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不过你不要着急,慢慢想。你对药材药方的感知力都很强,能让你一时想不起来的或许是小时候见到的。”
江晚慢慢帮她分析着,一步一步引导。
“你说那药方像是刻进骨子里的,那会不会是你祖父要求你必须记着的?”
绿蚁凝眉苦思,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手帕来。
“汗都出来了,先擦擦吧。”白虹板着脸,耳尖却有一丝红晕。
绿蚁痴痴的盯着那一方手帕,就在白虹整张脸都快红透了的时候,少女终于动了。
绿蚁一把抢过手帕,脸上满是激动,“我想起来了,是锦缎,那药方就记在锦缎上,还是古汉字!当年我不识得,是祖父一字一字教我,让我必定要记住的!”
“快,快拿笔来!”绿蚁闭眼默默记着闪现在脑海的药方。
白虹很快找来纸笔,绿蚁提笔便写在了那方锦帕上。
“小姐,这药方是老将军给祖父的,说是御赐之物,你可还记得?”
江晚一脸懵,对此完全不知情。
“我祖父得的御赐之物?”
“是!应该是锦元帝赐给老将军的!小姐不知道吗?”
江晚摇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八年前,祖父随将军回京前,将这药方教给了我,要我务必记住了。”绿蚁忆起往事,心中难过,脸上一片肃色。
“锦缎上的古字很难认,药方又长,我背的吃力,有些泄气,一向慈和的祖父那晚却发了火。”
“他逼着我一字不差的记在骨子里,说是……”
“说什么?”江晚声音很轻,很容易让人忽视她此刻不平静的内心。
“说是将来或可救大家的命!”绿蚁哽咽着,“祖父虽未明说,但我觉得他口中的大家,应该是指……”
“指我江家人?”
绿蚁点头,“现在想来,祖父当时就好似在交代后事一般。”
所以,他们进京到底是为了什么?明知有危险,却还是义无反顾!
“那这药方究竟是解何毒的?你确定许肆能用上?”
“我觉得能!原本我自己开方只能对个七七八八,但这药方在我看来却是完美契合。这应该就是解药!至于许大人这毒有什么来头,我便不知了。”
“我倒是能猜测一二!”许肆从屋子走出来,面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精气神看着还可以。
江晚却不知为何,从他身上看到了前世那个领着千军万马,一路攻城掠地,最终却因耗光所有精力倒在地上的身影重合着。
想来那康健的身子也如同现在一样,因鬼门十三针强撑着而已。
少女眼底的悲痛即便已经努力隐忍着,但许肆还是第一时间感受到了。
脚下的步子不禁快了些,待坐到少女身边,自然的握上她的手,好似这样便能给予她力量。
江晚垂了眸子,不愿让他看到眼底的酸涩。心中却暗暗发誓,这一世她一定不会只留他一人独自应战。
白虹自觉守到了门口,范老见这架势正犹豫着要不要回避,就见许肆望了过来,“您不是外人,坐下吧。”
“你知道是什么毒?莫非你早怀疑自己中毒了?”贺老皱眉看着许肆问道。
“老师……你听说过皇室秘药吗?”
“皇室秘药!我自然听说过,二十多年前,那时明睿还是太子,他与我提起过。当朝皇室有一种秘制毒药,炼制很不容易,且不同的剂量可呈现出不同的症状来,除了很厉害的大夫,根本辨别不出是毒还是病!而他当时之所以会提及此事,是因为那会儿秘药毒方失踪了!”
许肆也并不知晓这些,其余人就更一头雾水了,此刻都听得很是认真。
“据说那秘药是太祖皇帝夺得天下时,请了高人炼制的。而锦元帝继位后,并不希望秘药继续害人。他认为作为皇室子弟,即便要打杀谁也该光明正大,而秘药太过阴狠,并非君子所为。所以将毒方都收了起来,却在他准备传位与明睿太子时发现那东西竟不翼而飞了。”
将自己知道的说完,贺老上上下下打量着许肆,眉头皱得死紧。
“只是,你为何会中这皇室秘药?明睿说过,偷那毒方的应该不是外人,是家贼,也就是皇室中人。皇室中人为何要害你一个伯府小子?还是在你很小的时候?”
许肆歉意的看着他,老人两鬓斑白,历经岁月沉淀的眼里,有沧桑还有化不掉的哀痛。
他越看越觉心酸,干脆跪了下来,“老师,我不是南阳伯府的血脉!”
老人呆愣的看着面前的男子,虽只一句话,却又好似含着千言万语。
他颤抖着手摸上男子的头,“那你是谁的孩子?”
许肆刚要开口,老人摆了摆手,“罢了,不论是谁的孩子,都是老夫的关门弟子,这便够了!”
许肆一把握住老人干瘦的手掌,直视着他的双眼。他知道,老师是在害怕,害怕那个答案,又害怕不是那个答案。
“我不仅是您的弟子,也是您的徒孙!老师,我的生父是萧明睿,生母是钟灵,我是萧佑!”
老人红了眼眶,连声道好,终究是抑制不住胸间那股浓烈的情绪,将脸埋在双掌上无声呜咽着。
许肆只能静静陪在旁边,等着老人慢慢恢复镇定。
不只贺老,一旁的范老还完全没有回过神来!什么不是伯府血脉,什么皇室秘药,还有那什么萧明睿……
萧明睿是谁?范老整个脑子浑浑噩噩的,干脆自己给自己扎了一针,才清醒过来。
萧啊,那可是天家的姓氏!萧明睿啊,妈呀,那是先皇啊!老人捏着银针,恨不得再把自己扎晕过去!
“小姐,你早知道了?”绿蚁的话让两位老人齐齐看过来。
江晚在那炙热的目光下诚实的点了点头。
贺老也不哭了,恨恨的瞪着那一男一女,他总算是明白江晚那个奇怪的眼神了!
“老师,对不起,一直瞒着你。”
“要不,你打他一顿出出气?”江晚还在一旁拱火。
“不急,等解了毒,再好好打!”
“真打啊?”
“你这丫头,到底是让老夫打还是不打!”
“打打打,打我,我身子骨好,替他挨着。”
贺老又好气又好笑,点了点少女的额头,“知道了,你就是舍不得他挨打,尽哄我呢!”
“嘿嘿,我就知道师祖舍不得!”
“师祖?”许肆像被雷劈了似的,呆呆的看着这一老一少。
“你也不知道吧,我父亲当过你父亲的陪读,也是帝师认可的徒弟呢!我自该喊一声师祖。”
“不行,那你我……”许肆黑着脸,看着少女的眼里满是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