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晚儿可有选择?”
皇后怔愣在场,眼前的少女本该肆意张扬,可如今却隐忍克制,满腹委屈。
不是答案胜似答案!
“晚儿可怪我?你本是天上的鹰,我却还要问你是否愿做这笼中的雀。我该想到的,我这身份只要去了信,你便无法拒绝,是我的错。”
“娘娘,晚儿不是这个意思。你对晚儿的好,我都记在心里。”
皇后感慨的拍了拍少女的手,低叹一声才接着道。
“依我看,这世间就没有配得上你的男子,可终究是拗不过逸儿的心意。总想着他虽心性能力差了些,可好歹有本宫看着,没人欺得了你。加之陛下也乐见其成,这才动了心思,给你去了那封信。”
“我知娘娘的心意,也知自己的处境。以女子之身立足军中,朝廷大有反对之人,陛下和娘娘也为难。而朗哥儿也大了,西北军本该交到他的手里。我若是回京,能换来江家安稳,西北康定,即便失去自由也是值得的。可是……”
江晚剖析着心意,情真意切,说到此处也不免为了难。
“可是你的妥协并未换来想要的安稳!”皇后接过江晚的未尽之言。
她也曾试探过皇帝,问为何不能给江晚一个将军的名分。那时陛下是如何说的?
他说,还有什么身份比得过未来的一国之母呢?逸儿该有一个样样出色的太子妃,未来的太子也该有江晚这样的贤内助!
所以她动心了,是她天真了!这几日她自然看出了皇帝和太子的急切,再来审视这桩婚事便有了诸多疑问。
“晚儿,你只管问自己的心意,这太子妃你想当便是你的,不想当,便不当,可好?”
“晚儿与殿下多年未见,是做兄妹还是做夫妻,大概时间会给出答案。”
她不能把话说死,毕竟皇后还不知太子非她亲生。做母亲的在儿子面前总是心软的。
“你说的对,婚事咱们先不急。”
“参见太子殿下!娘娘在待客,还请殿下容禀。”
外间响起婢女的声音,是太子来了。
江晚垂下眸光,皇后则是有些皱眉,逸儿也太胡闹了,太医明明千叮万嘱要卧床静养,这才几日,他就敢下床走动。
“让太子进来。”
随后便是婢女请了萧逸入内。
“母后,儿臣来给你请安。”太子依旧是一身月白锦袍,将俊美的五官衬得……病若鬼魅。
本想走温润如玉的路线,奈何身子不允许,这才走了一路,已经脸白如纸,上气不接下气了。
“太子该好好歇着才是,怎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母后喊他太子的时候便是生气了,萧逸却似没有听出皇后的不满来,露出一个讨好的笑,目光却不由看向一旁的江晚。
“臣女拜见太子殿下。”
“晚妹妹快别多礼,伤可好些了,那日见你被刺客围攻,我吓坏了,好在最终无事。”
“多谢殿下关心,臣女无碍,倒是殿下该好好养着才是。”
“是……我就是听说你进了宫,想来看看,见你无碍,我也能安心养伤了。”
太子将一个爱慕者的角色演得很是尽兴。皇后看得心中直叹气,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有江晚,跳到局外,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太子,突然就很唾弃上一世的自己。
真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她眼睛要多瞎,才会觉得太子对她是真的有情!
萧逸见皇后和江晚都未说话,总不能让气氛继续尴尬着,轻咳了几声接着道。
“还未感谢晚妹妹那日的救命之恩……”一双眼里尽是情谊。
没有感情,纯属技巧。为达目的,太子也是很拼了!
“殿下下次别再冲动了。区区几个刺客,我还是能对付的。”
江晚并不想按着他的剧本走,清冷又疏离的尽说大实话。
气氛瞬间就诡异起来。
“晚儿可是能让北胡那群蛮子闻风丧胆的人,你自己几斤几两没点数吗,瞎逞能!好了,人你也看到了,快回东宫好生歇着吧!”
皇后的母爱有但不多!
太子心中恨极,却又不得不装出羞涩孝顺的模样来。
“母后有了晚妹妹,都不疼我了。”
“还是孩子心性呢,晚儿的醋你也吃。好了,母后不是担心你的身子吗,快回吧,一会儿要是被你父皇知道了,可饶不了你。”
“晚妹妹多年未回京,本想带你好好玩一玩,看来只能等些日子了。”
“不敢劳烦太子殿下。”
接连吃瘪,萧逸失了耐性,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才没有失态。
“母后,儿臣告退。”
等太子出了月华宫,皇后也眯了眼,她没有错过太子眼底的那抹怒气。
这怒意究竟是高高在上惯了,在晚儿这里碰壁自觉失了面子,还是因为其他?皇后将疑惑藏进了心底。
江晚便是故意的,一是想看看太子城府有多深,二是让皇后对太子起疑。
任谁养了二十年的儿子,突然得知这不是儿子而是要她命的中山狼,怕都是无法相信的。所以第一步是让她对太子起疑,失望,然后一点点剥开真相。
“娘娘,晚儿也该回去了。”
纵有不舍,皇后也不能将她留在宫中,“府中的事你尽管放开手脚去做,一切有本宫给你担着。”
提到侯府,江晚问出了一直一来心中的疑惑。
“娘娘,我的母亲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晚儿,可是在怪你母亲丢下了你们兄妹?”见江晚垂眸避开这个问题,皇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但她也没有责怪,只是越发心疼。
“你娘对你爹的感情太深了。你如今或许不懂,等哪日懂了男女情爱,或许就能体谅她的选择了。”
想了想,皇后终究又加了句,“兰芝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或许她的离开也有苦衷。”
江晚猛然抬眸,想从皇后眼里看出些什么,却见娘娘早已收好了情绪。
“回吧,我让瑛姑送你。”
出了月华宫,江晚便辞了瑛姑,自己捡了僻静的宫道往外走。
她的思绪还留在皇后最后的话语上。外柔内刚……又怎么会轻易舍了年幼的儿女选择殉情呢?
娘娘的身份让她无法直言,或许她对母亲的死也是有疑惑的吧!
宫门口,一辆马车从官道上驶来。
白虹坐在车夫的位置,见江晚从宫里出来,放慢了速度。
“公子,是江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