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头怒不可遏,手中的烙铁再次向那囚犯烧去,囚犯疼得嗷嗷直叫:“你明白了,你还不快告诉他!”
那囚犯疼得涕泪横流,赶忙转向十八:“我错了,我这就告诉他,这就告诉他!”
十八怒目而视,正欲开口,却被那囚犯抱住大腿,连声哀求:“大哥,大哥,咱们消停一下吧,我实在受不了了。您给小弟留条活路吧!”
牢头又狠狠地瞪了十八一眼,再次朝那被烫得皮开肉绽的囚犯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地甩袖而去。
十八一身正气,却在这狭窄牢狱中无从施展,只得对着身旁那名囚犯怒喝一声:“你这般懦弱,真乃无用之辈!”
那囚犯苦笑回应:“哼,若非我受此苦难,你又怎会知晓其中滋味?莫要站着说话不腰疼。”
十八环顾四周,只见牢房之上,铁窗高悬,虽能困住凡人,却难阻他脱身之念。恰逢牢头外出沽酒,他趁机取出张公祺所赠的雷神手套,身形一跃,双手紧握铁窗栏杆,雷霆之力涌动间,栏杆应声而碎。正当他欲破窗而出之时,下方囚犯哀求道:“兄台,且慢!能否顺手搭救小弟一把?他日必有厚报!”
十八念及此人亦是倒霉之人,心生怜悯,便跃回地面,俯身让他踩着自己肩头向外攀爬。那男子虚弱不堪,攀爬速度极为缓慢,待到半途,十八忽闻脚步声逼近,心知不妙,连忙躺倒在地,只留那男子孤零零地挂在窗棂之上,进退两难。
牢头手提酒壶归来,见状怒吼:“大胆狂徒,竟敢越狱!”言罢,冲进牢房,一把将那男子拽下,火斗再次燃起,狠狠烫在他的胸口。男子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浑身抽搐,随后被牢头拖向一间无窗的暗牢。十八亦未能幸免,被一同关押至那暗无天日之地。
十八望着那囚犯,全身痉挛,不禁心生怜悯,言道:“兄台,何不诈病一试?只道自己行将就木,求他们带你出去医治,我则暗中相随,护你周全,意下如何?”
囚犯闻此,苦笑连连,道:“兄台此言,莫非将我推向深渊?我若如此说,只怕他们会直接将我丢入乱葬岗,任我尸骨无存。兄台,咱们还是各自安好,你守你的地界,我撑我的难关。我这条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兄台莫要给我提前判了死刑啊。”
十八闻言,长叹一声,心中思量,既如此,便只有自己寻机逃脱,顾不得他人了。他伸手触摸石壁,只觉这牢房之砖,似乎比往日单薄许多,不过泥土堆砌而成。念及此,他戴上雷神手套,双拳凝聚内劲,猛然一击,只听轰然巨响,墙体应声而倒。
那囚犯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生机,急呼:“兄台,万勿弃我于不顾,带我同行,小弟日后必有厚报!”
尘埃落定,却见墙后竟是另一番景象,几名狱卒正围坐一起,饮酒食肉,好不自在。牢头与众狱卒一脸愕然,目光如炬,直射二人。牢头怒不可遏,挥手示意手下,将囚犯一顿拳打脚踢。有那不长眼的狱卒欲对十八动手,却被同伴喝止:“此乃武安君,你也敢冒犯?”
那狱卒闻言,吓得一缩脖子,转而也将怒气撒在囚犯身上。
于是,二人又被押解,换了一间更为坚固的牢房。
此番,咱俩身处绝境,四周无路可遁,真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十八环视周遭一圈,缓缓开口:“仁兄,咱或许可以……”
囚犯一听,顿时泪如雨下,哭号道:“你且住口吧!阎罗王都未曾索我性命这般早,你却非要逼我至绝境!”
那囚犯气息奄奄,一番痛哭之后,颤抖着身躯,招呼十八靠近些:“兄台,看来我糜威是无缘再见天日了。家父糜竺,乃徐州首富,望你他日能告知家父,我毙命于此。若有机缘,请将我的遗骸带回,让他老人家莫要太过挂念。”
十八闻言,不禁长叹一声,心中暗道:商贾之家,难怪连复仇之火都未曾燃起。且慢,糜威……十八眉头微皱,疑惑地问道:“你究竟因何缘由被关押于此?”
糜威答道:“不过是外出聆听琴音,却莫名其妙地遭了此劫。我家向来秉持以和为贵,从未与任何权贵结怨。且我糜家在徐州威望极高,怎料会遭此横祸。”
十八一听,眼角不禁微微抽搐,心中暗自思量:莫非,这便是当初自己随口一提的“仙人跳”,而那主角,竟被自个儿给说中了?
正感慨世事如棋,局局新,心中对那猜测已是确信无疑,只是这真相,该如何启齿呢?似乎众人皆有意避开此话题,其中必有蹊跷,还需再耐心等待时机。
思索片刻之间,牢门吱呀一声开启,曹昂步入其中,面含笑意,道:“贤弟,可曾受了委屈?”
十八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曹兄这待客之道,倒是别具一格。客厅不选,偏爱牢房这清幽之地。”
曹昂闻言,亦是朗声大笑:“贤弟的做客之法,亦是令人称奇。正门不入,偏要寻这偏门而入。”
十八放声大笑,目光如炬:“此人与我,渊源颇深,可否容我将其带走?”
曹昂笑容依旧,语气轻松:“此人留在府中,亦是浪费粮食,本欲逐出,既然贤弟开口,自当遵从。”
一旁,糜威已是绝望至极,此刻却如获新生,连忙磕头如捣蒜:“曹公子,他日小人定当携重金前来赎罪。”
十八心中暗叹,自己尚且不明所以,何以有罪?却见他如此卑微,心中五味杂陈。
曹昂淡淡道:“我早已言明,曹家对你并无恶意,你无须再探曹家之事。今日父亲劳累,不便待客,贤弟请回吧。”
十八便携糜威,在众人护送之下,离开了曹府。
直至府门之外,糜威仍难以置信,自己竟能安然脱身。他站在门口,喜极而泣,状若癫狂。十八则是不再理会,自顾自地将其丢下,临行前,随手掷去几两碎银,让他得以安然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