没有起义军,有不少百姓听闻秦地生活好,纷纷涌入秦地。
可僧多肉少,秦王以为自己做足了万全的准备,实则根本无法安顿完所有的难民,以至于那些无法进城的百姓们怨声载道,而原本的城中百姓也因为自己的生活被打破宁静心怀怨恨。
没多久,城内两拨人就发生了冲突,死伤了十几人。城内的原住民要求将这些外地人赶出去,外地人认为自己进来了就不该受到歧视,要求官府住持公道。
秦王被架在火上烤,无论站在哪一边都会让另一波人不如意。最终迫于无奈之下,他决定让那些外地人出城。可此时的朝廷以秦王广收难民,似有不臣之心为由,对秦地出兵。
前朝的末代皇帝,荒淫无道,听信谗言,要让秦王死。于是兵临城下的那一日,那些还没有被逐出城的外地人,打开城门,让兵马进城,将乱世里唯一一个安平地搅碎。
秦王夫妇死在自己人的刀戈下,他们死的那样无辜又没有理由。
谢婉清曾觉得,若是秦王硬气一点,带领秦地的百姓反了,会不会是不一样的结局?
一个人的性格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秦王过于仁慈,没有铁血手腕,才会让自己一家走向死局,才会让秦地的安稳成为破碎的美梦。
若是盛世,他当是个任君,可身逢乱世,只有枭雄才能立世。
凉风吹过树梢,三月末四月初,晚间的天气还是带着凉意。秦羽的瞳孔先是放大然后又收缩,他抿着唇,嗫嚅道:“王妃说什么,属下有点听不懂。”
此事有关谢离危的安危,不是她是自己的女主子就能透露出去的。
随谢离危一起到谢家的仆从里,除了他和母亲,就只有房桡和几个暗卫知道谢离危的真实身份,他们都绝对忠心。
他们的忠心,宋瑶竹很欣赏。
“没事。”宋瑶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会自己去问王爷的。”
秦羽一僵,想,若是王爷愿意告诉宋瑶竹自己的身世,那他们就认了。那是王爷愿意付出一切的人。
“王妃,您和我们王爷过世的姐姐真像。”
他挠了挠头,“不是长得像,是性格。”
宋瑶竹想,自己的性格还是改变了许多的,至少没有以前张扬了。
“是吗?那你说,王爷是不是因为我像净贤皇后,所以才喜欢上我啊?”
秦羽:“......”
这是什么致命题?
这让他怎么回答啊?!
秦羽脚底抹油,道:“王妃,参汤要凉了!属下快点给您拿回院子里去!”
秦羽早几步到听雪院,将宋瑶竹和自己的对话全都告诉了谢离危,谢离危捧着参汤一口一口喝起来,等了许久不见宋瑶竹回来,问了丫鬟才知道她今日回碧落院睡去了。
谢离危气笑了,真是觉得他太没脾气了?
披上外袍,便去了碧落院找宋瑶竹。
宋瑶竹已经熄灯躺床上睡了,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自己里衣的束带已经被扯开。
“你干什么呢?”宋瑶竹推拒着他,但他的手劲好大,一只大掌按在她的大腿根上,她的腰就软了一半。
“王妃这是闹什么脾气呢?竟然和我分房?”谢离危咬着她的耳垂,带着点凉气的大掌在她的身上游走,惹得宋瑶竹喘息不断。
她一口咬在谢离危的肩上,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汗水随着动作滴落在红色的床单上,到了子夜时分,她才得意清闲,被他搂起身子喂水。
宋瑶竹喝了两杯水,轻喘着气躺回去,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更别说生气了。
谢离危捏着她的头发,“还生气吗?”
宋瑶竹哼了一声,不想搭理他。
“是我伺候的不好吗,所以阿姐才生我的气?”
宋瑶竹听到他唤自己阿姐,心想若是再不与他好好谈谈,自己可能会因为此事别扭死。
她又翻了个身,脖子枕着谢离危到胳膊,问:“你什么时候猜出来的?”
谢离危吻着她的额头,像是在吻一件珍品,郑重又小心翼翼。
“阿姐回来的时候。”
那不就是新婚那一日?
怎么可能呢!
“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像。我一直以为是我自己的幻想,后来试探了你几次,你确实是我的阿姐。”
“所以你让煜公来见我,是为了佐证你的猜测?”
谢离危“嗯”了一声,煜公是阿姐最信任的人,哪怕不会对自己袒露,她也会对煜公表明真身的。
阿姐重活一世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做,她能信任的人不多,煜公就是一个。
原来那么早自己就暴露了,她没想到谢离危会这样敏锐。想想也是,他那么聪明,只是一直在伪装自己。
但还是生气!
“所以你小子还是承认自己对我心怀不轨了!”“
谢离危好笑地将人搂进怀里,紧紧的。
“不好吗?阿姐很难不让人心动吧?”他的嗓音里带着笑意,像是不明白宋瑶竹的气从哪来,但乐意哄着。
“自然不一样,你与我是姐弟,哪怕不是亲姐弟,我们也这样相处了许多年!”
“阿姐,这不公平,我明知道自己和你没有血液关系,我为何不能起贪念?至少,在你还是谢婉清的时候,我一直藏得很好不是吗?”
宋瑶竹垂着眼睑,心里的情绪翻涌。她是在心疼谢离危,若是自己一直是谢婉清,那谢离危会一直压抑着自己的真心,按照她的想法,去娶妻生子吗?
“你这样,不累吗?”
“不累。”谢离危的五指穿进宋瑶竹的五指里,和她十指相扣。“我知道宇文无极的真面目,我在等阿姐看透他的那一日。”
那个时候,他也能从“弟弟”成长成一个有能力、有担当的少年郎,阿姐就不会一直将他当成弟弟看待了。
可惜,他没想到的是,宇文无极竟然那样心狠手辣,即便是陪他走到极位的阿姐,他也能下得去手。
“这些年,辛苦你了。”
宋瑶竹搂紧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没有曾经预料的羞耻,也没有想象中的尴尬,就这样平静地接受了他知道自己身份的事实。
她的呼吸渐渐平静,变得绵长起来。
谢离危才喃喃开口:“阿姐,真不公平,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不是你的亲弟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