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几次吩咐我们护送物资到西山的密道,那地方一直是禁地,从不让人靠近。
更奇怪的是,那些箱子连我们也不准打开。”他咂咂嘴,似乎对这件事心存不满。
但酒意让他的话语带上了懒散的语调:“听说这些箱子里装的不是军需品……好像是什么礼物。”
古锦岩的手在索布丹的臂膀上微微一顿,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与疑惑。
西山密道是她在军中耳闻但从未真正踏足过的地方——那里据说是营地的战略要地,仅供紧急撤退或秘密行动之用。
更重要的是,如果物资不是用于军需,而是“礼物”,那么这些礼物的去向和用途便显得极为可疑。
她很快意识到,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与天辰王朝有关的重要线索。
索布丹打了个酒嗝,靠在桌案上,疲惫地挥了挥手:“我们这些人,只能照命令行事……
但老实说,真不明白首领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战争还没结束呢,这时候给谁送礼?”他说完便沉沉睡去,留下古锦岩独自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信息。
古锦岩扶着索布丹躺好,帮他盖上毯子,悄然起身,退出帐篷时心情愈发沉重。
她脑中不断翻腾着索布丹所说的那句“礼物”。
如果这些箱子真与天辰王朝有关,那它们极有可能是私下交易的证据。
这意味着,达瓦尔和天辰王朝之间的接触远不只是密会那么简单,而可能是某种实际利益的交换。
这条线索促使她改变了策略——她必须查清这些物资的去向,并找到这些箱子的内容。
如果能够证实它们与天辰王朝有关,便是她最关键的证据。
自己获得的这点线索还远远不够,必须探得确凿证据,才能确认达瓦尔与天辰的关系,并回报赫沙城。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古锦岩假意接近索布丹的随从,借此进一步收集信息。
她设法在索布丹的饭食中加入微量草药,使其夜晚难以入眠,以便增加他对药剂的依赖,让自己有更多理由接触。
她正为索布丹准备草药时,假装无意间提及:“大人,您似乎每日都要陪伴首领身侧,很是辛劳吧?”
索布丹苦笑一声,无意中流露出对达瓦尔的疲惫感,低声道:“我们这些护卫,只有跟随首领的命令行事……
这份任务,不轻松。”
他并未多说,但古锦岩察觉到他的隐忧,推测达瓦尔与天辰王朝的密会可能并未得到所有人的完全支持。
仅仅依靠索布丹的只言片语远远不够,她需要更直接的证据——比如书信或信物。
她留意到,达瓦尔军帐内的信件通常由护卫亲手交送。
想要接触这些信件,她必须制造一个合情合理的机会,而不能有丝毫的疏漏。
她仔细回想护卫们的习惯,注意到其中一个名叫厄古尔的护卫,最近因为战斗受了些轻伤。
每日傍晚都会经过医帐取药。
于是,她心生一计。
夜幕降临,古锦岩悄悄在药物中混入一种少量服用会引起腹痛的草药,这种药不会伤及性命。
却足以让厄古尔一夜难安。
深夜,她在自己的营帐里默默等待,内心隐隐有些不安——若这个计划失败,便有可能引来索布丹的怀疑。
然而,这或许是她最接近核心区域的机会。
她的思绪一阵纷乱,但很快冷静下来,提醒自己要沉着,不能让任何情绪泄露。
第二天清晨,厄古尔果然一脸难受地来到了医帐,面色苍白,神情疲惫。
古锦岩一见他便立刻摆出关切的神情,温声问道:“厄古尔大人,您面色不佳,莫不是夜里未曾安睡?”
