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书惠发来的短信,我看了好几遍也不清楚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但我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神秘人!
有一天我监听到唐书惠和神秘人的对话,对方说并不打算要我性命,要的,是我这个人。
莫非这个阴谋跟神秘人有关?
我不知道。
但可以确定的是,神秘人并不清楚我现在的真实身份,不然唐书惠也不会嘱咐我,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就是唐书瑶。
可既然神秘人不知道我的身份,那我便是安全的,唐书惠为何会说,我已深陷更大的阴谋的漩涡?
简直是莫名其妙!
既然要给我透信,怎么就不说得明白些?
说一半留一半,这不吊人胃口吗?
“二十二岁的人了,别再不顾一切地做这些蠢事。”孟辞晏突然响起的声音带着训诫。
我看着他,一时恍然。
唐书瑶让我不要相信任何人,这个人里面,也包含孟辞晏吗?
“安全带。”
我想得出神,一动也不动,孟辞晏便倾身靠过来,拽住我身旁的安全带扣进卡扣。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他,脱口而出:
“管教说会有人跟我解释,我为什么会被放出来。我之前问黎深有关我的判决书,他也含糊其辞。我是不是根本就不用被关起来?”
我想过了,既然这次我进的是监狱而非看守所,那么犯的错理应罪不可恕!
可唐书惠一个枪毙的判决书下的都比我的要快,我还毫无原缘由被释放,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我所犯的错,压根儿就没有坐牢的必要!
孟辞晏淡淡地目光转为审视,似乎没料到我会说出这句话,片刻后才道,“是不用。”
“所以,是你让我进去的?”我颤抖着声线,下意识就想起黎深给我戴手铐时,孟辞晏冷漠的反应。
分明他之前都会维护我的!
我刚刚还说,不会有哪个时刻比我现在还倒霉。
此刻我真想说,我可真倒霉啊!
沉默的几十秒内,我想入非非,甚至阴谋论地认为,孟辞晏会不会就是那个神秘人!
我的死他最先知道,积极调查真相的也只有他。
可当真相抽丝剥茧,即将水落石出的时候,他反而淡定下来。
只剩我一人,还在努力调查。
不成想他却摇头,“不是我,是我父亲。”
我又是一愣,出于本能地问他原因,他回头发动引擎,将车开出监狱大门,带着指责训诫我:“你是不是傻?”
我莫名其妙地盯着他,他继续开口:“你想报仇我没意见,为什么每次都要把自己扯进去?”
“大闹婚礼时你根本就不用去现场,雇个人很难吗?葬礼的头天晚上,既然你已经给黎深发过消息,第二天为什么还要出现?”
“每次出事,你都在矛盾的中心,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就是下套的人,就这么沉不住气?”
是不是愤怒的人一向文思泉涌?
我居然被孟辞晏给说懵了。
许是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晦涩难懂,瞥了我一眼,声音多了几分柔软:
“派出所有我父亲工作上的死对头安插的眼线,你刚到派出所,就已经有人上报,说我父亲徇私枉法,包庇你为虎作伥。他不让你进去蹲两天能行吗?”
孟辞晏这样一讲,我算是明白过来。
孟乾坤是圈里权贵,为官之人不怕穷,不怕死,怕的就是被人说徇私舞弊、滥用职权。
他又身居高位,今年十有八九会晋升,盯着他的人随时都想将他拖下神坛。
恐怕他上次以自己的前途赌我的清白,就已经有人盯着我出错了。
尽管我是在为自己报仇,但没人知道我就是唐书瑶,更没人会管前因后果。
他们能看到的,便是我又闹进了派出所。
何况我的确监听了唐书惠,还给她吃了特效药。
孟乾坤让我进监狱,看似无情,实则就是在对上面的人说,他并没有徇私枉法。
我叹了口气,忽然悲从中来,往座椅上一倒,如死尸般僵硬。
“干爹的死对头是谁?”
“不是特定的一个人,是一个组织。”
“组织?你怎么说得跟传销似的?”
“他们这个行业,无非分两派。清廉的和腐败的。上任期间,我爸过于两袖清风,他们苦于抓不到我爸的任何把柄,便成立了‘上山打孟’这个组织,随时盯着我爸要拖他下水。”
上山打孟?
怎么跟闹着玩儿似的?
我没什么实感,毕竟在我的设想里,权贵之间的争斗理应刀光剑影,没想到会这么的......
朴实无华?
我上次这么无语,还是听花姐讲商战。
她说两个集团打得不可开交,方法居然是对方派人潜入敌方的总裁办,用开水浇死了总裁的发财树!
现实怎么比小说还要没有逻辑?
但不管怎样,我总觉得孟乾坤能混到这个位置,可不是靠两袖清风就能解决的。
他要真没点儿狠劲儿,不会成为这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这话也不能跟孟辞晏讲,毕竟我不得不承认,孟家对我有恩。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孟乾坤曾用他的前途来赌过我的清白!
“苏家算哪个阵营?”孟辞晏的秘书曾告诉过我,苏家是黑白两道混的。
必然算不上清廉那一挂,可若是“上山打孟”派,又何必跟孟家联姻?
“苏家哪个阵营都不沾边。谁有利益可图,他们便帮谁。”
“所以。”我淡淡地笑着,“你选苏季秋联姻,也是看准了苏家能帮孟家。苏家愿意,是因为孟家有利可图。你们是双向奔赴?”
“这样看来,你俩的感情也没多深厚嘛。但结婚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难怪不愿意来监狱看我。”
孟辞晏原本沉静的脸冷了一瞬,僵了几秒后,抬起眼皮,“瞎说什么?”
我没说话,不清楚他嘴里的“瞎说”,是指他和苏季秋没多少感情,还是在指不愿意看我这件事。
但我貌似也没有太强烈的欲望想搞明白这件事。
孟辞晏的表情归于平静,几乎有些淡漠:
“你这事儿,对我父亲多多少少有些影响。既然唐书惠已被枪毙,有些人能不接触,就别再接触。”
他没提那个人的名字,但我知道他指的是关子辰。
当然我对关子辰也没什么兴趣。
可该死不死,我刚说了个“知道了”,关子辰便给我打了电话,我默默挂断,他又打。
如此反复好几次,连孟辞晏都向我投来怪异的眼神时,我这才接听。
但我把音量调到了最低,毕竟我知道在车子里接电话,孟辞晏是可以听到的。
我“喂”了声,开口的声音却是我儿子。
“阿姨,你可不可以来医院看看我爸爸?我爸爸不吃药,还闹绝食,他好像要饿死他自己,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阿姨,你快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