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真顿住了。
在得知谢湛要见她之后,她便想过好几个可能,却不曾想过他竟然只想问她这个问题。
大约是她沉默的时间有些久,谢湛又问了一句:“公主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吗?如此看来,程侯为了一己之私,却是害了公主。”
这大约就是情敌之间互相容不下,程堰每次提起谢湛就要生气,不能提不能说,而光风霁月的谢湛,一提程堰也有些阴阳怪气,想往他脸上抹点东西。
秦宜真险些被呛住了,她连连摇头:“谢先生多虑了,本宫与侯爷好着呢,他那人有时虽霸道了些,但待本宫向来不差。”
谢湛又道:“公主金枝玉叶,不论程侯还是旁人,都没有委屈公主的道理,谢某只是问公主心中可是开怀。”
秦宜真又顿了顿,明白了他的言中之意,末了也点了头:“自然是开怀的,能与侯爷相守一世,也是本宫三生有幸。”
或许她至今还不算懂得这男女情爱之欢喜,但程堰是她此生当中最重要的人,她嫁予了他,同他做了夫妻,与他相守一世,她也觉得是挺好的一件事。
“三生有幸?”谢湛有些诧异,似乎有些不信,要知晓不久前秦宜真还和程堰冷着,怎么转眼就变成三生有幸了。
“正是。”秦宜真闭了闭眼,“说起来也不怕谢先生笑话,先前是本宫没想通,如今想通了,自然是觉得什么都好。”
谢湛听罢,沉默了良久,最终只是道了一句:“如此便好。”
话说到此,似乎也已经无话可说,谢湛饮罢一盏茶,便起身告辞离开。
“谢先生。”秦宜真突然喊住了他,“过往之事,本宫并不知晓,若是有耽搁谢先生的地方,还请谢先生见谅。”
“本宫今日来此,也是希望谢先生早些忘怀过去。”
“世间女子千千万,本宫除了生得好看一些,性情也寻常,并没有什么值得谢先生如此挂念,若是谢先生遇见了志同道合的姑娘,还请千万要珍惜。”
“再有,人心最难控,本宫也不知劝你忘怀过去你可否能做到,若是如此,本宫想请谢先生答应本宫一件事。”
“公主请说。”
“若是谢先生将来娶妻,便是一时不能给她真心,也希望谢先生敬重她爱护她,莫要让她受到伤害。”
一时想不明白只是一时的,秦宜真怕他伤害了自己的妻子,将来想要回头就难了。
“自然。”谢湛袖下的手指握紧,面上一片平静淡然,“谢某若是娶妻,定然会敬重她爱护她,公主不必为此忧虑。”
“谢某还有事,就此告辞了。”
“谢先生慢走,愿谢先生顺遂平安,早日觅得佳人。”
多年前那桩不曾生根发芽的情谊,时隔多年,如今也有了了结,纵然此生他们并没有相爱相守的缘分,也期望着对方安好。
它年谢湛真的放下了,遇见了他真正所爱之人,程堰也不会介怀,两家人或许还能坐下来一同赏景饮茶。
谢湛点了点头,然后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梅花阁中安寂冷清,窗外的阳光照了进来,却也散不去这满室的冷清寂然。
就好似沾染了谢湛身上的气息一样。
秦宜真坐在位置上看着茶盏,最终是轻叹了一口气。
“回牡丹阁吧。”
该说清楚的,该劝的,该补救的,她也已经尽力,也问心无愧,只希望谢湛真的能想通,别惦记着过去了。
既然是无缘,早该往前看了。
秦宜真回到牡丹阁没多久,长亭伯夫人与闵夫人才姗姗来迟。
长亭伯夫人一来就道歉:“让公主久等了,我等二人一大早便出发前来的,只是路上马车坏了,这才耽搁了。”
“马车坏了?”秦宜真诧异了一瞬,担忧问,“人可是都安好?”
“公主放心,人倒是无事。”
“人无事就好,快些入座吧,赵姑娘,给两位夫人倒茶。”
“是。”赵如芳听到秦宜真叫自己,也不忸怩,给两人倒了茶,然后故作乖巧地坐下,对上长亭伯夫人有些疑惑的目光,她讨好地一笑,“您请,请喝茶。”
秦宜真笑了笑,介绍她道:“她母家姓赵,名唤作如芳。”
赵如芳闻言又起身行礼:“如芳见过长亭伯夫人,见过闵夫人。”
长亭伯夫人与闵夫人对视一眼,不知秦宜真带了这么一个姑娘来是什么意思,但态度也是十分的和善。
“赵姑娘无需多礼。”
秦宜真也没有遮掩,直接道明了来意:“赵姑娘是侯爷先前一个名唤赵如山亲卫的妹妹,这位赵小将之前曾为侯爷挡过毒箭,自断了一臂才保住性命,算是本宫与侯爷的恩人。”
“今日请二位前来吃茶听书,也想拜托二位一件事,看看这周围有没有合适的读书人,本宫想给赵姑娘寻一门合适的亲事。”
“最好是家里头人简单一些,生活也过得去。”
长亭伯夫人觉得奇怪:“公主为何不在自己人里头寻呢,既然是赵小将的妹妹,侯爷的亲卫之中,应多的是人想娶她为妻的。”
秦宜真答道:“大约是见到赵小将险些丢了命,想过一些安宁的日子。”
这话,长亭伯夫人和闵夫人都懂了,这是怕找了个武将做夫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
秦宜真又道:“它日赵姑娘出嫁,本宫会为她准备一份嫁妆,只求她嫁得适合的人家,日后夫妻俩恩恩爱爱地过下去。”
“你们也知道本宫不爱出门,认识的人也不多,便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若是有合适的,你们便可怜可怜这个姑娘,帮她一帮,若是没有,也不强求。”
闵夫人想了想道:“我这边倒是有个不错的年轻人,他是我家那位昔日同窗之子,可惜那位同窗走得早,才中了进士,前去赴任没多久便病逝了。”
“那小子今年才二十,学识不算特别出彩,但也不算差,我家这位也说过,今年秋闱他定然有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