厄古尔微微皱眉,额头冒出些冷汗,捂着腹部说:“昨夜腹痛得厉害,不知是何缘故。
我本该去送一封急件给首领,可这状态……恐怕无法亲自前往了。”
古锦岩心中一喜,脸上却露出一丝担忧:“厄古尔大人,不如我来替您照看医帐,您可以安心休息片刻。
若您信得过我,我还能帮您备一剂草药,缓解腹痛。”
厄古尔看了看古锦岩,显然也无力多加考量,便轻轻点了点头,嘱咐她不要离开医帐。
古锦岩连连答应,脸上保持着一丝谦恭。
而心中则暗暗思索着如何利用这个机会接近核心区域。
她随厄古尔坐下,假装为他细心准备草药,悄悄观察着他的动向。
片刻后,厄古尔交代了几句,便被腹痛折磨得精疲力尽,起身离开医帐回营地歇息。
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晨光中,古锦岩知道时机已到,内心不免加速跳动,双手因紧张而微微发抖。
但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缓缓地整理好草药袋,步伐从容地朝着达瓦尔的核心区域行去。
走近军帐时,周围的护卫们显然认出了她是医者,未多加盘问,只是投以一丝疑惑的目光。
古锦岩故作镇定,对周围人点头致意,以平稳的步伐走入军帐内。
军帐内部光线昏暗,她略微停顿,扫视四周,只见一张沉重的木制书案摆在中央,书案上堆叠着一些卷轴和信件。
屏住呼吸,走向书案,心跳如鼓。
将手缓缓伸向信件,翻阅着其中一卷,恰在这时瞥见一封特殊的信件,信封上盖有熟悉的印章——正是天辰王朝的皇家印记。
这便是自己要寻找的直接证据。
可是却陷入了纠结状态,自己并没有工具可以毫无痕迹的拆出来阅读。
只能默默退回,寻求下一次机会。
收敛好心绪后,古锦岩没有多做停留,她迅速将信件恢复原位,将手中备好的草药收紧,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出军帐。
帐外晨光微亮,她脸上不露一丝情绪,步伐依旧从容。
内心却如波涛般起伏。
回到医帐的路上,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感到一阵后怕。
下一次再有机会接近达瓦尔的军帐,可能是自己取得最终证据的关键时刻。
她在夜深人静时回忆着每一个护卫的巡逻习惯,并暗自决定制造一次“意外”。
她故意在夜晚安静的时分,用草药引诱巡逻的马匹,制造出一阵不安的躁动。
护卫们被惊扰,而索布丹也被迫离开了军帐。
夜色笼罩营地,古锦岩悄无声息地来到达瓦尔的军帐后侧,手心微微沁出冷汗。
她缓缓掀开帐篷的一角,借助火光的微弱闪烁,迅速扫视着桌案上的信件。
她知道,达瓦尔的信件封口处通常都会盖上天辰王朝的独特印章——一个极具辨识度的玉玺符号。
而要不损坏这个封口读取内容,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她默念一遍计划,努力让自己的心跳恢复平稳。
她迅速从衣袖里抽出一枚细如发丝的小银针。
这枚针是她早早准备好的工具,用来撬开信封封蜡的边缘,避免破坏其印章。
她用另一只手捏住信封的边角,微微向外拉出一条缝隙,生怕发出任何声响。
火光跳动间,她的眼睛紧紧盯着那枚印章,手指如同舞者一般在信封边缘游走。
古锦岩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将银针插入信封与封口之间的缝隙,一点点挑起边缘的蜡封。
这是一个耗费心力的过程,任何粗心大意都会让封蜡破裂,留下难以修复的痕迹。
这时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脏的跳动,与针尖每一次轻微的摩擦声同步。
“慢一点,慢一点……”
指尖感受到封蜡开始松动的瞬间,几乎忍不住轻呼出声。
但她依旧保持冷静,没有急于展开信件,而是先将蜡封一角完全剥离后,仔细用指甲将封蜡小心地固定在原位。
如此一来,信件看上去仍像未曾开启。
轻轻展开信纸的上缘,小幅度地掀开,足够让她看到内页的前几行字。
借助帐内微弱的烛光,她迅速扫视内容。
信纸上的字迹密密麻麻,前几句似乎是无关紧要的问候语。
但她的目光很快停留在了一个特殊的词语上:“西山密道”和“物资转移”。
这几个字眼让她瞬间明白,这封信件极有可能是天辰王朝和达瓦尔达成的协议——物资会通过密道输送。
而这些物资可能是为了促成秘密交易。
这一发现让古锦岩心头猛跳。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但她努力维持着镇定。
此刻,她的情感如同两股潮流在心中激烈交锋。
作为天辰的密探,她理应为获取到如此重要的证据而感到庆幸;
但同时,她也无法抑制内心的失落和愤怒——她原以为天辰的介入是为了结束这场纷争。
却没想到竟是为了这种背地里的交易。
战争的背后,不过是一场利益的交换,而那些为此付出生命的士兵,成了最无足轻重的棋子。
古锦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继续解读信件中的内容。
她只能在短短的几秒内浏览关键信息——大致时间、物资的种类以及天辰派来接应的使者身份。
她将这些细节牢牢记在脑中,然后悄悄合上信件,将封蜡轻轻压回原位。
检查了一遍,确认封口没有任何异常后,她才缓缓舒了口气。
古锦岩将信件重新放回原处,恢复了桌案上原本的凌乱摆设。
她轻轻擦拭了手中的银针,将它藏回袖中。
最后检查一遍自己留下的痕迹,确保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自己不能再多停留,任何迟疑都可能引来守卫的怀疑。
转身走向帐篷的出口,听见外面的风声掠过帐帘,像是一种低声的催促。
压低呼吸,尽量放缓每一个动作,像影子般悄无声息地滑出军帐。
回到自己的医帐后,她终于松了一口气,额头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尽管她成功读取了信件中的关键信息,但内心深处的复杂情绪仍然挥之不去。
战争、阴谋、背叛,这些纷杂的现实让她感到沉重。
她原以为揭开真相会给她带来释然,但此刻她只觉得胸口愈发沉闷。
她坐在医帐中,目光呆滞地望着手中的草药袋。
自己的使命并未结束,拿到证据只是第一步——她必须尽快将这些信息送出营地。
然而,在天辰和部族的利益纠葛中,她心中开始动摇。
究竟应当无条件地忠于天辰,还是揭露这场阴谋背后更深的伤害?
