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严放下医书，皱起眉，刚想斥责侍女，我就飘过去一把将整个迷魂汤丸子塞到他嘴里。
等霜严意识到自己吞下了什么东西之后，拼命地扣着嗓子想要吐出来。
他的脸憋得通红，弓着腰后退几步，最后抵在了窗前的桌沿。
秦君遥从窗外进来的时候刚好一脚踩到了他的后背上。
霜严被这么一踩，顿时趴在了地上。
而那颗核桃大小的迷魂汤丸子被他整个咽下。
秦君遥：“……”
我有些担心，“他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不会，虽然他吃下去的剂量是普通人的三倍，不过这迷魂汤没什么毒性，最多也就是拉个肚子。”
“我是说你这一脚。”
“……我没用力，要是这么轻易就死了，那就是他没用。”
秦君遥将他提起来放到椅子上，没过多久，霜严就迷迷瞪瞪醒过来。
也不知道迷魂汤起作用了没有，我试探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霜，霜严。”
“年龄？”
“四十有一。”
好像起作用了，我又接着问，“小元死了，你不难过吗？”
“……”
“难道还没起作用？”我有些狐疑，扯过秦君遥的衣袖摇了摇，“不然咱们还是……”用定魂针？
霜严幽幽开口：“棋子，不难过。”
秦君遥上前一步，问：“你为什么要在雪山驯养吃人猿猴？”
“……若磐……不需要家主……”
我有些疑惑，他自己又不做家主，为何还不让别人做？
“霜如墨死了吗？”
一听到霜如墨的名字，霜严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脸上的肉抖动得厉害，双眼更是瞪得浑圆。
秦君遥拉着我后退两步。
“他在反噬药性，迷魂汤的作用要消失了，嫊嫊，我们走。”秦君遥当机立断，抱着我飞快离开了霜严的府邸。
回去的路上，秦君遥道，“迷魂汤虽说可以让人吐露心声，却并不足以扰乱记忆。嫊嫊，接下来他势必会来对付我们，你要小心。”
“早知道就带个面具了。”失算了！
秦君遥道：“没用。”
“为什么？”
“你身上的香味，我的白发，都不是那么容易能遮盖的。”
这倒也是。
“其实也不要紧。”秦君遥道，“他只会去找霜月白，不会来找我们。”
我一听这话，“还不如来找我们呢！”
我内心十分凄凉，以前东陵还在的时候，我总是给白无色添麻烦。
当初我跟凤诀去灵州的时候，他被拉去做上门女婿，而我则是大闹灵州十二寨，还是白无色挨家挨户赔礼道歉才让我免遭万虫蚀心之苦。
现在他老了，我就开始给他的曾孙子添麻烦。
我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长辈。
看到我闷闷不乐，秦君遥便安慰我，“没事，有我呢。”
果真，第二天天还没亮，霜严就风风火火跑去琉璃宫告状。
侍卫来驿站通传领人的时候，我还窝在柜子里睡觉。
秦君遥不慌不忙地把我从柜子里抱出来，给我绾了发髻才领着我慢悠悠去了琉璃宫。
大殿上，霜严言辞激烈，表情愤恨，将昨夜之事添油加醋地禀给霜月白听。
“此二人实在猖狂至极！在我若磐族的地界，竟然胆敢伤害族老，不可原谅，实在是不可原谅。”
我瞧见霜月白那头黑发，还很是惊艳了一番。
心中大概懂了为何若磐族视头发如命。
他继承了白无色年轻时候的美貌，一头黑发更是与他相宜，跟个小美人似的。
他坐在高位上，静静地听着霜严的指控。
霜严越说越激动，恨不得当场给霜月白重现一下昨夜情况。
听到侍卫通传人已带到，霜严面上出现短暂的不自然之后，情绪顿时更加激动，“家主，就是她们二人！”
秦君遥淡笑，“族老此话何意？”
“好你个中原人，我们若磐族一直奉你为上宾，没想到你们竟然胆敢闯入我的府邸，打伤我的侍女，还……”
秦君遥疑惑，“还怎么？”
“还企图对本族老不利，你该当何罪？”
秦君遥不慌不忙道：“证据呢？”
霜严一愣，“证据？什么证据？”
“阁下所说的这些罪状，在下也并非不敢认，只是凡事讲究证据。”秦君遥语调未变，“否则口说无凭，你让家主如何决断？”
不只是霜严愣住了，连我都愣住了。
我原以为我的脸皮已经算是很厚了，没想到秦公子居然还更胜一筹。
当着苦主的面都敢颠倒是非黑白，这份勇气不是谁都有的。
至少我是没有的，若换作是我，我只会扬起下巴说：没错，就是我，若是不服，只管上来与我一战。
难怪江湖上对青州秦公子的评价如此之高，他值得，他实至名归。
“你……”霜严气的嘴唇都颤抖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这个……你好大的胆子……”
霜月白似笑非笑地道：“秦公子说得也不无道理，族老，你若是有证据不妨呈上来，我定会为你做主。”
“家主，事发突然，我虽然没有证据，可我家的侍女可以作证。”霜严道，“她亲眼所见就是这二人昨夜闯我府邸！”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秦君遥，不知他会作何辩解。
“既然是你家的侍女，那自是帮着你说话的。”秦君遥道，“家主，我认为这个侍女的话，不足以作为证据。”
霜月白宛如墙头草，“嗯，也有道理。”
“你！”霜严气极，“家主这是不信我，反倒是去信一个外族人，堂堂若磐族家主，竟然帮着外族人，说出去不怕寒了大家的心吗？”
“非也。”霜月白听到这话也不生气，“身为家主，若是不能公正，又谈何振兴若磐一族呢。”
霜严看了看霜月白，又看了看秦君遥，最后只得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待他走后，霜月白才问：“两位此次前去五族老府邸，可是有什么新发现？”
我摇摇头，“没什么特别的。”
我上到高位处，捡起他的头发，“叶清风这药配得还不错，你这黑发看起来确实比白发好看多了。”