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着霜青花走过去，路过小孩时，顺手拔出了他背上的刀。
霜青花看到这把锈刀，神色亮了又暗。
“告诉我雪妖泪在哪？你不说我就折断这把刀，然后一把火烧了你的树，把这世间所有关于司徒少铎的东西都毁掉。”
“不……不要……”霜青花眸色无光，却盛满了泪水。
“我最后再问一遍，雪妖泪在哪儿？”我捻起刀尖儿，作势要折断。
霜青花颤抖着双手想要来接住我手里的锈刀，嗓子里只勉强挤出一点沙哑的声音，却是在唤那位乌川游侠的名字，“少铎……”
她这副模样太可怜了，我叹了口气，将前世扔到她面前。
只见她飞快地扑过来，抱着锈刀流泪。
我只是有些怜悯她，这叫我如何狠得下心肠。
她不知为何封闭了自己的内心，整个人有几分痴傻，也有几分单纯。
小孩撅嘴，十分不高兴，“娘亲，你吓她干嘛呀，她已经这么可怜了。”
他说完，跑到霜青花面前，细细的手臂圈抱着她，轻轻地哄着：“青花姐姐不要怕，我娘亲她就是喜欢捉弄人，没什么坏心思的。”
我翻了个白眼，觉得这话肉麻死了。
霜青花只是哭，最后哭累了，倒在小孩怀里。
叶清风在一旁看着，突然道，“看来想要拿到雪妖泪，得先把她这癔症治一治，我先给她扎两针试试。”
将霜青花送回草屋，由叶清风留下为她针灸，其余人都守在草屋外等待。
等到夜里，我才发现，这里并非是个完全封闭的地下洞穴，在合欢树顶，有一个坑洞直通外面。
只是因为这洞穴上方的冰晶颜色与雪域的天空颜色实在相近，又无风雪飘进来，这才一直以为这里是完整的晶石。
霜青花醒来的时候，已过夜半。
叶清风那几针扎得委实不错，霜青花醒来之后，眼中多了几分清明。
小孩很喜欢她，一直守在床头，见她醒了，赶紧问：“青花姐姐，你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霜青花看着他愣了好一阵，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嘟囔着说：“你与他长得不像。”
我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他是我儿子，你要他长得和谁像？”
“少铎终究还是娶了亲……”霜青花神色暗淡下来，盯着小孩背上的前世出神。
“他娶亲你要死要活的做什么？”我刚说话，顿时福至心灵，“你喜欢他？”
霜青花像是又要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去了，我赶紧说：“他没娶他没娶，他只是死了。”
秦君遥推门走了进来，声音十分无奈：“嫊嫊，你这安慰人的手段还真是出其不意。”
“那我有什么办法？”我摊手，“我也想说点别的，就是脑子想不出来。”
秦君遥拉过我的手，我也挺喜欢跟他牵着，便没有挣脱。
“死了……”霜青花的眼里又开始蓄水，“怎么会死了呢……”
秦君遥突然道：“司徒少铎临死前，让他的徒弟来找你。”
我和小孩同时缓缓地看向秦君遥，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霜青花听了这话，这才有了些反应。
“少铎……少铎还有徒弟？”
“自然。”
“在哪儿？少铎的徒弟在哪儿？”
秦君遥咳了咳，伸出脚踢了小孩一下。
小孩接收到他的暗示，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嘿嘿”笑了两声，“青花姐姐，我……我就是。”
霜青花突然扣住了小孩的脉门，情绪有些激动，“不可能，你不会落影，你不是他的徒弟！”
秦君遥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乱跳，“他将前世交给徒弟后就死了，还没来得及传授武功。”
听到这话，霜青花逐渐平静下来，她饱含着希翼地问小孩：“你真的是少铎的徒弟吗？”
小孩内心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嗯……”
“那……那少铎临死前，可说过什么？”霜青花急迫地问。
“呃……”小孩朝我们投来求助的目光。
“他说今生与你无缘，只愿来生相见。”我看着她，“他不在乎你是男是女，他也没有抛弃你，他只是还有他未完成的事要做。”
“真的吗……”霜青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泪流满面，“少铎真的……这么说吗？”
“是。”我想起以前看过的那些话本子，又说：“他想亲自来见你，可是他伤得太重了，可惜到最后都没能再见你一面。”
我这辈子撒的谎那么多，也不差这一句两句。
霜青花带着哭音说：“他是死在了来见我的路上吗？”
“他希望你好好的。”小孩突然说，“姐姐，师……师父他老人家希望你能每天开心，不，不要哭了。”
霜青花一直流泪，我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多泪，像是要将从前的委屈都哭出来一样。
我拉着秦君遥走出草屋，对秦君遥说：“秦公子，我不想你死。”
“那我尽量活得久一点。”秦君遥语气轻松，我听得却难过得很。
“你如果死在我面前，我就把你做成傀儡，断了你的来生，让你生生世世都陪着我。”
“好。”秦君遥说，“能得嫊嫊这般深情，是我之幸。”
我分明是在告诉他我有违常理的占有欲，而他却说这是他之幸，真是个傻子。
我与他在花草地里走了一阵，远远就瞧见了一团火。
“你们也来啦？”贺十三娘冲我招手，“快来烤火。”
贺十三娘，腊梅，叶清风，霜月白四人正围坐在火堆旁。
火上架着一串金黄酥脆的烤鸡，虽然闻不到味道，完全能够想象到一定十分美味。
我有些愤慨，“你说那个复活我的人，是不是学艺不精，否则为什么我连食物都吃不了。”
秦君遥道：“山月台不是有许多你们祖先留下来的书籍吗？待我们回京之后，我陪你一一翻阅，总能找到破解之法。”
我点点头，拉着秦君遥走过去。
叶清风问：“怎么样？有进展了吗？她有没有提到过雪妖泪在哪？”
我摇摇头，对叶清风道：“我编了个故事骗她，等明天你再给他扎几针，说不定咱们就能问出雪妖泪的下落了。”
叶清风点头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