她没有答案,但时间不容她犹豫。
夜色如水,她的双眼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脑海中已经开始勾勒下一步的逃脱计划。
无论最终的结局如何,她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道路。
月光如霜,洒在的草原上,夜风卷过寂静的营地。
古锦岩一如往常,将手中的草药仔细整理好,正准备休息时。
忽然察觉到一阵不寻常的动静。
她透过帐篷的缝隙看见几名士兵正悄无声息地跟随达瓦尔,朝营地外的方向快速移动。
他们行踪诡秘,似乎不想惊动任何人。
古锦岩心中顿时生出一丝疑虑。
“达瓦尔这深夜外出,难道是……”
她心头一紧,迅速意识到这可能与天辰王朝的密谋有关。
犹豫片刻,她决定跟随。
她迅速换上夜行衣,包裹住身体,默默跟在那几名士兵的身后,借着夜色隐匿身形,不发出丝毫声响。
古锦岩悄悄穿过营地外围,远远跟随在达瓦尔身后。
他们一路翻越了几座低矮的丘陵,脚下的碎石偶尔发出轻微的脆响。
她心中不免有些焦灼——在这开阔的荒原上,任何一点声响都可能暴露她的踪迹。
必须时刻小心,既不能跟得太远以免失去目标,又不能过近引起他们的警觉。
每一步都充满着紧张的控制与谨慎的权衡。
随着地势逐渐升高,她远远看见一座废弃的石塔矗立在山脚下,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达瓦尔带着士兵在石塔前停了下来。
而她则躲在不远处的一处丘陵阴影中,眼神紧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石塔如幽灵般伫立在旷野中,古锦岩的心跳随着夜风加快。
但她强迫自己冷静,知道此时不能有任何失误。
察觉到石塔内似乎有人等候。
达瓦尔低声命令士兵们在外围警戒,自己则独自走进了石塔。
古锦岩的双眼微微一眯,心中顿时生出一股预感——
这里,极有可能是他与天辰王朝使者秘密会面的地点。
她快速行动起来,利用夜色的掩护悄然潜入塔内。
塔楼上有几处已经崩塌的裂隙,正好供她隐藏身形。
她默默爬上塔顶,从一个破损的窗口往下窥探——正如她所料,石塔下的空地上,两道人影相对而立。
借着昏暗的月光,她依稀辨认出其中一人正是达瓦尔,而另一人身穿天辰王朝的使者服饰。
她轻轻靠近塔顶的窗口,耳边传来两人的对话声,尽管风声夹杂在其间。
但她仍能听清他们的低语。
“赫沙城的防御虽然严密,但并非没有破绽。”
达瓦尔的声音低沉且平静,像在陈述着某种既定的事实。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递给天辰使者。
“这便是关于赫沙城防守薄弱的细节,只要你们在进攻时从东南侧突入,阿古尔便无处可逃。”
天辰使者轻轻点头,接过文书,声音沉稳冷酷:“你放心,天辰王朝会履行承诺,届时阿古尔的主力部队将被削弱。
我们会提供足够的物资,保证你拿下赫沙城的控制权。”
古锦岩听到这里,内心一阵翻腾。
黑岩联军的阿古尔是达瓦尔的盟友,尽管她与阿古尔无甚交情。
达瓦尔正是打着联盟的旗号,却暗地里策划背叛,这一切足以颠覆整个局势。
她的手微微发抖,眼前的情景让她感到愤怒和无力。
达瓦尔的背叛、天辰的操控,这些权力斗争中的阴谋让她愈发清晰地看到战火背后那些无辜的牺牲。
原本不过是为了天辰的利益在行动,却在亲眼见证这一切后,渐渐产生了动摇。
她稳住心神,迅速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和一支炭笔,趁着月光的微弱照耀,飞快地将两人会面的场景速写下来。
此刻的她必须记录下这一刻——这份交换文书和密谋的情景,是她揭露真相的重要证据。
笔尖划过纸张,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两人的轮廓,月光下,他们交换文书的动作清晰可见。
呼吸微微急促,思绪纷乱不止。
为了天辰的使命,她本应毫不犹豫地完成任务,但她此刻的心境已然复杂至极。
达瓦尔的冷酷、天辰的阴谋,让她感到一种深深的背叛感。
而更令她动摇的是,这样的背叛和阴谋竟然是在自己以为的“正义”名义下进行的。
就在此时,达瓦尔与使者的对话逐渐低沉下来,显然即将结束。
自己必须立刻离开,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她轻轻收好手中的速写,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后,悄然离开塔顶,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她一路翻越丘陵,心中却没有丝毫的轻松。
尽管她已经取得了证据,但这份证据的分量和意义远超她的想象。
月光洒在她的肩上,照亮她苍白的脸庞。
回到营地后,古锦岩迅速整理了思绪。
自己手中的速写虽然直观。
但无法直接带出营地,一旦被搜查到,后果不堪设想。
为了将这份重要情报传回赫沙城,她必须另辟蹊径。
她静静坐在帐中,望着夜色沉思良久.
突然目光落在手中的绣线和帕子上,心中顿时生出一个绝妙的主意。
她素来精通刺绣,从小便习得针线活,这在她的族人中也是一项日常技艺。
而在战乱频仍的岁月里,刺绣不仅仅是装饰,更是一种隐秘传递信息的方式。
她决定以刺绣为载体,将这次密会的关键信息暗藏其中.
既不引人注意,又能确保情报顺利送达。
她从包裹中取出一块精致的丝帕,选择了几种颜色的绣线,开始认真地动手绣起来。
手指轻巧地穿针引线,每一针都极为细致。
选择了燕子作为图案——这种鸟类自由飞翔,象征着无拘无束的传递.
也更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帕子上,几只燕子栩栩如生地展开翅膀,轻盈地飞翔。
每一只燕子的翅膀上,羽毛的方向和数量都代表着不同的情报内容。
向南飞翔的燕子表示天辰王朝的使者来自南方;
羽毛的数量则显示了达瓦尔在计划中安插的内应人数。
而在燕子翅膀的细节中,她更是巧妙地融入了具体的行动时间.
月光下,这些图案看似普通,却暗含着她的智慧与心血。
每一次针线的穿梭,都是一次情绪的宣泄。
手中的针尖不时停顿,心中波澜起伏。
甚至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自己竟然沦为了这些阴谋的见证者.
在纷乱复杂的局势中,成了一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
但她随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必须完成任务,无论心中多么挣扎,她肩上的责任不容动摇。
她抬起头,望着帐外的星空,目光渐渐坚定。
天辰王朝或许有自己的盘算,但她可以通过自己的方式.
在这场复杂的局势中留下一线生机。
只要这块帕子能够顺利送达赫沙城,赵凌风便有可能得到警示,从而减少百姓的伤亡。
帕子绣好之后,古锦岩轻轻抚平它,将针脚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纰漏。
将帕子折叠好,包裹在一层普通的布料之中,然后藏入怀中。
夜色渐深。
她悄悄出帐,与负责传递情报的密探会面。
密探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外表看起来平凡无奇。
古锦岩将帕子递给他时,轻声叮嘱道:“这是送给我母亲的一块手帕,希望你能替我带回去。”
她的话音轻柔,但目光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会明白其中的暗示。
男子微微点头,接过帕子,确认没有异常后,迅速将它藏在怀中。
两人短暂地对视了一眼,在无声中传递着某种默契。
随后,密探转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似乎从未出现过。
古锦岩目送密探离开,心中一块大石似乎稍稍落地。
这不过是任务的一小步。
她的心情依然沉重——自己究竟能否改变什么?
这些燕子般轻盈的情报,是否能为赫沙城带来更多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